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手腳跺了,扔下百蟲穀。”


    一道寒徹入骨的聲音忽從安澄澄頭頂傳出,生生將白瞳的惡笑止住。


    安澄澄垂下眼眸,選擇沉默。


    黑鷹們在魑炎的命令剛下達時就行動了起來。


    將白瞳死死的按在地上,抽出大骨刀,高舉過頭頂。


    在骨刀即將落下的前一刻,魑炎抬起手掌附在了安澄澄的眼上,為她遮去這片血腥。


    “魔域王!你殺了那麽多獸人,遲早會遭報應!啊——!”


    白瞳的叫囂與慘叫敵不過骨刀砍斷骨肉的聲音,安澄澄將眼前的大掌拿下,入眼的血腥畫麵讓她有些反胃,不過黑鷹們動作迅速,很快就將完全殘廢尚留有一口氣的白瞳拖走了。


    【她可會信……】


    信?信什麽?


    安澄澄微蹙起眉頭,緩緩轉過身抬頭仔細的盯著魑炎的眼睛,“白瞳將你惹不開心了?”


    魑炎平淡的麵上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如果不是能聽見他的心聲,安澄澄也不會知道,他心內並不平靜。


    “澄澄,你還怕本座嗎?”魑炎抬起左手捧住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眸裏似有擔憂起伏,似有暗流湧動。


    不過在安澄澄看來,隻有前者。


    於是握住魑炎的手背,小臉在他掌心蹭了蹭,柔聲安撫,“不怕。”


    “可真?”


    “很真。”


    安澄澄簡單的回答加上滿眼的真誠,成功安撫到了魑炎,緊抿的薄唇終於放鬆,唇角掀起一絲弧度,大掌環過她的腋下,將她提抱進懷裏。


    “澄澄可不能忘了今日所言。”魑炎抱著她向林區邊界走去,邊走提醒著。


    但也正是他這句提醒勾起了安澄澄的好奇心。


    她現在怕不怕魑炎,難道他感受不到嗎,連他的蛇頭都敢抱敢親了,還怕他什麽?


    難道魑炎還有什麽恐怖的地方?


    安澄澄抱著魑炎的脖子,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瞧,看了半天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魑炎,死在你手裏的獸人,大概有多少?”安澄澄突然想到剛才白瞳的話,就忍不住突然這麽一問。


    本以為魑炎會如平常一般,淡漠的說出個大概的數字,或者記不得了之類的。


    誰曾想他聽到這個問題後,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停止前行的腳步,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草地上,薄唇微掀,不冷不熱的聲音從喉中溢出:


    “為何問這個?”


    為何?這個問題怎麽了?是……不太禮貌?


    可她和魑炎現在也算是夫妻關係了,多了解了解他不是很正常嘛……


    安澄澄有些煩悶的蹙起眉頭,收回抱著他脖子的手,撇開臉嘟囔道,“不說就不說嘛,什麽態度……”


    魑炎神情微怔,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冷硬了些,鐵臂將她圈緊了幾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麵對著自己,“本座不記得了。”


    “……哦。”安澄澄悶悶的應了聲就拍開他的手。


    “生氣了?”


    “……沒有,你打擾我看風景了。”


    魑炎輕笑出聲,抬眸掃了一圈周圍,笑道,“看吧。”


    “……”


    ……


    西海鮫人族,自前幾日起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成日陷在恐懼之中。


    “怎麽辦?魔域王這次好像是來真的!”


    “什麽好像,你是沒去海岸上看看,那些個魔獸,個個凶神惡煞,把我們圍的死死的,就等著魔域王回來發難我們!可惡!”


    “可我們沒得罪魔域城啊,一直以來都是恭恭敬敬的,他們到底還有什麽不滿,難不成是想要西海的地盤?


    可魔域城已經很大了啊,而且北上還有那麽大個魔域森林,魔域城四周的地界也無獸敢侵犯,為何非得致我們於死地?”


    淺海底,幾個雄性鮫人藏匿在珊瑚堆裏,正為族內焦急的狀況發愁。


    那個看著稍微沉穩一點的鮫人,抬頭朝海岸方向看去,緩緩分析道,“怕不是空穴來風,你們可觀察到,自從貝兒被魔域王殺死後,族長就變了。”


    “族內事務他向來親力親為,可貝兒死後不久,族長就將事務一點點的推給了少族長,現在更是完全不管,我們連他的麵都很少見到。”


    “怕不是,為了替貝兒報仇,在外惹惱了魔域王……”


    “對啊,我都好久沒看到過族長了!難不成族長他真的得罪了……”


    “你們在議論什麽?”一道磁性嚴峻的聲音忽地傳來,將鮫人們的議論聲打斷。


    “少、少族長……你怎麽來了?”剛才還議論紛紛的鮫人們頓時焉了下來。


    被稱作少族長的雄性鮫人,與鮫人族其他雄性一樣有著一頭藍色頭發,隻是更深些,還有那雙顏色更深的藍色眼睛,算是他身份的標誌。


    “不可妄議族長,魔域城為何發難我族,等族長回來了自有定奪。”


    一個鮫人聽此卻忍不住小聲反駁,“魔域王應該就快回來了,族長說不定已經躲的遠遠的,把這難攤子丟給……”


    “住口!”少族長嚴厲嗬道,“魔域王做事向來不問理由,你們怎知是族長得罪了他!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們誰議論族長,我就把他丟進深海窟裏喂怪魚!”


    少族長的威脅成功嚇到一眾鮫人,紛紛低下頭不敢正視他。


    “都回去吧,這裏不見得安全。”


    “是……”


    鮫人們被少族長攆了回去,他卻獨自立在那裏,目光落在倒映著無數魔獸的海岸邊上,須臾頭頂上方的海麵上,赫然出現了幾隻大黑影。


    是魔域城的黑鷹,正盤旋在西海的上空。


    看來魔域王即將回城……


    少族長垂下眼眸,下半身的深藍魚尾快速擺動,向族群內部遊去……


    ……


    廣闊無垠的草原上空,一隻白金相間的巨鷹扇動著翅膀停在那裏,他似乎在等誰。


    秋風瑟瑟,從北方刮來載著寒意與悵然,草原已經開始泛黃,野獸群已遷徙到溫暖的地方。


    如今這片連接東陸與西北的草原顯得格外淒涼。


    時間點點流過,就在太陽升至最高空時,東方終於傳來了動靜……


    “前麵那隻鷹和青岩好像啊!”安澄澄緊緊挨著魑炎立在黑鷹背上,指著正前方飛停在空中的巨鷹驚歎道。


    她很確定那不是青岩,一來,青岩中毒在魔域城休養,二來,如果是青岩的話早就上前向魑炎見禮了。


    “你似乎對右使很熟悉。”魑炎說的冷漠,聲音帶著明顯的醋意。


    安澄澄無語的瞥了他一眼,“沒你熟悉。”


    “所以前麵那是誰?”安澄澄歪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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