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秦大富頭一次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這個女婿。


    能年紀輕輕考上舉人的,腦子都不可小覷。同樣的,這樣的人使起壞來也更有殺傷力。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點:


    “不孝?我家女兒自從嫁來喬家,對喬家二老無處不恭順,何來的不孝?以往遠近鄰居,誰聽說過我家女兒半個字的不好?”


    “怎麽你喬師友考上舉人沒幾天,我家女兒就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還被你打成這樣?”


    “我看不孝是假,如今得了舉人功名,覺得我秦家商戶出身配不上他,想打死我女兒另娶官家小姐是真吧!”


    這話一出,周圍街坊鄰居看向喬師友的眼神就變了。


    以往珍娘在這附近的名聲可是很好的,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喬家娶得這樣一個既有家財,又賢惠孝順的兒媳婦呢。


    喬師友說珍娘不孝,難以服眾。


    而且,時間怎麽就這麽巧,剛中了舉人,就開始挑人家的毛病還打人呢?


    戲文裏頭,可有不少這等考上狀元便貶妻為妾甚至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秦大富這話不禁讓圍觀百姓浮想聯翩,頓時同情起秦珍娘來。


    隔壁好事的大嬸還站出來勸道:


    “師友啊,做人可不興這麽沒良心,一朝富貴就拋棄和你同艱苦共患難的發妻!”


    “就是就是,做人不能忘本啊!”


    名聲對讀書人向來很重要。


    喬師友見勢不對,立刻變了臉色:


    “嶽父,不過是夫妻打架的小紛爭,如何就被你上升到小婿要打死珍娘另娶的程度了?”


    “各位街坊鄰居都是看著師友長大的,完全可以監督我,師友可以在此跟各位叔伯嬸娘保證,絕對不會拋棄發妻!”


    他的確想踢開秦家,可那是建立在秦家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情況下。


    但如今,他一沒拜師成功,二將來去京城活動也需要秦家的財力支持。


    他但凡不是傻子,就不可能此時與秦家斷絕關係。


    街坊鄰居們被捧得高高的,心中十分舒坦,眼中的懷疑頓時消散。


    珍娘此時已經緩過勁來。


    眼見喬師友唱作俱佳,心中憤恨不已。


    如今剛能開口,立刻便啞著嗓子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各位街坊鄰居請評評理!我對公婆向來體貼恭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何來不孝之舉!”


    “喬師友今日之所以大發雷霆,是因為從他一中了舉人就開始嫌棄我娘家是商戶幫不上他,前些時日又逼我去找娘家幫他出力,拜鄉試主考官為師!”


    慈航觀一事不便在人前提及,她便隻說了拜師一事。


    她相信,喬師友也沒那麽大膽子扯出慈航觀與張家還有靖南伯府。


    “哪有出嫁女一直逮著娘家父母吸血的?我不肯,他就要掐死我悶死我!若不是我爹與捕頭大人來得及時,我隻怕要不了多久就得死在地窖裏!”


    喬師友自然不肯承認:


    “娘子,明明是你與長輩發生口角,怎能編出這等瞎話來汙蔑我!”


    圍觀百姓也不知道該信誰的。


    緊接著便聽珍娘道:


    “你承不承認都無關緊要!你這般狠毒的丈夫,我秦珍娘高攀不起,如今隻想和離保命!勞煩各位街坊鄰居做個見證,從此以後,我與他喬師友恩斷義絕!”


    秦大富聽珍娘直言要和離,原本有些意外。


    可一轉念,便又覺得,和離對珍娘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他秦家又不是養不起女兒。


    “好,和離!爹也支持你!”


    喬師友卻一臉驚訝地道:


    “嶽父,娘子,不過是夫妻口角打個架,哪家沒有過?如何就扯到恩斷義絕了?”


    “再者,娘子你放得下元哥兒嗎?他還那麽小,你就忍心讓他失去親娘的照顧嗎?再有錢有勢的女方家,也沒聽說和離還能帶走孩子的!”


    秦珍娘頓時被拿住了七寸。


    哪怕能和離,女方在禮法上也始終是弱勢的一方,根本不可能帶走在夫家生下的男孩。


    而隻要元哥兒被喬家掌控,珍娘也不得不向喬家屈服,秦家同樣要跟著投鼠忌器。


    秦大富心中氣得咬牙切齒,麵上卻努力保持平靜,同樣威脅道:


    “喬師友你何必假惺惺,我們都心知肚明你想攀高枝,秦家可以不計較這些年對你的幫扶,放你遠走高飛。可前提是,你得把元哥兒給珍娘,否則,便別怪我秦家魚死網破,將你動用妻子嫁妝還試圖毆打謀殺妻子一事告到學道大人處,叫你功名不保!”


    按理說,這也是拿住了喬師友的七寸。


    寒窗苦讀十餘年,功名得來不易,一旦名聲敗壞被革了功名,便前程盡毀。


    像喬師友這般行徑,若是捅到學道大人處,落個品德敗壞的評價被革去功名一點都不難。


    可秦大富還是低估了喬師友以及喬家人的膽量,狡詐和無恥。


    聽到秦大富的話,喬師友隻是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便很快鎮定下來,一臉受了欺壓不公的義憤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嶽父口口聲聲我用了珍娘的嫁妝,可有證據?”


    秦大富看向珍娘。


    珍娘沒想到,他事到如今竟是不想承認花了她的嫁妝,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不禁又驚又氣,強壓著心中的憤怒,思索片刻後高聲道:


    “這府上買下人,吃穿用度,人情往來,你喬師友出去參加文會詩會,請名師指點,所有一應開銷,全都是我嫁妝所出!”


    “當初我嫁進來,帶了多少嫁妝,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嫁進來後,喬家的一應吃穿用度提高了多少,大家也同樣有眼睛能看見!這都是證據!”


    “我的嫁妝如今比單子上少了半數,這也是證據!”


    圍觀百姓紛紛點頭。


    原本大家都是一樣過日子,珍娘嫁進來後,喬家父母呼便奴使婢穿金戴銀,生活水準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喬師友卻仿佛很驚訝一般,怔了怔,露出傷心受屈的表情:


    “娘子,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說!”


    “明明是你嫁進府中後,我怕委屈了你,才叫父母拿出家中祖傳積蓄采買仆人,又把錢交給你管以示誠意,你如今怎能說那些錢全是你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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