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心裏最難受的便是袁老夫人。


    見她愁眉苦臉地回來,早已經到家的袁禦史目光中帶上了幾分關切:


    “怎麽?今日去上香遇上事情了?”


    他對慈航觀和那位觀主都沒什麽好感。


    在他的想法裏,等他上書的題本有了回音,治好茉娘的臉,往後兩方就最好再無交集。


    但如今夫人想去燒香供奉,他也沒法攔著。


    就是她去了,他老擔心她對那慈航觀更加魔怔。


    袁老夫人搖搖頭:


    “我隻是覺得,臨到老來才越發覺得有錢真好。”


    “你是沒看見,今日那些富商夫人們,供奉的供品有多值錢。首富劉家那位夫人,單是那一尊玉佛,就比我給茉娘準備的嫁妝還貴重了。”


    這讓袁禦史無言以對,心下有愧。


    世人都說,升官發財,當官往上爬就是為了發財。


    可他就是沒法讓自己昧著良心去拿那些不該拿的錢財。


    所以,終究也沒能讓夫人過上什麽好日子,還隻能去羨慕那些奸猾富商家的夫人。


    這些話他無法宣之於口,於是隻能冷哼一聲:


    “那慈航觀的觀主果然會蠱惑人心,連那些奸詐的富商也著了道!”


    這話直接惹得袁老夫人在他身上擰了一把,然後罵道:


    “你個糟老頭子天天嘴上沒把門,豈能說對觀主如此不敬的話!若傳出去,你還想不想給我們茉娘治臉了?”


    “再說了,觀主那是有真本事,能治百病的,我要有那錢,我也想敬獻那麽好的供品呢!”


    袁禦史隻覺得自家夫人越發鬼迷心竅了。


    當然,他沒敢說出口。


    “你不是問我今日發生了什麽事麽,今日那首富劉家的夫人……”


    袁老夫人繪聲繪色地講了今天發生的事,言談之間的豔羨難以掩飾。


    袁禦史聽完也心下暗驚,沒想到這世間竟然真有如此立竿見影的神藥。


    那慈航觀觀主,確實本事不小啊。


    難怪可以叫那麽多奸猾富商也如此追捧。


    不過……


    他的語氣依舊十分不屑:


    “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如何能為了繼續苟活,便向慈航觀觀主那等汲汲營營的小人卑躬屈膝!”


    他袁鬆伯若是怕死,當年如何敢堅持變革,又如何敢在當今天子奪權後也依舊不肯臣服。


    袁老夫人其實也不認為丈夫在朝堂上的政見是錯的。


    她唯獨不能接受的是,因為他的這種堅持,讓家裏人犧牲了太多。


    聞言不由冷笑道: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等哪天病得要死了,你也別想著去求觀主救你!”


    她如何不知道,自家老頭子那題本遞出去,就算是交了足夠的供奉,可以讓茉娘的臉恢複正常了。


    她這麽勤勤懇懇去燒香供奉為的什麽?


    還不就是想用誠心打動慈航觀,希望哪天死老頭子病了,能求觀主出手相救。


    偏生這死老頭,一點都體會不到她的苦心!


    果不其然,袁禦史一臉傲然地道:


    “那還用說,老夫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卑躬屈膝去求她!”


    袁老夫人見不得他這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拂袖而去。


    卻不知此時鐵骨錚錚的袁禦史,也僅僅是幾個月後,就為了自家重病垂危的夫人,打臉打得啪啪響。


    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


    那些原本衝著美容養顏而來的富商夫人團,之前是打算先等觀主讓自己年輕十歲,再給家中相公一個驚喜的。


    因此,這些天她們對慈航觀的供奉,也沒告訴當家人。


    可經曆了今日這一出,就不能再瞞著了。


    畢竟,她們今日都親眼所見,慈航觀不僅能在極短的時間裏讓人重返青春美容養顏,更是能治病救命。


    美容養顏不過是婦人們沉迷的小道,治病救命,卻是那些權貴老爺們都用得上的。


    這是值得家裏高度重視的大事。


    總不能叫自家相公還從別人嘴裏聽說這事吧。


    每個人,回去之後都極其興奮地跟家裏的當家人說了這事。


    毫不意外地,每個當家人都很遺憾自家當時為什麽沒搶到那瓶仙露,有的還訓斥自家夫人:


    “同樣是去供奉,怎麽你就隻知道為這你那張臉,人家秦大富的媳婦就能把慈航觀的觀主籠絡得那麽好?”


    弄得自家夫人十分沒臉,隻能辯解:


    “那還不是因為秦家去得早,跟觀主更熟。”


    “既如此,你就該加倍努力,盡快填補這差距,成為觀主麵前的紅人才是!”


    雖然有的說話好聽,有的難聽,當家人們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


    加大供奉力度,沒事兒就去慈航觀混臉熟,務必早日成為虔誠信眾,拿到觀主賞賜的仙露。


    唯有商會會長杜宗權家的情況有所不同。


    他沉吟了片刻問道:


    “夫人,能不能想個辦法從慈航觀手裏再弄一瓶仙露?”


    杜夫人有些不解:


    “怎麽,哪裏有急用嗎?”


    杜宗權道:


    “這不是巧了麽,我今天剛收到二娘來信,說提督大人麾下鄭總兵的獨子,得了癆病,都已經四處求醫一兩年了,如今病情卻是越來越嚴重,隻怕要危及性命。”


    杜家的生意和漕運牽扯很深,因此會著重討好操江提督極其麾下官員。


    這位鄭總兵,雖說權勢比不上操江提督,卻也是其麾下數一數二的大將。


    如今秩三品,鎮守著最繁華的揚州重鎮,也是杜宗權需要重點討好的對象之一。


    之所以會對此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為他送了自家的二女兒給揚州知府做妾。


    杜二娘也是個會討人喜歡的,去了知府府上,雖說寵愛平平,卻討得了知府夫人的歡心,出去參加宴會都帶著她伺候。


    因此,杜二娘倒是能給他送來不少揚州官場內宅裏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接到信的當時他就在想,若是自己能為鄭總兵的獨子求得良醫或者良方,那就是救命之恩啊。


    鄭總兵不知道該多感謝自己。


    這可比嫁多少個女兒,送多少銀子都更有用。


    如今,這不是上天把好運送到他麵前來了麽。


    杜夫人道:“那我明日再去慈航觀試試。”


    “不要吝嗇錢,直接拿一萬兩去,悄悄找那管事的道姑買。錢財動人心,我不信她們不去給你想辦法!”


    杜宗權特地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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