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春,狄禹祥的公務就忙了起來,蕭玉珠給蕭玉宜送去琴棋書畫等物後,每隔一日也會去蕭玉宜那說上小半個時辰的話。


    說來她與蕭玉宜是甚和得來的,她喜靜,蕭玉宜也靜得下來,頭一個月兩人把該說的都說完後,相對靜坐繡花,居然也能坐下來。


    隻是狄禹祥不喜蕭玉珠與蕭玉宜太過親近,蕭玉珠也就在蕭玉宜每次呆的時間都不超過半時辰。


    狄禹祥最近事多,又擔心家中,原本在身邊的六個護衛,挪出了三個守在家裏。


    他天天在外東奔西跑,關西是戰後之地,他去的都是要緊的地方,他去一次,隻要不按說好的時間回來,蕭玉珠就能徹夜不眠。


    夫妻久了,感情已不是當初看著他心動的傾心可描繪的了,先不說他是家中的頂梁柱,沒他會塌天,就單是她自己對他的心思,就足以讓她時時為他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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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寫了信給兄長救助,可是到了五月中旬,家中有賊人闖入逃走的事出後,她還沒有收到兄長的消息。


    她知道兄長去了秦南,可能不能及時收到她的信,要是收到晚點,派人過來的時候,許是蕭玉宜都生了。


    饒是她是穩重沉得住氣的人,但到這年六月,蕭玉宜懷中的胎用都快有三個月的時候,關西匪徒鬧事越發頻繁,而她家大郎要去調解之時,她真是慌了。


    狄禹祥不可能不去解決事端,此時正是他立威之際,於是一介儒生成天周旋於幾方喊打喊殺的人馬當中,力圖收服他們。


    可刀劍無眼,他在一次兩方談判當中,一方山匪之首另一方死對頭的山匪激烈對罵,已完全管不得狄禹祥那些文謅謅的道理,罵輸之方腦袋一熱,操起了刀就砍向了對方,哪料,對方沒砍到,確到了狄禹祥身上了。


    狄禹祥的護衛全在阻擋這兩方的手下,沒料坐得好好,來與他們和談的的公子爺被砍了一刀,當下再過去救人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手已傷了。


    砍人的山匪自己都傻眼了,他可是跟狄大人談好了的,跟對方那個混帳東西把帳算好後就去幫他做事,當個管事頭目,這下,可是黃了?


    狄禹祥是給他的鐵礦來找人來的,他看好這個意氣用事,但身有義氣的人幫他暫看鐵礦,現在被看之人砍了,見他一臉震驚,比他這被他砍了的還驚魂不定,他也不好把人給砍了,隻能忍著痛包紮好,又幫著他們調解起來。


    還好,見他都傷了,又見他沒打算拿他們怎麽辦,這次的談事比之前順暢了許多,沒半天,兩方恩怨以一方金錢賠償解決,算是都給了狄禹祥麵子。


    事後,狄禹祥跟被妻子強硬命令跟隨而來的鄭非道,“咱們這次晚回去幾天?”


    鄭非抬眼,“您覺得可行?”


    狄禹祥想了想,還真是等手上的傷好一點才回去。


    但這次他隻晚回去了兩天,就看到最重容顏的妻子眼窩下都冒了青。


    狄禹祥一見歎了口氣,主動把手臂給她看了,把來龍去脈說了。


    蕭玉珠聽後一直沒有出聲,直到晚上,她才在狄禹祥的懷裏默默地掉了淚。


    “以後咱們也多養些人罷。”她道。


    “是呢。”狄禹祥點頭,愛憐地在她嘴上親吻,“等過完這段,我再挑些人當幫手。”


    其實也有族人來大冕了,可大冕與關西的貨運之路他已經安排了出來,他們忙著做生意,也沒幾個真挑得出來好好幫忙的,尤其是這種生死之事,還真是不好找。


    大冕的鏢師,都被王爺征去關西大穀用了,留下一個關西讓手無寸鐵的他治理,狄禹祥也是愁煞了腦子,這才不得不打起匪徒的主意。


    整個大冕兩關之地,匪徒都是其中最健壯的爺們了,容不得他不要,更容不得他殺,太浪費了。


    “人呐,缺人,”狄禹祥緊抱著她,重複了珍王兩年前跟他歎息過的話,“哪都缺人,王爺是給了咱們長南份重禮,可咱們別說找個可靠的管事了,就是找上百個挖礦的,都不是易事。”


    整個關西,他那位珍兄就給了他五百的官兵,五百的官兵能做得了何事,也就能嚇嚇那群散得不成形的土匪,行巡邏之職,他總不能讓官兵去幫著他挖黑炭,挖鐵礦罷?


    “鐵礦,不找自家人打理?”蕭玉珠猶豫了下問。


    狄禹祥搖了頭,淡道,“這是給長南的。”


    說著低下頭,看著她發白的小臉,指腹輕柔地磨娑著她的臉頰,好一會才道,“就是以後給長生他們的,我也會一樣一樣分清楚給他們,都說清了,沒有厲害關係,親兄弟才能好好地當一輩子親兄弟。”


    “這樣……嗎?”


    “嗯,所以孩子們的事都由我來教養,你是狠不下心的,”他吻了吻她微冷的嘴唇,“隻要他們個個都出息了,彼此之間沒有閑隙,沒有什麽你爭我奪,以後才能好好幫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族人。”


    蕭玉珠聽了沒說話。


    說得容易,長南現在是有了家業,可長生長息的,還有長福的,怎麽來?


    如果有來法,得來的也不容易罷?還不是得他去拚。


    “少點也沒有關係的,我看長生長息他們,”蕭玉珠想著道,“靠著他們哥哥,想來長南不會介意,他們也很樂意,長福也是,他跟我們過一輩子就是,我們有的還不是他的?”


    狄禹祥笑了起來,這兩年她比過去更心思細密了,但一著急起來,還是難免露出幾分思密不周的天真來。


    “我們先給他們每個人都備著一份,”狄禹祥微笑道,“以後要不要,還是要給長南,還是跟著我們過,皆全讓他們自己選,你看如何?”


    他這麽一說,蕭玉珠有些釋然,隨即明了根本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還是得為孩子們掙家業,她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生太多了啊。”她有些發愁。


    “以後不生了。”


    蕭玉珠垂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生下孩子後,大夫說她這幾年不易有孕,她其實有要過婆子去讓大夫開不易生子的方子,但被他攔了下來,說大夫說不易有就不易有。


    可她自生下二郎他們後就一直喝著調理身子的補藥,這幾年便是風寒都未得過一場,身子好得緊,而自他帶了她來關西,他們雖沒有日日有那閨房之事,但隻要他在家中一日,她身子也沒有不爽利之時,他們都是……


    “大郎,”蕭玉珠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偏頭看他,“你說,我要不要找大夫……”


    “找大夫做甚?”狄禹祥挑眉。


    蕭玉珠就有些不敢說了,好一會才輕如蚊吟地道,“我身體現下好得緊。”


    狄禹祥摸著她的肚子,眉頭一皺,隨即又一鬆,“你怕有?”


    “嗯。”她輕輕地點了頭。


    狄禹祥的大掌探進她的衣裏,緊緊地包裹著她的肚子,好久才啞著嗓子在她耳邊道,“有了咱們生好不好?我們還少個小閨女。”


    蕭玉珠偏過頭,沒說話。


    狄禹祥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以前信誓旦旦說不讓她生了,可是,真有了的話,那是他們的孩兒,他還是想要。


    “我想要。”狄禹祥自知理虧,但於這點,他確是想要的,隻是說出來難免有些不安,且自言自語地道,“可不會再一胎好幾個罷?如是,那可不能生了……”


    說著,他已想了起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也不動了,他怔怔地想了好一會,最後長歎了一口氣,偏過頭看著她望著他的眼睛道,“不生了,我不想再看你那樣生一回了。”


    那回隻差一點,就快把他嚇死。


    蕭玉珠聽了笑了起來,她把手搭在他摟著她的腰上,在他身上挪了挪身體,換了個最舒適的位置,才悠悠地道,“順其自然罷,到時候再說,你看可好?”


    她已是看出來了,他確是不想讓大夫給她開方子避過那事。


    而且,大夫的方子開了也不是說準得很,平常的方子尚常是藥三分毒,這避事的方子至少都有五分毒,不是生怕了的人家,誰家也不會吃這種方子。


    她剛提出來,其實是有些怕這個時候會懷了孩子,想讓他注意點。


    她此言後,狄禹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思索過後,有些艱難地點了頭。


    隻是到半夜,蕭玉珠被他壓醒了過來,隻聽他在她耳邊喘著粗氣道,“珠珠,我忍不住。”


    蕭玉珠不得法,搖了頭,隻好反手抱住了他。


    “我去尋那不傷身的法子……”狄禹祥進了她的體內,勾起她的腿纏到他的腰上,捧著她的臉急吻,急急動了好一會解了渴,才在她嘴邊低低地說了最後兩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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