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一聽橫營來人說洪承疇撤軍了也就不再渡河去山西,並且下令連夜將過河點頭部隊給撤了回來。


    鐵營渡河去往山西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去山西發展,而是在黃河對岸隔岸觀火看著陝北這邊的局勢走向,隻要局勢於農民軍有利,鐵營便從山西渡河殺回來。


    如今洪承疇已經撤退了那麽鐵營也就沒有渡河去山西的必要,鐵營北上府穀就是為了找王嘉胤這棵大樹靠著,這鐵營去山西王嘉胤又不去,到時候找誰靠著呢?!


    雖然山西官軍不如陝北官軍厲害,可再怎麽不如陝北官軍那也不是鐵營可以碰瓷的啊!鐵營打一個遊擊李顯宗都這麽費勁,要是來一個總兵、副將鐵營根本就應付不了。


    ...


    這王嘉胤在當時兵敗之後命劉體純帶著家眷輜重先去高寒嶺,然後自己留守府穀打掩護,結果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洪承疇突然撤了。


    並且王嘉胤通過埋在官軍中的間諜來報,說這回洪承疇突然撤軍不僅僅是因為艾萬年那一路被鐵營擊退,而是陝北又出了什麽大事,洪承疇不得不撤退。


    ...


    出了什麽大事呢?!


    這事和張存孟有關。本來最開始盯著張存孟的是延綏西協副將張全昌,後來因為要防備活躍在延西、慶陽、寧夏一帶的神一元集團,所以張全昌部回防延西重鎮靖邊營(今榆林靖邊縣),防備神一元偷他的家。


    所以洪承疇就把杜文煥派過去打張存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張存孟被杜文煥錘的躲在雙湖峪(今榆林子州縣)不敢出來。


    直到後來高迎祥部與王鐵部聯營北上之後,洪承疇命杜文煥率部到孤山鎮進剿王嘉胤,並將張全昌部派至安定縣繼續盯著張存孟。


    可沒想到張全昌前腳一走後腳神一元帶著弟兄就往靖邊營這邊撲過來,張全昌和他手下的家眷可都在靖邊營,於是張全昌給洪承疇寫了封報告後還沒等洪承疇同意就拉著隊伍回防靖邊營。


    雖然張全昌這種做法完全沒有把洪承疇這個巡撫放在眼裏,但是相對於靖邊營的得失來說這些都無足輕重。如果靖邊營一旦有失,他手下那些失去家眷的士兵除了會怨恨神一元之外還會將怒吼宣泄在張全昌身上。


    到時候這群失去家眷的士兵肯定會搞出一場兵變來,大明九邊各鎮自古以來就有兵變的傳統,別說他區區一個副將,就連巡撫今年都被亂兵幹死一個。


    所以就這樣張全昌從安定縣跑了,張存孟瞧準機會就把俺定縣攻了下來,打下安定之後張存孟把矛頭又對準了延安府城。


    所以在今天洪承疇接到了延安知府六百裏加急的求救文書,這把洪承疇逼的也沒辦法隻好撤軍。


    洪承疇回師孤山堡後當即命延綏中協副將艾萬年、木瓜堡參將李卑率部前去解延安之圍,並傳檄西協副將張全昌,命其擊退神一元之後立刻會同艾萬年、李卑進剿張存孟,這一回勢必要給張存孟來記狠的,讓這個賊寇長長記性!


    洪承疇這邊將清水營和木瓜堡的主力調走之後整個延綏東協的官軍兵力就有些捉襟見肘了,於是洪承疇決定收縮兵力,將靠近黃河邊上的黃埔川堡和清水營兩座堡寨給放棄掉。


    讓駐守黃埔川堡的都司馬科率部領著清水營殘兵前往木瓜堡駐防,畢竟這木瓜堡就在孤山堡的左側翼,萬一木瓜堡有失孤山堡的側翼就暴露在賊寇的攻擊範圍內。


    所以洪承疇決定棄清水營、黃埔川堡、全力力保孤山堡左翼安全。


    與此同時洪承疇下令命守在山西偏頭關的曹文詔部渡河進入陝西,前往孤山堡與洪承疇、杜文煥兩部會合。現在延綏東部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曹文詔部繼續留在山西已經不合適了。


    洪承疇這邊剛剛放棄清水營和黃埔川堡,那邊王嘉胤就派人給占了。


    王嘉胤派高迎祥領著他的小弟把清水營占了,讓王鐵帶著他的那一票小弟把黃埔川堡也給占了。就這樣在延綏東部官軍與反賊又呈現對峙局麵,一時之間雙方都沒有對對方進行挑釁。


    洪承疇那邊是在等艾萬年、李卑把張存孟給鎮壓下去之後再來和他一起進剿王嘉胤,王嘉胤則是在這段時間積極整合各路義軍並積蓄自身實力,為接下來的大戰做好準備,隻有在野戰中擊潰官軍主力才能打開目前被動的局麵。


    雙方之間就這樣在九月下旬至十月上旬的一段時間內停火休戰。而就在十月初洪承疇心心念念的曹文詔部終於抵達了孤山堡。


    ...


    某日上午,孤山堡東門外。


    今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這一看就是一個好天氣,天上看不到一絲要下雨的跡象,不過這種跡象在陝西乃至整個北方已經持續了半年多了。


    如今已經是農曆的十月初,屬於是初冬時節,在往常的這個時候陝北的水已經結冰了,可到現在大夥們白天還是在穿短袖,溫度差不多有二十多度快三十度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是初冬時節。


    氣候反常到如此也足以可見國之將亡必出妖孽這句話沒有說錯了,大明朝上上下下就像是這氣候一樣十分反常,沒有一絲正常朝廷的做派。


    此時的孤山堡西門外,洪承疇作為巡撫帶著總兵杜文煥、撫標中軍賀人龍兩人在城外迎接曹文詔,巡撫、總兵親至足以可見其對曹文詔的重視程度。


    就在幾人焦急等待的時候,隻見前方突然揚起一地的灰塵,這被揚起的灰塵都快要形成了霧霾,而在孤山堡西門外的官兵和洪承疇幾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地麵的震動。


    洪承疇感受著腳底下傳來的震動並沒有感覺到慌張,相反洪承疇還非常興奮,他心心念念的關門鐵騎終於到了!這回對付終於有了對付賊寇的一把好刀!


    一溜煙的功夫曹文詔帶著他手下的八百騎兵家丁就衝到了西門外,曹文詔的這八百騎兵家丁可全部都是重裝騎兵,跨下的戰馬也都是花重金從蒙古那邊走私過來的優質戰馬。


    待灰塵散盡之後隻見曹文詔手下的這八百重騎兵全都身披雙甲,外披布麵甲內披紮甲,胯下戰馬也都是穿的厚重的紮甲。


    這種特製的馬甲不是人穿的那種1.5毫米的甲片而是2毫米以上的甲片,這種特製甲片製成的馬甲可以有效的保護戰馬,使戰馬不會輕易的被箭矢和火銃擊倒。


    曹文詔手下騎兵皆為突擊騎兵也就是槍騎兵,畢竟重騎兵也不可能是弓騎兵,穿著那麽厚的甲在地上射箭都有些困難,更別提是在顛簸的馬背上了。


    洪承疇等人瞧著曹文詔這隊人馬不禁感歎道:“到底是國朝精銳關門鐵騎!人馬竟如此之雄壯!”


    一旁的杜文煥聽後卻是頗為不屑,杜文煥在一旁小聲的嘀咕道:“他娘的一年五百多萬兩的遼餉什麽精兵練不出來?!”


    “要是給我延綏鎮三百萬兩的軍餉,老子他娘的練出來的兵不比他遼鎮強百倍?!”


    杜文煥這話也說的沒錯,關寧軍的強大就是靠這五百多萬的遼餉養出來的,沒有這每年五百萬兩的遼餉關寧鎮未必比得上延綏鎮。


    杜文煥小聲嘀咕的這句話被洪承疇聽見了,洪承疇瞥了一眼杜文煥沒有搭理他,在洪承疇心中杜文煥這老東西和整個延綏鎮多數將帥官兵都不可靠!


    要這幫家夥剿賊的時候一個個嘴上喊的響亮可最後都不肯出死力,一個個的都打量著養寇自重留著這幫賊寇為自己加官進爵賺賞銀。


    尤其是下麵那邊基層官兵最為可惡!就因為是和王嘉胤是老鄉,打仗不賣力不說,居然還收反賊的銀子為反賊提供情報!


    這也是為什麽洪承疇請朝廷從關寧鎮調兵過來夾剿的原因,因為延綏鎮從上到下都不可靠,沒一個值得信任的。


    ...


    曹文詔抵達之後便趕緊下馬帶著自己年僅二十一歲的侄子掛守備銜的曹變蛟上前見禮。


    隻見曹文詔走著四方步在前曹變蛟緊隨其後,離洪承疇還有幾步之遠時,曹文詔和曹變蛟雙膝跪地對洪承疇叩頭行禮。


    “末將曹文詔!攜守備曹變蛟!給撫軍大人請安!”


    曹家叔侄兩就往地上這麽一跪把洪承疇都有些整不會了,這曹文詔掛著陝西都指揮使的正二品職銜,比洪承疇這個目前還隻是正三品的巡撫職銜都要高。


    可這曹文詔一見麵就跪下磕頭給洪承疇請安,這把洪承疇樂的不行,心想自從來當這個巡撫之後,也就賀人龍上杆子舔他,其餘的將帥隻要他不給好處沒一個來舔他的。


    於是高興的哈哈大笑一把扶起了曹文詔。


    “哈哈哈!曹將軍免禮!快快請起!”


    “謝撫軍大人!”


    曹文詔起身之後洪承疇開始打量起這位關寧悍將,曹文詔今年四十多歲,兩鬢隻見已經有些許白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如同鷹眼一般,臉上有一些刀疤,可見是常年征戰留下來的傷痕。


    曹文詔身高約有一米八左右,長的是腰大膀粗看著極為壯實,兩個胳膊就如同十分粗壯一看就是經常射箭和練習槍法。


    洪承疇在西門外與曹文詔寒暄幾句之後便與他一同進巡撫行轅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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