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呆呆的,陳青竹沒有說話,給她充足的時間消化這個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蓉娘才回過神來,問道:


    “娘親是什麽時候成為觀主的?”


    陳青竹沒有隱瞞她:


    “臘月十七,被送到這裏十二天後。”


    蓉娘又陷入了沉思。


    陳青竹再次道歉:


    “對不起,蓉娘,沒有第一時間就接你過來,讓你一個人在伯府擔驚受怕那麽久。”


    蓉娘看向陳青竹,發現她滿麵歉意,立刻認真地道:


    “娘親無需介懷,我相信娘親這樣做一定有娘親的道理。”


    “我沒有生氣,隻是覺得,娘親那麽早就成了觀主,應該沒吃太多苦,實在是太好了!”


    說著她臉上便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陳青竹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她的蓉娘,是如此信任和體貼她。


    見她眼中隱含淚光,蓉娘連忙轉移話題,好奇地問道:


    “娘親怎麽會突然成為觀主,還會治病呢?”


    陳青竹心中有個由來已久的想法,卻不知道是否能實現。


    “先吃飯,等吃完我再慢慢跟你說。”


    “好!”


    蓉娘便乖巧地開始扒飯吃菜。


    今天這一桌菜,每一個菜都好好吃,而且還有娘親在身邊,以後都不必擔心再被人欺負懲罰,蓉娘覺得幸福極了,胃口大開,直把自己吃得小肚子滾圓,心滿意足地靠在陳青竹身上,撒嬌道:


    “娘親,我吃太飽不想動了。就這麽靠著聽您跟我講好不好?”


    “好啊。”


    陳青竹沒有拒絕女兒的撒嬌,拿起她的小手,道:


    “閉上眼睛,平心靜氣,娘親先給你檢查下身體。”


    蓉娘聽話地閉上眼睛。


    隻覺得一抹暖流從手上進入周身,四處流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脹鼓鼓的肚子上,沒多一會兒,那種撐得很難受的感覺便消失了。


    陳青竹收回手,壓下心中淡淡的失落:


    “好受些了嗎?”


    身負靈根者萬中無一,蓉娘沒有才是常理。


    重活一世,能改變女兒慘死的命運已經是幸運,不能再奢求更多。


    她能做的隻有珍惜當下。


    蓉娘笑眯眯地點頭:


    “完全不難受了,難怪父親和母親要跪著求娘親給大哥哥治病,娘親好厲害!娘親您快跟我講講,您是怎麽做到的啊?是不是這跟成為觀主也有關係?”


    陳青竹道:


    “此事說來全因慈航真人垂青……”


    然後便把她被慈航真人選作神使的說辭,以及當初如何從慈安等人手裏奪權的過程講了一遍。


    並非她有意要騙自己的女兒,而是她剛才已經檢查過了,蓉娘的身體並沒有靈根,不能修行。


    那麽,讓她知道關於修真的事,反而是害了她。


    不如讓她與其他人一樣,以為自己的娘親隻是偶然得授神力,如此,她方能保持平常心,也不會因為得知修真的秘密而帶來額外的危險。


    蓉娘自是不知道自家娘親的考量,聽完自家娘親所講的初來慈航觀奪權的那番經曆,麵露沉思,然後一臉嚴肅地道:


    “我以後每天都要去給慈航真人燒香叩拜,請真人繼續垂青保佑我娘親!”


    兩人又聊了會兒,陳青竹見蓉娘麵露困意,問道:


    “要去睡一會兒嗎?”


    蓉娘畢竟是個才八歲多的孩子,今日一大早就奔波趕路,又吃得很飽,自然是會犯困的。


    她摟著陳青竹的脖子,任由她把自己抱起來:


    “娘親陪著我嗎?”


    對於剛回到自己身邊的女兒,陳青竹自然也想多花點時間陪陪她的,聞言柔聲道:


    “當然陪著你。”


    蓉娘便安心地睡了過去。


    陳青竹把她帶回慧雲幫忙準備的房間,放到鋪好的床上,蓋上薄被,自己則在床前席地坐下,開始日常的修煉。


    能順利奪回女兒,自然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但任何事情都不是懈怠修煉的理由。


    她不會忘記身為修士對逍遙長生,無上力量的追求。


    也不會忘記,能有今日的一切,到底仰仗的是什麽。


    如今她還遠沒有強大到可以放鬆的時候。


    *


    陳青竹治好裴瑾,把該說的話說了,便將人打發走找自己女兒去了,留意外頭動向的事,自然是交給了慧雲。


    裴瑾被送出來後,慧雲親自將人送到了道觀門口。


    焦急等待著的裴驍與張經宏,見到已經行動自如的裴瑾,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形。


    裴瑾的病症有多棘手,兩人是有目共睹的。


    請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藥,紮了多少針,一點都沒有改善。


    可如今裴瑾從進去慈航觀到出來,前後總共就一刻多一些的時間,竟然就可以自己走路了,而且還走得和正常人一樣好!


    這樣的情形,讓人覺得像是在做夢。


    張經宏大步迎上前,拉著裴瑾的手,激動萬分:


    “瑾哥兒,你真的好了嗎?我看看你的手!”


    裴瑾配合地掀開袖子,張經宏一看,原本已經皺巴萎縮得像是老人皮膚一般的手臂,變得飽滿又緊實,充滿彈性和力量。


    “真的好了!妹夫你看,真的好了!”


    張經宏大喜,忍不住拉著外甥給裴驍看。


    裴驍看著康健如初的嫡長子,也是大喜過望。


    他終於不必再擔心因為裴瑾中毒一事與張家嫡支有隔閡,更不必再擔心將來會被降等襲爵。


    一切陰霾都雨過天晴了!


    山下圍觀的百姓們,也對裴瑾的前後變化大為震驚。


    剛才還坐著輪椅進去的人,這才多久時間,竟然好手好腳地自己走出來了。


    即使他們不知道裴瑾得了什麽病,即使他們出不起靖南伯府的大價錢,卻也不妨礙他們對慈航觀的神奇手段深感震撼。


    “之前有人說,這慈航觀觀主是真神點化的神使,身負神通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還真是有神力啊!”


    “難怪王二狗那些地痞上次來騷擾慈航觀後被打得缺胳膊斷腿,提起慈航觀就害怕,原來這裏的神仙是真的有靈!”


    眾人心中頓時對慈航觀充滿了敬畏。


    不僅是百姓,連張經宏這個飽讀詩書的士大夫,麵對外甥身上短時間內發生的神跡,聽著百姓們的議論,也不由自主對慈航觀生出了敬畏巴結之心。


    所謂怨家宜解不宜結,這可是能救人性命的真神人異士,他低頭討好不丟人!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極品玉佩,張經宏轉頭對裴驍裴瑾道:


    “妹夫,瑾哥兒,你們且先等一等!我進去燒個香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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