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乃一路擔憂父親的安危,不敢有任何耽誤,星夜兼程,終於在兩天後的晚上趕回了總兵府。


    一回府,就直奔父親病床前。


    見鄭總兵正閉目躺在床上,連忙關切道:


    “爹,你怎麽樣了?”


    鄭總兵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


    “還是頭暈……隻怕是還沒好全!”


    鄭元乃絲毫沒有多想,趕緊從懷裏拿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仙露,拆開包裝拔下瓷瓶塞子,毫不猶豫就將一整瓶仙露喂給了鄭總兵。


    鄭元乃知道藥力發揮作用需要一些時間,便耐心地等著。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爹一開始表情還挺舒坦,後頭卻皺起了眉頭,表情說不出的扭曲怪異,臉上開始發熱出汗。


    鄭元乃十分緊張:


    “爹,你怎麽了?可有哪裏不適?”


    鄭總兵咬牙,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


    “沒……沒事,我現在感覺特別好!”


    “元乃你趕了幾天的路,也累壞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鄭元乃不放心:


    “可是,爹你的身體……”


    “真沒事,你趕快去休息!”


    鄭總兵斬釘截鐵道。


    鄭元乃隻好戀戀不舍地回房休息去了。


    心中掛念著老父的病情,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去鄭總兵房中探望他。


    誰知道,往日裏一直對他敞開的父親寢室的房門,這次竟然推不開了!


    鄭元乃有些著急,大喊:


    “爹,爹!我是元乃啊,您怎麽鎖著門!您身體還好嗎?”


    過了好久,房門才打開。


    這麽久的時間,他爹竟然還隻穿著裏衣。


    更讓他驚訝的是,邱姨娘竟然也在裏頭。


    他記憶中,兩人已經好多年都不同房了。怎麽今日邱姨娘竟留在爹房中過夜了?


    而且,姨娘的臉好紅啊。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兩個人都一副心虛至極的樣子。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鄭元乃到底是個成年人,好一會兒後,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頓時臉也爆紅。


    看來他爹不僅是恢複了,而且還恢複得極好!


    天殺的,他怎麽會撞到這種事!


    尷尬!太尷尬了!


    鄭元乃落荒而逃。


    他如今還不知道,從今往後他不僅得麵對父親重新與姨娘親密起來,沒過多久,甚至還得添上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妹。


    當然,那都是之後的事了。


    幾個當事人都沒為這件事難為情太久,因為下午的時候,總兵府來了一個貴客。


    “老爺,少爺,定國公來了!”


    接到下人通報時,總兵府三個主事人一開始都有些詫異。


    隨即反應過來,國公爺應該是來探望鄭總兵的。


    鄭總兵頓時有些感動。


    國公爺對他有知遇之恩,是亦師亦父的存在。


    如今定是聽聞了他的傷情,趕著來見最後一麵的。


    “快快有請!”


    他立刻吩咐道,自己也大步朝外頭迎去。


    半路上險些和大步往裏衝的定國公撞個滿懷。


    定國公是個頭發花白,卻身形高大,精神矍鑠的老頭子。


    見到龍行虎步的鄭總兵,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跟見鬼了一樣。


    “百戰,你……你不是得了破傷風要死了嗎?”


    一輩子處變不驚的定國公難得結巴起來。


    不怪他如此驚訝。


    實在是先前他身邊的親信,親眼見到鄭總兵發病,還由幾個軍醫聯合確診了破傷風,這才給他報了信。


    這可是不治之症。


    按理說,都已經六七天了,理應是發病極其頻繁,隨時可能咽氣的時候了。


    他也正是想著這一點,明明在蘇杭巡視,還是立即快馬加鞭趕過來,想給這個自己當做半子的下屬送上最後一程。


    可誰能告訴他,鄭總兵怎麽會如此精神,跟個沒事人一樣!


    鄭總兵知道,事到如今,他是不能再瞞著定國公關於慈航觀的事了。


    不光因為定國公身為操江提督,是他的頂頭上司。


    更因為定國公這些年對他的知遇之恩。


    這等大好機緣,對方都已經問了,他要是還藏著不說,那他可真就不是個人。


    “此事說來話長,國公爺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正堂,鄭總兵揮退了所有下人,這才跟定國公說起了自己是服了慈航觀所賜下的仙露,才能好得如此迅速與徹底。


    定國公難以置信:


    “世間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神力?”


    見他不信,鄭總兵直接掀開衣服給他看傷處:


    “您看,服完仙露後,屬下不僅破傷風治好了,就那刀傷也徹底治愈,一點痕跡沒留。”


    鄭總兵那一刀傷在腰上,刀口雖然沒有深到致命,卻也不淺。


    如今才六七天,竟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不僅如此,定國公還發現,他背上的那道蜈蚣似的長疤,竟然也不見了。


    要知道,那可是鄭總兵年輕時候,為救他以身擋刀才留下的疤。


    兩人也正是因此結緣,才有了往後深厚的父子師徒情誼。


    定國公這才徹底信鄭總兵先前的說辭,感慨極了:


    “這才幾天啊,竟連陳年舊疤都好了!”


    鄭總兵解釋道:


    “國公爺,不用幾天,服下後不過兩三刻,就能全好!”


    定國公大為震撼:


    “這世間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手段!那觀主絕非凡人!”


    突然想起一事,恍然大悟道:


    “莫非,元乃的病也是那慈航觀觀主給治好的?”


    “沒錯!當初元乃都回光返照了,幸得一南都富商為元乃獻上慈航觀所賜仙露,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後來,元乃為了再得仙露徹底治愈癆病,便去了南都定居,隻為方便時常燒香供奉,成為慈航觀的虔誠信眾。”


    “也幸好如此,不然屬下這次,隻怕是必死無疑。”


    定國公也知道鄭元乃搬去南都城的事。


    如今才弄清楚其中原委。


    想到僅僅是一瓶仙露,就可讓人重病垂死時撿回一條命,定國公頓時心中狂跳。


    他也是六十餘歲的人了。


    別看如今還算健壯,可說不定哪天一場病,就會讓他徹底倒下,甚至長眠不醒。


    大權在握,誰能想死呢。


    想到這,定國公立刻親熱地攬住鄭總兵的肩膀:


    “百戰啊,你家是慈航觀的老人了,且跟老夫說說,這去慈航觀燒香供奉,可有什麽講究?”


    鄭總兵欣喜道:


    “您已經決定要去慈航觀燒香禮拜了?”


    他說出此事,便是希望定國公也能沾到好處的。


    不論是出於感情還是利益,他都不希望年事已高的國公爺出事。


    原以為還要再費些口舌才能說動國公爺去做慈航觀的信眾,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成功了。


    定國公一瞪眼睛:


    “老夫又不傻,那可是有真神能保命的地方,既然知道了,豈能不去!”


    “平日不燒香,難道還指望遇到事了臨時抱佛腳?”


    鄭總兵嘿嘿一笑:


    “正是如此!國公爺英明!”


    說著,就把鄭元乃叫來,給定國公講慈航觀的規矩。


    定國公聽完,立即就決定修書一封給他夫人,命令她先準備好供品,等他回南都,兩人便立刻前往慈航觀燒香參拜。


    在陳青竹不知道的時候,慈航觀又增添了一位位高權重的信眾。


    當然,即使知道,她也不會太驚訝。


    畢竟她給出兩瓶仙露,本就有借鄭總兵這一個鉤子釣幾條魚的打算。


    如今,隻不過是定國公這條魚先上鉤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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