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拜托拜托!別!】似乎能透過對麵傳遞而來的精神力,幻視到一個個頭矮小的半大小孩,拚命揮舞著雙手阻攔,雙手合十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企圖逃避罪責。有點可憐可愛,但明暨從來不會是慣著熊孩子的那個。老人努力發出言語,激動得身體不住上翹,那架勢就好似有人拿槍抵著他的太陽穴一般,比臨死沒交代完遺言還要慌張後怕。明暨本來是不打算給這個磨磨蹭蹭的熊孩子留餘地。結果對麵卻說,軀體太過虛弱,無法再承載他更多的精神力。明暨:……隻得耐下心來聽老人,嗯嗯哼哼呼呼哈哈的,仿佛一個人奏響一曲交響樂,還得是混響。聽的明暨逐漸皺起眉頭。果然,星際稀有種族的小崽子,沒一個簡單的角色。精神中傳遞來一道忐忑的聲音:【這裏是你的遊戲場嗎?】【不是。】明暨的聲音聽來格外冷酷,【但也不會屬於你。】不等對麵再次有所回應,明暨衝著站在身邊的婁敬策開口:“殺了他吧。”老人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顫巍巍抬高手,試圖挽留明暨的腳步。在目光追隨明暨的背影,觸及到他身旁的婁敬策時,卻陡然落回床上。從目光中就能夠看出,這個男人是真的會聽從命令,殺掉這具身體。得逃!婁敬策劃出的空間刃切割過頸窩,幹癟如樹皮的脖頸上出現一道紅痕。婁敬策有隱約恍惚,自己好像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可從哪裏來的呢?走廊裏明暨正指揮著左棣華,把牆上那個目睹全程的男人放下。說是放下又不盡然,隻解開上半身的束縛,腳脖子還被鋼筋捆綁著與牆麵緊貼。左棣華擔心他掙脫還在膝蓋位置補上一道,反正雙手是徹底給他解放開。“說吧,你幫那個老頭子做了什麽?”明暨仔細觀察過他的害怕,這個人可能是被騙了,把“治療藥”和“疫苗”製作出來後,親眼目睹過試藥的過程,這才變成這樣。他不僅是害怕絕望,還藏著愧疚自責。“藥,藥。”他神色怔怔,一個字眼眶便紅一分,眼球爬滿紅血絲,精神陷於疲憊與亢奮之間,頹喪又癲狂。“他騙你說,有能夠治好喪屍的藥配方和疫苗,讓你做出來是不是?”明暨將眼前男人的臉與繁星剛剛發來的資料對比,“海大化學係研二,王涵愈。”點名,似乎在任何時候都能讓人下意識中斷目前思緒,率先做出反應。王涵愈眼珠滾了滾,喉結上下劇烈湧動,刻意想要忘卻的記憶席卷腦海。他倏忽合眼,眼前是過去的一幕幕不斷重複上演。鼻尖一酸,落下淚來。嘴唇顫抖著細微開合,他抿唇深深吸氣,聲線顫抖得叫出一個名字。“姚姚。”睜開眼來,巨大的絕望宛若附骨之疽,從身上每一處骨縫血管中的透出,織就成難以擺脫的黑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啃噬直至吞沒。“他……沒……救她。”“藥……假的……魔鬼、魔鬼!”“救不了……姚姚、嗚嗚……姚姚……”殘破的囈語,勉強能夠拚湊得出前後因果老人騙他有能夠治療喪屍的藥物和疫苗,但需要他來配置。並非是學醫藥的王涵愈,相信了這位老人。能讓他冒險嚐試,恐怕理由就是他口中的“姚姚”。這位姚姚恐怕一開始就喪化成為喪屍。結果,他成功把藥做出。但卻不是救命藥,而是害命藥。意識到自己沒能救回想救之人,反而是與一個魔鬼做交易,把可怕的東西帶到這個正陷於苦難的世界,在焚世的烈火上又添把柴。心中妄想的救世主與英雄角色,本就是空中樓閣,一朝散作泡影,他反而成為那個助紂為虐、罪大惡極之人。……“你做出多少藥,還剩下多少?”明暨不為感情動容,他隻想知道“藥”還剩下多少。王涵愈搖搖頭,意味難明。“保險箱。”他抬手指向老人的書櫃。明暨一把甩下他,大步朝著那房間的書櫃而去。書櫃上陳列的書籍很雜,大部分分屬於天文、醫藥、曆史、化學四類,還有一些零散的書冊,從閑散遊記到古音樂譜,從厚重法典到藝術鑒賞,很難尋出哪本才是關鍵。明暨掃過書櫃,在室內環視一圈,突然走近他之前不肯靠近的病床。病床上老人的屍體逐漸變得青灰,身上出現一些屍斑。明暨看向床鋪,難免要瞥見,嫌惡得撇過眼,意識投射到這樣老邁的軀體也就算了,還是喪化與死亡幾乎同時降臨的軀體。難怪說話隻能是那樣,還一股味兒。明暨走到側邊,在靠近床頭位置摸索,很快摸到一處似乎有一道縫隙。他指尖往下叩,床尾一個鯉魚打挺,自行抬高,將老人的屍體擺弄到一個奇怪的角度,露出床下的保險箱。保險箱有密碼。明暨招手,讓無人機直接沿著頂部的邊緣切割一圈,存放在其中的藥劑盒展露出來。明暨對著光,緩慢轉動器皿,觀察靜靜盛在其中的液體情況。繁星收到指令立即展開分析。外麵走廊裏突然傳來一聲玻璃破碎聲。左棣華神色頓時變得緊張,他左右張望後看向明暨,似乎是在問要不要過去看看情況?明暨立刻連藥帶保險箱一起收入空間紐,不緊不慢向門口走去。跟在他們身後的尾巴,終於等不到電梯,另尋辦法爬上來了。正好,要找的東西已經到手。他們也該見見了。明暨在開始尋找之前,讓左棠華在電梯堆上一道土塊,卡在電梯門之間。電梯門無法關閉,樓下的人就算是把按鈕按壞,也是無用。這本也不是能夠將人攔在頂樓之下的法子,隻是用來拖拖時間。眼下就效果而言,很是不錯。“走吧,我們去會會他們。”明暨與婁敬策擦肩而過之際,揶揄地眨眨眼。婁敬策霎時有些不安,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44】頂樓與交手尹勝寒這一路帶隊, 其實算不上順利。底層幾樓他們撿了前麵隊伍的漏,沒遇到什麽喪屍,反而在各個科室搜查的時候, 找到一些可用物資, 順手便帶走了。五樓往上,突然遭遇喪屍。當時, 瘋子心急跑得最快,在轉角與喪屍臉貼臉,要不是動作快避開對臉咬來的一口, 差點負傷。幸好阿英就跟在他身後,一個火球直接擦著瘋子的肩膀呼到喪屍臉上。從這開始, 往樓上爬就開始打喪屍, 速度隻能慢下。費盡心力上到頂二樓,小隊五人異能多多少少都有不小消耗。頂二樓電梯口, 尹勝寒抿著一點水濕潤幹裂的嘴唇,幹咳幾下, 鬆鬆喉嚨。他一路吼著指揮來到這裏, 堪稱心力交瘁。隊伍新加入的瘋子和阿英都不是正經駐軍出身, 各方麵都有所欠缺,需要磨合。阿英也就罷了,除開脾氣大點還能講道理,也會看形勢。瘋子就是個刺頭, 不服自己,就差頂了自己做隊長, 尹勝寒都看在眼裏。隻是眼下這情況, 駐軍任務重、時間緊,容不得他按自己心意來挑人。總算, 也就隻有頂上最後一層。無論那治療藥和疫苗存在與否,都有個交代。“tnd這電梯怎麽還沒來?”瘋子一腳踹在電梯旁牆壁上,在素白的牆麵留下一個汙黑的鞋印。他嘴裏不幹不淨,持續罵罵咧咧,在原地打轉兩圈,抬頭發現電梯依舊一動不動,又啐了聲“md”,再在鞋印上又疊幾重。寸頭湊到尹勝寒身邊,扭身輕輕撞了下肩膀,朝瘋子那邊斜去一眼,向隊長遞個眼色,這要不要管一下?尹勝寒接收到他的眼神,抱臂胸前的手在肘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他不用管。真是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這種人除非能力強大到頂端那波,否則早晚有一天被自己的莽撞心急害死。時間一分一秒過,又過了一分鍾,電梯依舊沒有動靜。鞋印終於在瘋子的怒氣克製不住後,落在電梯門上。就在他將金屬電梯門踢出一聲乍響,下一瞬寸頭就在尹勝寒的示意下,衝上去一把將人拉扯到後麵。尹勝寒的周身繚繞起風,石頭上前一步,按著瘋子的腦袋轉回看尹隊的臭臉,終於讓人老實一些。看神情依舊是不滿,但知道打不過,隻好閉嘴。寸頭把人拉開,自己站到門口,他紮個馬步在電梯門前,憋住一口氣鼓得兩頰高起,胳膊上結實的肱二頭肌隆起。他回頭看向尹勝寒,確定要讓他試試把電梯門掰開嗎?這掰開後還好不好用他可保不準的啊。尹勝寒給他一個眼神,自行體會。羅嗦什麽,開!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結果卻是,寸頭能夠雙手抬車的力氣硬是隻能掰開一條門縫。這門的建材不知是什麽稀有合金,他一拳錘上去硬是沒能留下半點坑印。“老大,啊不隊長,這門超硬的打不開啊。”寸頭這還是頭次失利,他咬的牙根子酸軟,就是吃奶的力氣也使出來,仍舊不夠力氣把門掰開。尹勝寒看他滿頭熱汗,也知道這樣不成,勾勾手指,讓人先回來。既然這樣,那就走別的路吧。尹勝寒猝然閉眼,盤旋呼嘯在耳邊的風聲驟然轉急。他左手往上一抬,繚繞在他周身的風旋,打著圈兒向頭頂上的樓板撞去。隻聽一聲悶響,聽著不像是風旋把樓板洞穿,眾人紛紛抬頭。天花板上牆灰紛紛揚揚落下一層又一層,在磚石後麵露出一抹金屬色,與電梯外牆的一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