是夜,隔岸火光通明。


    項羽站在渡口邊,遙望隔岸營帳。


    “軍師,信不信本王僅用一晚,便能讓大軍渡過烏江。”項羽突然朝身邊的林寒說道。


    “霸王用兵如神,自然信。不過我亦好奇,霸王為何如此自信。”林寒說道。


    “劉邦兵馬正在趁夜色撤退。”


    “霸王如何得知?”林寒不解問道。


    “久經戰場,本王了解劉邦,亦了解劉邦麾下將士。”項羽自信說道:“韓信下彭城,斷劉邦後路,他再不走,後路被斷,將落入合圍下場,垓下之圍之事,他比本王更清楚其中危險。但白天他們不敢當我麵撤退,否則容易被我渡江追擊,隻能趁夜色掩護而退。”


    “既然知道劉邦撤退,為何不追?”林寒問道。


    “有安排。”項羽說道:“在黃昏之時,已派斥候潛往對岸,發現劉邦撤退時,以角聲為號。”


    項羽指著對岸,今晚,便是大軍渡江之時。


    “並不聞角聲。”


    兩人說話之間,忽然,對岸傳來號角聲。


    “來矣。”


    項羽爽快大笑。


    寂靜的夜晚,號角聲尤為明顯,烏江兩邊人馬都能清楚聽到。號角聲響起,說明劉邦陣營兵馬已在撤退,而且是先頭兵馬已經開拔一段距離。


    不遠處的號兵匆匆趕來,得到項羽的命令,取出腰間號角,仰天吹響。


    僅瞬間,整個楚軍大營,號角連天,鼓聲震撼,眾多士兵點燃火把,到岸邊高喊,火光衝天,一副要渡江姿態。


    林寒在旁邊看著無比疑惑。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在慶祝什麽節目。


    見此,項羽解釋道:“角聲為號,不過是嚇劉邦兵馬,撤退之時,後軍容易混亂。待號聲響起,本王再讓營中號聲與鼓聲齊鳴,劉邦將士必定以為我軍渡江,前軍撤退,後軍陣腳大亂,拖延其撤軍速度,還能打擊劉邦將士士氣。”


    “霸王善用兵法,佩服。”林寒說道。


    怪不得項羽自信到自負程度。


    他無論武力、統帥、兵法還是軍陣,都無人能敵,如此恐怖的能力,謀士在旁,不過是錦上添花。


    如項羽所說,若垓下之圍有糧草,麵對韓信與張良合謀,勝負還真未定。


    “善用兵不行,垓下之敗告知本王,善用人才是王道。”霸王說道。


    旁邊的林寒淡然一笑,項羽有此想法,那垓下之戰就不算白打。


    ……


    此時對岸的劉邦陣營,在悄然撤退的士兵,聽到後方喊殺聲和戰鼓聲,下意識加快腳步。


    剛才還井然有序的大營,頓時出現急促的亂象。


    楚軍要渡江攻過來了。


    在先頭隊伍中領兵撤退的劉邦等人,聽聞後方戰鼓聲與號角聲,神色驚變。


    不多時,一名傳訊兵策馬趕來,急忙匯報。


    “報王上,項羽知我軍連夜撤退,正準備渡江而來,後方兵馬大亂。”


    “什麽?”劉邦大驚:“曹參呢?”


    “大將軍斷後,正在整軍,準備迎敵。”


    “好,我知道了。”


    劉邦眉頭緊皺,一時間進退兩難。


    回援不是,撤退亦不是。


    片刻,又有斥候快馬加鞭而來。


    “報王上,曹參將軍說,項羽興許知我軍撤退,佯攻,讓我軍陣腳大亂,再渡江。大將軍讓王上先行撤離,莫耽誤撤退時間,他負責後軍。”


    “好。”


    劉邦下令,再次行軍。


    後方集結號角響起,方才止住一些慌亂的士兵。


    將士集結,在岸邊等候楚軍渡江,然而,等待一個時辰,卻不見岸邊有任何動靜,亦沒有楚軍渡江而來。


    “項羽想拖延我軍撤離。”


    曹參意識到不對,知道項羽是佯攻,當即下令繼續撤退。


    兵馬重新阻止撤退,恰在此時,有規律的鼓聲聲再次響起,仿佛在傳遞某種信號,隻見隔岸火光熄滅,一片漆黑。


    曹參見此,神色大變。


    劉邦所領的前部兵馬走了一半,現在營中經曆剛才的驚嚇,士氣低落,若項羽渡江而來,他們必定潰敗。


    項羽偃火息鼓的姿態,比剛才的火光衝天更讓他心驚膽戰。


    深夜無月光,他完全看不清對岸的狀況。


    如此死寂,讓人不安。


    “楚軍要渡江,傳令加速行軍,快速撤退。”


    劉邦陣營將士,撤退的步伐加快,殿後的士兵依然心頭慌亂。在曹參的壓製下,才保持應有的秩序撤退,但有些輜重,還是未能拿走。


    忽然,喊殺聲從南部江邊傳來。


    隻見一支楚軍,避開曹參在江邊的軍陣,從側方殺入營地之內,縱火燒殺。


    戰鬥突起,整個營地大亂,火光衝天。


    “殺。”


    正麵的烏江對岸,篝火及鼓聲再次響起,火光照亮整個江麵,項羽將士乘船,渡江而來,距離岸邊不過數十米。


    見此狀況,劉邦爭議兵馬士氣潰敗。


    先是佯攻掩護側麵兵馬渡河,再次熄滅篝火佯裝渡河,在曹參防備正麵的江邊時,在下遊夜色掩護下悄然過河的楚軍殺入營中,再配合正麵突然亮起渡河大軍。


    一係列的戰法,將曹參徹底打懵,後軍幾乎沒有任何作為,直接潰敗。


    “撤。”


    大勢已去,曹參見勢不妙,下令突圍。


    曹參撤退,其餘漢軍瞬間失去反抗之力,楚軍渡江而來時,或舉手投降,或丟盔棄甲而逃。


    從船上下岸,林寒對項羽的用兵佩服不已。


    渡河之戰,可謂是項羽的強項。


    當初巨鹿之戰,項羽以破釜沉舟之法,將將士置之死地而後生,以少勝多,滅掉秦軍主力三十萬。


    如今麵對曹參,以虛實戰術,成功渡江,讓漢軍後方陣腳大亂。


    戰鬥持續一個時辰。


    塵埃落定之時,已是卯時,天蒙蒙亮。


    渡江一戰,漢軍傷亡五千,被俘虜七千,漢軍未來得及撤退的逃兵不知數,項羽不費吹灰之力,贏得渡江勝利。


    在漢軍所在軍營中,還有未來得及帶走的物資不少。


    “季布,領五千騎兵追擊漢軍,無需進攻,隻需牽製他們行軍即可,待我主力到來。”項羽給季布下令。


    後者領命,帶五千騎兵離開,往曹參領兵逃離的方向而去。


    烏江邊,士兵連接浮橋,將對岸輜重運輸而來。


    反攻的號角已經打響。


    第一戰勝利,楚軍士氣大漲,戰鬥力隨之暴漲。


    休整過後,項羽領先鋒三萬霸王重甲,隨漢軍離開的方向追擊。


    這是滅劉邦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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