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同知一回府就跟自己夫人說了今日之事,然後催促她立刻去觀主麵前邀功。


    京城那邊他們嚴家確實沒使上力。


    但圈禁靖南伯府他可是親自上陣了。


    靖南伯府現在算是完全落他手上了,他必將好生照看靖南伯府,為慈航觀出氣。


    要是觀主想施加什麽額外的,不傷及性命的懲罰措施,那也就是一句吩咐的事。


    嚴夫人也知道,絕不能放過這個邀功請賞的絕好機會。


    倒不是說嚴家立了多大的功勞。


    但嚴家立場如此堅定,不惜徹底把張家與靖南伯府都得罪死也要向觀主效忠,這份虔誠,至少是值得嘉許的。


    而且,乍一聽聞靖南伯府被收拾了的好消息,萬一就讓觀主心情好了呢。


    說不定一個高興,就賜給他家一瓶仙露也未可知。


    總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明天說不定就有好多人得知消息去報喜了。


    哪怕已經申時,嚴夫人也立刻叫人套了車,趕往了慈航觀。


    來到慈航觀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


    叩開觀門,她便對前來接待的慧雲道:


    “慧雲道長,可否跟觀主通報一聲,妾身有事關靖南侯府的重大消息要稟告觀主!”


    慧雲是唯一知道陳青竹與靖南侯府關係的人。


    聞言自然是立刻前去稟告。


    陳青竹原本在修煉,聽到慧雲的稟報,思索片刻,還是決定親自接見嚴夫人。


    時隔多日,嚴夫人終於得以再次麵見觀主,那心情別提有多激動了。


    觀主等閑不接見信眾,如今願意親自見她,那也說明嚴家可以稍微在觀主麵前掛上號了吧。


    “參見觀主!觀主長樂無極!”


    她極其恭敬地福了個身,完全把陳青竹當做上位者來參拜。


    “嚴夫人坐吧。”


    嚴夫人抬頭看了觀主一眼,隻覺得多日不見,觀主是越發光彩耀目了。


    昏黃的燭光又為其增添了一份朦朧神秘,整個人越發似仙似幻超凡脫俗。


    “觀主,妾身此來是要跟您稟報一個好消息!靖南侯府今日被陛下降旨懲處,已是被去職降爵,就地圈禁了!”


    這樣的懲罰,並不讓陳青竹意外。


    畢竟要處置靖南侯,肯定要拿走他手中的兵權,扼殺其帶兵作亂的可能性。


    至於就地圈禁,也很符合皇帝好名的作風。


    按理說,靖南侯府一旦被去職降爵,就沒有再待在南都城的必要,應該盡早回京活動,爭取利用自己的各種人脈關係早日複起。


    但讓他們拍拍屁股就走,哪裏能讓百姓充分知曉皇帝的聖明。


    必然是要把人圈在他們犯錯的地方,才能讓百姓一直記得皇帝為了替平民百姓張目,嚴懲了僅僅隻是犯了小錯的靖南侯府。


    如此,其他權貴哪怕為非作歹,那也並非皇帝縱容,而僅僅是因為皇帝不知道,奸佞蒙蔽聖聽。


    她唯一不確定的,便是皇帝對靖南侯府降爵的力度。


    一問,得知竟是被一擼到底,陳青竹也忍不住唇角上揚。


    靖南侯府是開國元勳,所以才得封一等侯。


    這麽多代下來,列祖列宗都沒犯過什麽大錯叫皇帝抓住小辮子,才有幸保留爵位至今。


    兩百多年過去,國朝如今對爵位越發吝嗇,非大功累累絕對無法再被封侯。


    現有的爵位想要升等,那是極其困難。


    裴驍從一等侯降為二等伯,直接降了四等。


    要想再升回去,簡直難如登天。


    哪怕有淑妃與張家運作,也頂多幫他複起,無法再恢複爵位。


    這樣的懲罰,對裴驍來說,簡直比挖了心肝還痛。


    仇人痛苦,她自然就高興了。


    不過,打老鼠還恐傷著玉瓶。


    蓉娘畢竟還在裴驍那裏呢。


    “靖南伯府那些家眷如何了?”


    嚴夫人以為她是說的張氏,便道:


    “暫且都還關在靖南伯府,沒做什麽,等欽差走了,想怎麽處置那膽敢對觀主不敬的賤婦,隻憑觀主吩咐!”


    陳青竹想了想,道:


    “正常看管,稍加刁難即可,別太過,把人折騰死了。”


    如今的懲罰,已經足夠裴驍和張氏痛苦很久了。


    張氏重傷未愈,再加碼容易折騰死。


    一是少了鈍刀子割肉的樂趣。


    另一方麵麽,主要還是要顧忌一下張氏的寵妃妹妹張淑妃。


    兩姐妹感情甚篤,若把張氏折騰死了,淑妃隻怕要瘋狂報複所有人。


    以其如今的盛寵,雖說無法動搖皇帝的核心利益,但等皇帝稍微消了氣,要煽動皇帝處死涉事的一幹人等為死去的姐姐報仇,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


    目前,她還沒有與皇權對抗的實力,不能意氣用事。


    到底不放心蓉娘,陳青竹又囑咐了一句:


    “折磨大人也就罷了,不可讓差役胡作非為磋磨稚子,平添罪孽因果。”


    觀主竟然沒有要求他們趁機直接把靖南伯夫婦摁死,倒是讓嚴夫人鬆了口氣。


    雖說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但靖南伯夫婦畢竟和宮裏的淑妃娘娘關係深厚,讓他們戴罪受罰那是嚴同知職權之內的權力,可若弄死了人,上頭追究下來,他們還真擔不住。


    當然,這也隻是暫時的。


    他們敢在此時擺明車馬對靖南侯夫婦出手,就是篤信觀主的無上前途。


    假以時日,憑借觀主的神力與手段,必定會成為皇帝跟前舉足輕重的紅人。


    到時候,淑妃可就沒法再對付觀主和他們這些觀主的追隨者了。


    “那便一切按照觀主的吩咐辦就是。”


    嚴同知夫婦向來行事穩妥。


    見她將自己的話記在心上,陳青竹便沒再多說。


    眼下她還沒法將蓉娘從靖南伯府接出來。


    皇帝剛懲治了靖南伯府,必定會讓耳目監視伯府的一舉一動。


    此時把蓉娘接出來,皇帝一追究,不但會連累嚴同知,更會把她自己也搭進去。


    畢竟,若嚴格按照皇帝的旨意,她也應該在被圈禁的名單中。


    如今她這種不在府中的小螻蟻,理所當然會被欽差忽略。


    而嚴同知看在慈航觀的份上,也不會較真,在聖旨都執行完畢後,還特地來將一個在慈航觀庇佑下清修的姨娘弄回去圈禁。


    可暗中接走蓉娘就大不一樣。


    不但會暴露自己,更會擔上抗旨不遵的大罪。


    必須要再等等。


    等到她有了煉氣四層的修為,可以靈氣外放有一定攻擊手段的時候,方才最穩妥。


    在此之前,她不會讓任何人看出她對蓉娘的在意。


    “你們嚴家最近還算虔誠,這瓶仙露便與你們作為獎賞吧。”


    陳青竹拿從道袍裏拿出一瓶仙露,兩指夾住,微微運力一擲,瓷瓶便穩穩地站在了嚴夫人身側的邊幾上。


    她知道這些信眾追隨她是為了什麽。


    也不吝嗇於時不時給網裏的魚投點餌,免得餓久了便掙脫出去。


    嚴夫人喜滋滋地拿著仙露回去了。


    等她到半夜的嚴同知,見她果然如他們原本期待的那樣,被觀主賞賜了一瓶仙露,也是興奮不已。


    一會兒又把放在床頭寶箱裏的小瓷瓶拿出來看看。


    這仙露不僅可以在關鍵時刻救自家人一命,還可以拿去讓那些實權大人物欠自己一個救命之恩。


    而且,顯見觀主對虔誠信眾很大方。


    隻要他們忠心追隨觀主,這樣神奇的仙露,以後定然不止得到一瓶。


    那其中的好處,就海了去了。


    想到這些,嚴同知愣是一晚上沒睡著。


    *


    而陳青竹這邊,第二天一大早便讓慧雲派人去了一趟禦史府。


    袁禦史的彈劾已經奏效,那她也該兌現承諾給他家外孫女治臉了。


    若她所料不錯,皇帝應是有讓袁禦史複起的心思。


    袁禦史如肯重入京城朝堂,以袁老夫人對她的虔誠,這位袁禦史也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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