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說完,成媽的頭更低,嘴裏還在輕輕的嘀喃,“我知道,我知道……”


    “你瞎說什麽?”姑父瞪向姑姑,“我們的房子,想給誰住就給誰住。”


    “你懂什麽?我在中間多委屈?婆家你妹妹說,娘家我大嫂說。”姑姑也同樣瞪了回去,“我裏外不是人。”


    “你管他們啊?”姑父站起來,“我們自己的房子,我們自己做主,誰要說來跟我說。”


    “你好大的本事?你一年賺多少錢?”姑姑也同樣站起來。


    “怎麽了?我是沒賺錢?在家躺著了?”姑父也沒有好口氣應她。


    看著兩個人劍拔弩張,成媽站起來要勸,成巧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她站在兩人的中間,“姑姑,姑父,你們消消氣。為了這點事爭吵不值得。”


    成巧說完兩人都別過頭沒有說話,成巧繼續說道,“從小到大,姑姑和姑父對我們最好。每年寒假暑假都去姑姑家,你們對我和我弟與圍圍沒做區別,隻要是圍圍和表姐有的,我和弟弟肯定也會有。我們一家三口真的非常感恩。”


    姑姑漸漸平靜坐了下去,“你們是我的侄子侄女,我們是一家人,應該的。”


    成巧望著姑姑笑笑接著說,“我記得那年我和弟弟剛在家時,我們不會做飯,經常一天就吃幾塊餅幹或者吃方便麵。那天的周六姑姑回來,幫我們洗了一大盆衣服,又幫我挑了幾擔水,還給我們煮了一鍋大米飯。臨走前又去小賣鋪幫我們買了一箱方便麵。姑姑,真的非常感謝,你是真心對我們好的人。”


    姑姑點點頭卻沒有開口,大家都沉默著,成巧最後說了一句,“姑姑,姑父,你們真的是好人,是我們的最親的人。我們知道你們的不容易,也知道你們中間的難處,所以,我們決定今年自己去租房子。”


    聽到成巧的話,姑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望向成巧眼裏更多的是氣憤,姑父從包裏摸出一根煙,點燃後說道,“這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不要操心。我的房子,我可以做主。”


    “姑父,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們。”成巧說,“我有個小小的想法,我們先出去租一段時間,這件事過去後,我們可以再搬回來,你們看可以嗎?”


    成巧說完後,姑姑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姑父連吸了兩口煙,成巧扶著成媽站起來後示意成媽表態,成媽咬咬牙後說道,“小妹,妹夫,就這樣決定吧。”


    “你……”姑姑望向成媽眼裏有些不可思議,最後一點成年人的修養讓她恢複了正常,“二嫂,我們去族裏其他家轉轉。”


    聽到姑姑的話,成巧無聲笑了,姑姑每年最後一家才到她家的。她說完帶著圍圍和芳芳先走了,姑父朝大家點點頭後也走了,成媽連送他們到瓦窖。


    成巧還在發呆之際,成媽已回來,望了她一眼後徑直一個人走到廚房對麵的小房間,關了門。成巧歎了口氣,站在旁邊,聽到裏麵的哭聲停了,她才推開門,成媽看到她站了起來,把頭別在一邊。


    “媽。”成巧站在她的身邊喊了一聲,見她還是躲著她,她輕聲說道,“你不要生氣了,沒事的。”


    “你幹嘛說那些話,這次我們去住哪?”成媽說完又哭了起來,“你明明知道你姑姑的意思是……“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去給他們那邊道歉認錯。”成巧應道,“媽,我們自己去租房子。”


    “哪還有錢租房子,去年的錢也隻剩下給你們報名的了。”成媽為難的說,“我的工資養你們兩個哪還有錢租房子。”


    “爸爸那個錢……”成巧剛說完,成媽瞪向她,成巧咽下話後繼續說道,“媽,沒事的,我們還有退路,大不了我不讀了。”


    “你說什麽傻話?”成媽瞪了一眼她後歎了口氣,“你爸爸那個賠償款是有一萬,但是孩子,這是你讀高中的錢。”


    聽到成媽的話,成巧也濕了眼眶,“原來你一直在姑姑家委屈自己,是為我作打算。”


    “沒事,你不要心裏負擔,媽媽可以解決的。”成媽擦幹眼淚說道。


    “媽,那房子的事?”成巧試探的問了一句。


    “你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們又與叔伯鬧了一場。”成媽艱難的作出了決定,“我們隻能去租房子了。”


    “媽,相信我,給我兩年的時間。”成巧緊握她的手,緊張的說,“媽,我做了一個夢,十多年以後的夢,那時的我們生活的很幸福。”


    成媽望著她,點點頭走了出去,成巧看著她步履蹣跚的背影,心裏很難受,那一刻她有想輟學出去打工的衝動,但理智告訴她,困境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的……


    往後的時間三人各自在忙,成巧和成柱一人一張桌子寫作業,成媽在收拾著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外婆家。他們早早的吃了晚飯,關了門。兩人還是繼續奮鬥著自己的作業,成媽拿著毛線在織鞋,一切安靜又和諧。


    直到快九點時,成媽準備喊兩人睡覺,這時聽到窗戶下有人喊他們,成媽站在外麵,聽到是圍圍的聲音,連忙起身開了門,看到三人有些詫異,“你們……”


    “舅媽,我們沒地方睡。”圍圍弱弱的說了一句。


    “快進來吧。”成媽迎了三人進來,“晚飯吃了嗎?”


    “他們都在牌桌上打牌,沒人管我們。”芳芳說,“成坤自己泡的麵吃。”


    “你們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下麵條,還有幾個餃子的。”成媽說完就去廚房忙碌。


    直到三人吃完洗完已經是十點半了,六個人睡在1.6*1.8的床上特別擠,都隻能側著睡,兩個媽媽睡在兩邊,幾乎是蓋的棉襖,早上成媽早早起床給大家做好早餐,姑姑跟在一旁幫忙,兩人還是隨意聊著天,隻是誰也沒有再提那件事,成年人世界的體麵,是心照不宣吧……


    吃完早飯後,姑姑帶著兩人告別了,成媽也沒有挽留,她收拾好東西,鎖好門,帶著兩個小孩去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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