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景玉果然借故回了蘇府。


    “娘,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有些不滿地道。


    要知道,此時距離上次她被蘇景瑤毆打,被龐尚書訓話,還不足一個月。


    她這般頻繁地回娘家,婆家那邊是有些不滿的。


    “玉兒,你可知道,蘇景瑤那個賤人,她如今已經是國師府長史!”


    這個消息,對蘇景玉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喃喃道:


    “不可能!她明明是商戶奴婢,怎麽可能成為國師府長史?”


    國師府是何等威勢,她身在龐家可謂有深刻體會。


    陛下為了找渡厄神尊,不惜許下一品侯的獎賞。


    找到渡厄神尊後,帶領百官跪迎了兩次,才讓神尊答應做了大魏的太上國師。


    連她公爹那種皇帝麵前的紅人,如今也是卯足了勁想和國師府搭上線。


    可蘇景瑤,她怎麽可能那般好運,突然就成了國師府的長史?


    處在那個位置上,就連她公爹龐尚書,隻怕也要去殷勤獻媚。


    她不願意相信這個噩耗!


    蘇夫人見女兒這般,憂愁地歎了口氣:


    “怎麽不可能,你爹還有家裏的那麽多奴才親眼看到的,薑尚書也對她殷勤有加!”


    “玉兒,我們如今最要緊的是想想辦法,到底該如何應對此事!蘇景瑤那樣恨我們,如今得了勢,肯定會對付我們的!”


    蘇景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了好半晌,這才冷靜下來。


    對自己母親道:


    “娘,你怕什麽,當年的事情,我們把首尾收拾得很幹淨。她就算從那些拐子那裏聽到了真相,知道是我們做的又怎樣,她沒有證據!”


    “您始終是她娘,一個孝字壓著,她敢對您做什麽?”


    聽著女兒的話,蘇夫人的一顆心,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她先前是聽著太上國師的名頭,就被嚇得慌了神。


    如今冷靜下來看,女兒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玉兒,你說得對,就算她說我們害了她,我們抵死不認,她也拿我們沒辦法!”


    “我跟你爹這麽多年夫妻感情,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外人的幾句話就不相信我。”


    隻要蘇祭酒相信她,她在蘇府就立於不敗之地。


    *


    今日是大朝的日子。


    蘇祭酒身為從四品國子監祭酒,剛好夠上了上朝的最低官品。


    每次上朝,他都是敬陪末座,來湊個數。


    從入殿到退朝出宮,基本上都沒太大存在感。


    然而,這一次散朝後,有好些官品比他高的官員勳貴,都主動來與他打了招呼。


    “蘇祭酒,恭喜恭喜!”


    “蘇祭酒養了個好女兒,真是令人羨慕啊!”


    “蘇祭酒好福氣!”


    很顯然,昨日在吏部衙署發生的事情,這些消息靈通的大員全都聽說了。


    他們都是因為蘇景瑤那個逆女,才對他另眼相看。


    這一刻,蘇祭酒受寵若驚,同時也心情複雜。


    “唉,家醜外揚,叫各位大人看笑話了!”


    聽他這樣說,那些與他打招呼的官員們竟還耐心安慰道:


    “蘇大人說的什麽話,這算什麽家醜,做兒女的跟父親鬧鬧脾氣罷了!”


    “是啊,親父女哪來的隔夜仇,你跟蘇長史之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好好說清楚就是了!”


    “蘇長史可就你這麽一個爹,血濃於水,她不可能一直與你置氣的!”


    很顯然,這些人和薑尚書的想法並不一樣。


    他們覺得蘇長史不可能一直對她爹冷眼相待,這父女二人肯定有和好的一天。


    真等到那一天再來燒熱灶,隻能是錦上添花。


    如今卻是雪中送炭,情分肯定有所不同的。


    頭一次,蘇祭酒被諸多官位比自己高的官員們簇擁著出了宮。


    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待遇。


    他突然就被拉入了那個以往他根本無法觸及的上層權貴的圈層,還成了眾多上層權貴們追捧的對象。


    出宮坐上馬車,他依舊感覺整個人有些飄忽……


    讓蘇景瑤這個長女回歸蘇家,確實不是一件壞事。


    仔細想想,昨日似乎也是他率先要把蘇景瑤當逃奴捉回去,這才激怒了她。


    以往她對他根本不是這樣的,她一直乖巧懂事,敬重他這個父親。


    所以她是真的受了委屈才這樣的。


    追根究底,都怪夫人和景玉亂嚼舌根,說什麽她成了商戶人家的奴婢,讓他以為她汙了蘇家門楣,這才有那一場誤會!


    這般想著,蘇祭酒對蘇景玉母女二人都不滿極了。


    回到家中,竟然看到蘇景玉也回了娘家,正和蘇夫人有說有笑地吃著茶點。


    蘇祭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口便訓斥道:


    “你一個出嫁女,天天往娘家跑做什麽?沒得讓人以為蘇家的女兒都沒有規矩!”


    蘇景玉從未被父親如此訓斥,頓時委屈極了。


    蘇夫人正要幫腔,卻沒想到蘇祭酒的怒火轉頭就衝著她來了。


    “還有你也是!你就隻有景玉一個女兒嗎?景瑤都回京這麽久了,你可曾關心過她的衣食住行?”


    蘇夫人和蘇景玉都被訓懵了。


    還沒回過神,就又聽蘇祭酒不容反駁地下了命令:


    “明日,你們兩人立即去國師府,為汙蔑景瑤做了商戶奴婢的事向景瑤道歉,請她回蘇家來住!”


    *


    且說昨日慧雲辦理完文書,便去了國師府,拿著官身文書與原本留守國師府的屬官交接,接管了國師府。


    目前沒有信眾上門,他們要做的隻是管理好這國師府的內務即可。


    這些事她很小就開始跟著祖母學習了,可謂駕輕就熟。


    她很快就將這府中的所有奴仆召集起來,了解清楚了這座府邸的基本情況與人員結構。


    訓話一番,說明了觀主的規矩與要求,然後便利落地安排人手整理觀主他們居住的屋舍。


    這府邸內,原本就留了幾十個奴仆進行日常的維護保養,整座府邸並沒有荒廢。


    永安帝在決定把它作為國師府後,也專門派人進行了修整,因此要選幾座能住人的院子並不難。


    花了一天時間打掃一番,又添置了些東西,慧雲查驗後覺得可以入住了,便讓秦永安去告知觀主她們。


    第二天日落前,陳青竹等人便全部從嚴家別院搬到了國師府。


    如此迅速地搬離嚴家別院入住國師府,主要是並不想讓嚴家過早暴露。


    這座象征著世俗權威的府邸,對陳青竹來說並不重要。


    一切交給慧雲打理她完全放心,並沒有與府中奴仆有過多交集的打算。


    因此,聽慧雲大體說一說這座府邸的情況便足夠了。


    慧雲稟報完了公事,這才將昨日發生的私事也說了一遍,並且詢問她,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會破壞她的計劃。


    “無妨,這是你的私事,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陳青竹溫聲道。


    慧雲的眼睛亮了亮,心中也早有想法。


    “觀主為給京城百姓主持公道,定要殺幾隻雞儆猴,那不如就讓蘇家來做這第一隻雞!”


    蘇家落入她的繼母尤氏手中後,根腳並不幹淨。以往她是沒那個能力約束,她爹也裝聾作啞。


    如今,她便要他為曾經的裝聾作啞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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