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昕嘖嘖著:“這位將軍可真夠fashion,居然帶著老婆去打仗。”子君糾正道:“他不是將軍,是精絕王。”張昕詫異:“精絕王不是個女人嗎?什麽時候變性了?”子君解釋說:“精絕本是個女權社會,隻是後來內部發生了叛亂,導致女王被殺,女王死後,她的夫君繼承王位,從此改製。”張昕聽得一愣一愣的:“你怎麽知道?”子君正在思考如何闡述那個奇怪的夢,鍾教授卻替她做了回答。“子君說的沒錯,精絕發生過叛亂,女王遇刺之後,她的丈夫斯東努爾繼承了王位,但統治集團內部的裂隙一直沒有消除,國家從此由盛而衰。浮雕上描述的正是‘壽豐’年間發生的戰事,當時,精絕麵臨亡國之危,為激勵前線兵將改善戰況,精絕王攜王後禦駕親征,但最終敗陣而歸。”


    張昕歪著腦袋:“您老的話又是杜撰出來的吧?”鍾教授圓瞪雙眼,指著身側那根廊柱:“上麵寫得清清楚楚,自己去看!”“壽豐?”子君沉吟,“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張昕提醒:“還記得從黃河底下獲得的那枚玉璽吧?摔爛以後裏麵有塊方形木簡,木簡上雕刻著‘壽豐’和‘禦品’四個字,當時,鍾教授說‘壽豐’是精絕國某朝君主的年號,‘禦品’說明那東西隻能由君主或者王室成員使用。”子君聽了頓時恍然,但張昕又產生了疑問:“奇怪的是,上麵所繪的是個女人的頭像,精絕當時已屬男人的天下,怎麽還用女人形象?”


    小五語氣裏帶著不屑:“中華人民共和國都換三代領導人了,天安門城樓不還掛著毛主席像嘛,美帝建國兩百多年,紙鈔上還印著華盛頓呢,這是國家象徵,ok?”對於小五的觀點,鍾教授並沒有完全贊同:“如果她是國家的創建者,受到尊重理所當然,如果不是,那便意味著屈從和脅迫。”子君被一陣“咣當、咣當”的敲砸聲所吸引,扭著看去,見唐克正舉著u形鏟猛戳地宮前端的一座黃金雕像。“我靠!”張昕見狀大吃一驚,立刻上前奪過鏟刀並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鍾教授不顧台階陡峭顫巍巍跑過去,見雕像的下巴已被戳開一個大大的豁口,他掄起手中的電筒朝唐克怒砸:“你個隻知道盜寶竊財的混帳東西!”子君攔住他:“算了。”見有人袒護,唐克昂起腦袋質問:“你們不是賊,千裏迢迢到這兒幹嗎來了?”小五使勁給了他一拳,後者倒翻一個跟頭,頓時閉嘴。


    子君發現,眼前是一座純金製造的連體雕塑,雕塑的主體是頭戴王冠、腰束玉帶的精絕王,也就是浮雕中那位坐在車輦上指揮將士衝鋒陷陣的小老頭兒。仔細看來,這位國王倒也相貌堂堂,一張國字臉四平八穩,臥蠶眉、丹鳳眼,嘴巴闊而不肥,身材壯而不臃,髮鬢順直,胸廣氣柔,沒有一絲西疆男子的粗野彪悍,無論五官還是氣質,都像個地道的漢人。“統領精絕天下的居然是個漢人?”子君迷惑不解。“除新帝和光武初期外,精絕跟漢庭的關係一直很好,這是史學界公認的。精絕王迎娶漢族女子產後冊妃很正常,他們的子孫具有漢族血統自然在情理之中,既是這樣,一個漢人能統領精絕也就不足為奇了。”


    子君自言自語:“難怪說有血統之爭,看來王後所言一點沒錯。”鍾教授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血統之爭?哪個王後?”張昕不曾注意到前者的議論,他盯著雕像說:“我還以為這裏麵葬著位美女,原來是個男人,還是個老男人。”鍾教授回應了他的結論:“嗯,這個老男人很不會打仗,最終淪為亡國之君。”停了停,鍾教授又說:“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就是文物上所說的圉陵。”“不對!”子君四下張望,同時頻頻搖頭,“窮途末路,國破家亡,一個亡國之君怎麽會造出這麽奢華的陵墓?”張昕:“會不會是他的子孫給修建的?”鍾教授憑經驗做著分析:“應該是死之前就把陵墓建好了。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喜歡在自己的陵墓上用功夫,秦始皇從13歲即位就開始建造陵園,修築時間長達38年,漢明帝在劉秀死了之後搞擴建呢,這體現著古人對死亡的局限認識。西域諸國受中原文化影響比較深,很可能採取同一套做法。”


    “還是不對。”子君用右拳輕搗太陽穴,“記得張伯伯(張國平)曾說過,玉棺打開後,裏麵躺有一具屍體,他帶著純金麵具,身上裹著上好的錦緞。揭開麵具,底下是張英俊少年的臉。照這麽說,墓主應該是位年輕人,而非老者。”張昕、小五還有鍾教授一起把目光掃向地宮中央,玉棺依舊靜靜停放在九層白玉高台上,棺身和以下的台階腐蝕嚴重。子君和鍾教授不禁擔心起來:裏麵的屍首會損壞成什麽樣子?走上台階頂端,站到玉棺旁,他們發現棺體內部完好無損,隻是神秘的屍身卻不見了!鍾教授大失所望,怔怔地叨咕起來:“這裏麵躺著的到底是個什麽人?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人來過?可誰會偷走一具屍體呢?”


    子君扶著棺身,仔細回想張國平臨死前的場景細節。當時,張國平握緊子君的手,氣喘籲籲地說:“玉棺底下突然冒出黑水,那東西具有硫酸一樣的腐蝕性,我們不得不倉皇逃走。走之前,唐阿福搞去了墓主身上的一塊配玉,方孝武拿走一把金刀,我取掉了那張純金麵具。”子君問:“麵具底下是什麽,一具骷髏?”張國平搖頭:“不,是個很英俊的少年,就像剛剛睡著一樣。然後,我看到……”子君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看到什麽?”“我看到……”張國平的聲音漸小爾後停止,子君和張昕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一個黑影剛剛跨過門廓,正穿過屏風向床邊走過來。張國平的手在拚命彎曲,尖利的指甲摳爛了子君的皮肉。張昕搖著父親的胳膊:“爸爸,爸爸你怎麽了?”張國平瞪大著驚恐的眼睛,兩個含混不清的文字裹著一口濃血同時從喉嚨裏噴出,在他逐漸散開的瞳孔裏,黑影的麵目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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