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鄧梁之後王鐵便領著王經緯他們幾個頭領和千總來開會,昨天鄧梁給王鐵他們的情報相當具有震撼力不得不讓他們慎重應對。


    在這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戰場對雙方都是不透明的,很多東西隻能靠一些蛛絲馬跡去猜,猜的對還好,猜錯了就是萬劫不複的地步。


    上一次北上府穀王鐵他們就是因為情報的時效性才導致在洛川險些被全殲,這一回雖然離的府穀近但吃過一次虧後讓王鐵他們也變得謹慎起來。


    大夥們跟著王鐵來到他的中軍大帳內,此時大夥們的臉色都非常沉重,對是否北上府穀現在是舉棋不定。


    “弟兄們都說說看這還去不去府穀了?!”


    王鐵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兩條腿直接放在帥案上,然後掏出一張裁好的廢紙卷了一支煙,這煙葉已經抽完了現在抽的是樹葉。


    後麵的楊雄見狀識趣的把火折子掏出來給王鐵點上,其餘一眾人等已經是見怪不怪,而趙勝看著王鐵這個模樣心中很是不快。


    這還有沒有一點一軍之主的樣子了?!這樣不注重禮節如何能為將士們的表率?!


    雖然趙勝心中腹誹但是並沒有說出來,雖然王鐵這副樣子非常不好但是終歸是些細節,沒必要在公開場合去批評他私下裏勸諫一下就行了。


    周兵率先說道:“掌盤子,我看沒什麽好怕的!這鄧梁說的話也未必全是真的,我就不信這劉應遇這麽厲害!一群關中屯田的衛所兵能有多大能耐?!”


    在人們的刻板印象裏衛所兵跟農民沒什麽區別,王二在關中起兵之後幾次暴打衛所兵,最終還是陝西的營兵和將官的家丁出手才將王二趕到陝北去。


    但凡是都有個例外,自從劉應遇到商洛道當兵備之後不畏權貴士紳強行清丈軍屯,硬是從那些人手裏弄出來一些軍田還給衛所兵,這才讓商洛道的衛所兵有了些戰鬥力。


    衛所兵分到了一些軍田之後生活得以改善才能專注於訓練不再為了生計去給人當佃戶,如此一來劉應遇手下的兵戰鬥力大幅度提升比之營兵也差不了多少。


    王經緯雖然認為北上府穀是肯定要去的但是在這件事上還是持穩重態度,於是說道:“府穀肯定要去的,我看還是先等等再說,先等咱們的人去葭州把情況打探清楚之後再做定論。”


    “去府穀的路也不止一條,榆林衛那邊也可以過不一定非要從葭州走。”


    聽到王經緯的話李子建說道:“總管,榆林衛那條路就不用想了,根據咱們弟兄打探的消息說榆林衛那邊有大量官軍在集結,甚至有寧夏、甘肅、固原的兵來榆林衛!”


    “走榆林衛去府穀那就是找死!隻能走葭州,葭州情況再壞也就劉應遇一部人馬,而榆林衛那邊的官軍數都數不清楚!”


    李子建說完這話王鐵想了想說道:“從這點來看鄧梁關於府穀的情況倒沒有騙咱們,看來王嘉胤他們確實在和官軍進行決戰!”


    王鐵說到這裏一直沒有說話的楊英問道:“府穀那邊既然在打大仗那咱們還去幹嘛?!萬一王嘉胤他們打敗了咱們去不就是去送死?!”


    楊英這話一出引起了大夥們深思,對啊!這萬一去的時候剛好王嘉胤打了敗仗到時候不就是去給官軍送人頭?!


    王經緯說道:“楊英兄弟說的有些道理,咱們去府穀是想求得王嘉胤庇護不是去送死的!我看應該等府穀那邊決出勝負之後再做決定。”


    “要是輸了的話咱們趕緊往南邊跑,要是王嘉胤贏了咱們就往府穀去!”


    聽到這話王鐵搖了搖頭說道:“這樣不行!”


    “你們想想是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好?!”


    “如果咱們在王嘉胤得勝之後去投奔他頂多就把咱們當個來蹭飯的路人看待,但如果咱們在他最危難的時刻去投奔王嘉胤肯定會重視咱們!”


    王經緯擔憂的說道:“話雖如此,可咱們就這麽點家當總不能就這麽拿去賭吧?!”


    “賭?!”


    “咱們造反不是賭嗎?!既然上了桌子要麽把桌子上的錢贏光要麽輸光!在賭桌上賭錢,造反就是賭命!就是賭運!”


    “不賭怎麽知道能不能贏?!賭了你未必輸,不賭你肯定贏不了!該賭的時候就得賭!”


    王鐵說完這一通長篇大論趕緊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王鐵上輩子也算是半個賭棍,平時掙的錢不是去小巷子找技師就是炸金花輸了,所以王鐵便有著一種賭徒心理。


    王經緯聽完王鐵這番話也無從反駁他,王鐵說的也沒錯這造反就賭博,一路過來到現在玩的就是刺激!一天到晚老想著順風順水哪有那麽多的好事?!


    一直在下麵靜聽著大夥們議論的趙勝突然起身對王鐵抱拳行禮道:“掌盤子,我有一言想說與諸位聽聽!”


    王鐵擺了擺手說道:“先生隻管說就是了用不著這麽客氣!”


    趙勝坐下說道:“北上府穀有一弊三利!”


    “這一弊就是剛剛諸位兄弟們說的,如果去的時候王嘉胤兵敗會連累咱們一塊遭殃。”


    “這三利第一利就是剛剛總管說的那樣可以尋得王嘉胤的庇護,從此以後麵對官軍不再是獨立作戰。”


    “府穀往北越過邊牆就是蒙古了,草原部族向來與明朝不合兩方關閉邊境貿易市場已有多年。”


    “而咱們這些人是明朝的反賊,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我想那曾經入主中原的蒙古韃子不會不明白!”


    “蒙古韃子不賣給明朝戰馬但不代表不賣給咱們這些人戰馬,那鄧梁昨天不是說他們營中有騎兵部隊嗎?!這幫從關中起事的農民怎麽可能有戰馬?!”


    “所以趙某判斷這戰馬絕對是從蒙古韃子那裏買的!”


    聽到趙勝的分析大夥們都表示讚同,王經緯說道:“以前咱們想著去府穀就隻是想與蒙古韃子換點代馬拉車的馬,卻沒想到這蒙古韃子連戰馬都能買給咱們這群反賊!”


    “看來這府穀是值得一去!”


    之前大夥們對去府穀感覺收益與風險不成正比,現在聽趙勝分析去府穀能在蒙古人那裏弄到戰馬,那這樣一來風險和收益就相差不大了。


    在這個時代戰馬和普通馬匹的差距就好比是汽車與摩托車的差距,普通馬匹一天才跑多遠才能拉多少貨物,而戰馬的耐力和速度是普通馬匹的幾倍!


    有了戰馬鐵營以後轉移就要順利的多跑路也方便,以後即使打不贏打敗了直接騎著馬跑路就行了。


    王二在葭州一戰就是最好的例子,這要是換了王鐵早就叫劉應遇給滅了,就是因為王二部有大量戰馬跑的快才沒被劉應遇逮住。


    趙勝接著說道:“與蒙古韃子換戰馬這是第二利,還有一利則尤為重要!”


    “陝西之地官軍有三邊五鎮,一總督四巡撫,延綏、固原、寧夏、甘肅、臨姚五鎮官兵其總兵力最低得有十萬以上,一督四撫的標營兵加起來怎麽著也有個一萬上下!”


    “這還不算陝西行省下屬各個衛所那些尚有實力的衛所兵,如果加上這些兵恐怕陝西能戰之兵不低於十五萬左右!”


    “而陝西義軍看似聲勢浩大人數眾多實則都是些烏合之眾,就以本營為例,能打的除了掌盤子和諸位的親兵其他的也不過是些充數的而已。”


    “所以趙某斷定如果咱們隻是局限的陝西一隅之地的話沒有其他變故發生遲早叫官軍給滅了!”


    “府穀之地往北越過邊牆就是蒙古草原,往東渡過黃河就是山西,此縣地處三地夾角最適合咱們這些義軍生存,陝西兵來咱們就去山西,山西兵來咱們去陝西,兩地兵同剿咱們就去蒙古!”


    聽到這話王鐵問道:“這黃河隻有在冬季結冰的時候才能渡河,那不結冰的時候陝西兵來剿咱們豈不是去不了山西?!”


    “再說府穀那個窮地方也養不起這麽多人吧?!總不能呆在那裏喝西北風吧?!”


    趙勝聽到王鐵這話笑了笑說道:“府穀往東就是山西河曲縣,在府穀北邊的榆林衛內長城與山西交界處有一個渡口,從那裏可以渡河去山西!”


    “這地方我也是看了掌盤子弄到的那幅軍用輿圖才知道的,掌盤子可以去看看輿圖上北麵與山西交界處是不是有個特殊標記!”


    聽到趙勝這話王鐵趕緊去叫楊雄取來輿圖查看發現確實如趙勝說的那樣。沒辦法這古代地圖和現代地圖差別太大,現代地圖的標記和古代地圖完全不一樣所以王鐵沒有看出來。


    接著趙勝又說道:“咱們去府穀不是去當坐寇隻是以府穀為中心進行流動作戰!那天我與掌盤子也說過這年頭誰當坐寇誰死隻能當流寇!”


    “現在官軍氣焰正盛隻能往北走想辦法去山西或者蒙古暫避鋒芒,等陝西有變再又從新殺回來!”


    聽完趙勝分析的一弊三利大夥們現在都認為這個風險值得冒!接下來就是敲定北上的時間和路線以及一些細節問題。


    其他的還好說問題的關鍵就是葭州劉應遇這隻攔路虎該怎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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