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胤打下千戶所幹掉千戶之後搶了武庫,可沒想到武庫裏的兵器全是壞的。刀槍沒有經過保養全都鏽掉不能用,銃炮的生產日期最近的都有四五十年遠的甚至超過一百年,這些老古董估計一開火就會炸膛。至於甲胄更是慘不忍睹,棉甲裏的棉花被人給掏了出來一看就是拿去賣了,頭盔上的勇字油漆都被鐵鏽給蓋住。


    見此情況王嘉胤也很無奈,他也聽說過這衛所裏的糜爛情況但也沒想到腐敗成這樣!於是隻好領著大夥硬著頭皮去打府穀縣結果可想而知並沒有成功。不過在此過程中王嘉胤倒是聚集了七八百號人這些人幾乎全是軍戶出身且有不少在邊軍當過兵。


    府穀縣距離榆林衛不過兩三百裏地,公文是晚上送的第二天的中午楊鶴就收到了稟告。一看到這份報告楊鶴一拍桌子怒道:“把總兵杜文煥給本院叫過來!”


    接到命令巡撫署書吏立馬去傳延綏總兵杜文煥,杜文煥接到命令火急火燎的跑來巡撫署。


    “杜總兵,府穀賊王嘉胤造反你知道嗎?”


    杜文煥早就收到了下麵的稟告這事肯定清楚,於是答道:“末將有所耳聞!”


    楊鶴說道:“現在本院命你帶兵前去剿了這夥反賊!限十日內將王賊嘉胤的人頭給本院送過來!”


    杜文煥心想這文官就會張口就來,也不想想如今邊鎮上還剩幾個兵去剿賊!但畢竟是上司對他回話還是得注意一些:“中丞,如今本鎮欠餉已有兩年多了,日常供應的糧食都不能保證,這樣的兵讓末將如何能帶出去剿賊?!”


    聽到杜文煥這話楊鶴心中也很無奈,雖然巡撫延綏軍務但不掌錢糧事務,陝西的錢糧全在布政使司手裏掌著。他也要靠朝廷撥錢糧和陝西布政使司支援才能給延綏鎮的官兵發餉供糧。


    如今朝廷的財政早已經是赤字那還有錢糧撥給陝西這邊?至於陝西布政使司那邊就更別提了能你給供糧食都不錯了軍餉是想都別想!


    楊鶴隻能給杜文煥畫著餅子:“你先帶兵去剿賊,隻要把賊給剿了本院就把欠餉全給你補上!”


    聽到這話杜文煥不為所動,因為他不止一次也從不止一任巡撫的嘴裏聽過這話,餅子畫的太多不僅吃不下連裝都裝不下了!


    見杜文煥沒反應楊鶴隻得威脅到:“你要是不想去府穀剿賊,我就給固原的武之望武督師去個信派你去宜君剿王二!武督師要是派不動你我就給朝廷上本!看看朝廷能不能派的動你!”


    這官大一級壓死人杜文煥無奈隻得同意道:“末將領命就是!”


    ...


    杜文煥接到命令後立即集結他的總兵標營,他的總標一共有兩千人其中一千人是他的家丁,另外的一千營兵則給他的家丁做輔兵。這也是整個延綏鎮能拿的出手的武裝力量了。


    王嘉胤在得知杜文煥出兵之後果斷跑路渡過黃河潤到山西河曲去,作為在邊軍中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他深知邊軍精銳的厲害,就憑他這些蝦兵蟹將估計一打起來他們的人頭就會成為邊軍的賞銀。


    杜文煥在黃河邊上看著抱著木頭遊到對岸去的王嘉胤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黃河不比長江,長江水流緩慢能架設浮橋過河,這黃河的水流速快浮橋一架上去就被衝走。


    他們這些官軍不比王嘉胤光棍一個什麽都沒有,吃的喝的直接搶大戶就完了。官軍的騾馬輜重銃炮甲胄一大堆總不能像王嘉胤他們一樣抱著塊木頭遊過去吧?到時候王嘉胤給他來個半渡而擊怎麽辦?


    於是官軍隻能守在黃河邊上防著王嘉胤跑回來,一連半個月過去王嘉胤就是躲在河對麵不過來。帶過來的糧食也吃的差不多了無奈之下隻能撤軍回鎮。王嘉胤等杜文煥一走就立馬抱著木頭遊過去打大戶開倉放糧,一聽王嘉胤又殺回來杜文煥又帶兵過來追。就這樣你來我往雙方就這麽折騰著,官兵一天比一天累而王嘉胤的實力一天比一天膨脹。


    ...


    王嘉胤在府穀這麽一鬧騰,風聲沒多久傳到了距離五百裏外的延安府安塞縣。安塞縣這裏也蹲著一個即將要造反的人,此人就是高迎祥。


    高迎祥出生於明萬曆十九年今年是崇禎元年已經三十七歲,在這個年紀的高迎祥所擁有的財富不管是放在當代還是後世都已經算是很成功的。


    明隆慶年間朝廷和北邊蒙古部落“封貢互市”,就是允許雙方之間進行貿易,明朝這邊用茶葉、鹽巴、鐵器和蒙古那邊換取馬匹。


    可這蒙古人向來不守規矩,一邊和明朝做著生意一邊又帶兵去邊境搶劫。於是明朝廷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於明萬曆中後期關閉了邊境貿易。


    但這邊境貿易了這麽長時間可不是說關就關,畢竟多少人指著這個吃飯呢!於是西北邊境上的士紳軍官以及平頭百姓照樣和蒙古人做著走私生意。


    高迎祥家原本種地種的好好的,幾場天災人禍下來也就淪為了佃戶。俗話說窮則思變高迎祥經人引路也做起了與蒙古人走私馬匹的生意。一時之間賺的盆滿缽滿的家裏別墅都蓋了起來地也置辦了不少,其財富值已經和齊家廟的那位齊財主不相上下。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在高迎祥每天銀子進賬的時候也悄悄的被人給盯上了!


    安塞縣高家院內,高迎祥正在練習射箭。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大哥!不好了!咱們馬叫邊牆的守將給扣了!”


    高迎祥一聽這話音就知道是他的弟弟高迎恩,聽到這話高迎祥並沒有慌張以前也遇到到不止一回這種事情。


    “迎恩,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高迎恩說道:“那狗日的守將不講信用說好了一匹馬給十兩銀子的過卡費,可這回卻賴賬把咱們一百多匹馬全給扣下!”


    高迎祥問道:“你沒有給他加錢?”


    高迎恩答道:“加了!我給這狗日的加了二兩銀子但那狗日的還是不放!咱們一匹馬也就賣個二十兩銀子,鹽茶鐵器得花個三兩銀子,還有夥計們的工錢其他關卡的費用,這樣一算再加下去咱們還得賠本!”


    高迎祥歎了口氣問道:“你沒去找他們上頭說說?”


    一提這高迎恩有些火了怒道:“我去找他們上頭使了幾十銀子連個麵都沒見著!我還聽人說這以後不叫咱們這些人做生意了!”


    對於這一點高迎祥並不意外,這麽多年來他逐漸發現邊牆守將對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做走私生意越來越嚴苛過卡費也是越來越高。與蒙古做走私生意的大頭是被軍官和士紳控製,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做就是和這些大人物搶飯吃,被嚴打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當明白這個問題之後高迎祥一直在考慮著轉型做正規生意,可正規生意一樣不好做!地方內部市場基本上也是由官紳所把持,他這種沒有背景的人貿然入場隻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無奈之下高迎祥隻得對弟弟說道:“唉!這回就算了吧!”


    高迎恩怒道:“大哥!要是這麽算了咱們可要賠進去不少錢啊!”


    高迎祥看了他一眼說道:“民不與官鬥,咱們鬥不過也隻能認命了!”


    高迎祥打算認命可官府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因為這回高迎祥的馬被扣下就是邊牆軍官和安塞縣衙做的一個局而且針對的還不是高迎祥一個人。是以高迎祥為首的安塞縣民間走私貿易集團。


    安塞縣衙內。


    邊鎮來的一個千總對安塞知縣說道:“張知縣,我家將爺已經將高迎祥那一夥泥腿子的馬全部給扣下了!證據不日就會送到縣衙來!”


    安塞知縣笑道:“李千總辛苦了!代我向你家將軍問好!放心此事本縣定會辦的妥當漂亮!”


    千總接著說道:“扣下的馬匹歸我們,高迎祥那一夥人的家產就全歸張知縣你了!”


    ...


    就這樣兩夥人在縣衙商量好了怎麽分配高迎祥的家產,過幾天邊鎮軍官送來了高迎祥與蒙古走私馬匹的證據。一拿到證據安塞知縣立馬召集三班六房開會緝拿高迎祥一夥。


    安塞知縣一拍驚堂木怒道:“好啊!本縣居然有刁民私自和蒙古人做著走私馬匹的生意!縣丞!按大明律該如何處置!”


    縣丞起身答道:“依大明律法當斬立決!家產悉數充官!”


    縣丞的話音一落安塞知縣撒下一把簽子說道:“三班衙役何在?!”


    三班班頭出列道:“卑職在 !”


    緊接著安塞知縣命令道:“我命你等帶人迅速緝拿以高迎祥一夥的刁民!不得有誤!”


    三班班頭從地上撿起簽子說道:“卑職領命!”


    ...


    做著這種非法生意的高迎祥自然是在衙門裏埋了人好隨時給他通風報信讓他跑路,這邊知縣命令一下那邊立馬就有人給高迎祥通風報信。


    高迎祥接到報信後並沒有跑路而是把所有參與走私的普通老百姓都給召集了起來,這麽多年來他已經厭倦了這種低聲下氣給那些官吏士紳送銀子的日子。


    這麽多年遊走於邊塞之上貿易家裏自然是存了不少兵器,包括跟他一起走私的人也基本是人手一件長槍短刀的。


    高迎祥騎在馬上左邊挎著一把雁翎刀右邊放著弓箭,眼睛目視前方看著跟他幹的一群老百姓說道:“官府說我們走私馬匹要我們的腦袋,你們願不願意給他們?”


    “不願意!”


    “不願意!”


    高迎祥見狀大喊道:“各位弟兄們!你們既然不願意就跟著我把這群狗官的腦袋給割了!從今以後咱們反了!”


    “反了!”


    “反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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