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上學後她還是班裏的第一名,同學們跟她關係又很好,有個女生個頭不高,一直對成巧也不錯。那個矮個子女生跟班裏最調皮的一個男生坐在第四組的第一排,男生坐在外麵,女生坐在裏麵,那個女生每次想出來都必須從書桌的底下鑽出來,女生向成巧抱怨了好多次。


    那天外麵下著蒙蒙細雨,體育課就改成了自習課。這時矮個子女生想出來問成巧幾道題,結果男生攔著不讓她出來,女生喊了幾聲成巧。成巧趕了過去,她先也是好聲好氣的跟那個男生講道理,結果男生不聽還罵了她,成巧也跟著他罵起來,罵著罵著,成巧罵不贏他,於是抓起他的書包丟到了窗子外麵去,男生也跑到她的課桌丟了她的書包,兩人就這樣互相把對方的書、筆都扔到了窗外。很快老師過來了,問了原委後訓斥了男生……


    但是成巧回到座位後,當時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不開心,看著在一旁寫作業沒有任何表態的羅偉珍,她更加不開心,每次有什麽事,羅偉珍總會站出來保護她,這次她卻什麽都沒說,成巧越想越生氣,於是氣鼓鼓的對她說道,“你是不是看是你表哥,你想幫他。”


    羅偉珍搖搖頭,“雖然他是我親表哥,但我誰都不想幫。”


    “為什麽……”成巧很想問她為什麽不幫她。一個人對她好後,她覺得那個人應該一直對她好。


    “因為你是去幫你的朋友,但她不是我的朋友。”羅偉珍說,“你也沒有吃虧。而且我知道我表哥再怎麽調皮他不打女生。”


    聽到她的話,成巧還是不甘心,“如果他沒忍住打我怎麽辦?”


    她望著她堅定的說道,“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聽到她的話,成巧想著自己的表現滿臉通紅……


    2003年年底,姨父幫村裏一家幹活從架梯摔下來去世,那個星期羅偉珍寸步不離的陪著她,直到過年成媽接她回去,回去後成巧又轉回自己村子讀書,她放假也會來姨媽家,隻要過來她就去找她玩,她有時也會碰到熟人帶信給她。兩人雖然分開,但感情一直不變。直到剛上初中的時候,成巧得到消息說她被瘋狗咬了,打針不及時去世,聽到消息後,成巧發呆一節課,她知道是嬸嬸叫人帶的信給她,她學校離姨媽家快跑也隻需要二十來分鍾,她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跑去見她最後一麵。她恨自己不夠勇敢,那麽好的羅偉珍,成巧知道自己不配當她的朋友。沒有見她的最後一麵,這是她這輩子第一個遺憾……


    成巧抬頭望著還坐在一旁沉默的嬸嬸說,“嬸嬸,我明天想去看看偉珍。”


    聽到她的話,嬸嬸遲疑的一會兒聽聲應道,“好。”


    天晚大家都陸續回家,這時姨媽收拾得差不多,她又安排大家的洗漱和睡覺問題。姨媽前麵房子是一廚一廳兩室,右邊是姨媽的主房,左邊是羅爺爺羅奶奶住,姨父去世不久,羅奶奶也跟著走了,羅爺爺一個人住那邊。房子的後麵還有兩間平層,是做了兩個房間,房間上麵的平層可以曬東西。外婆帶著成巧和小燕子住在平層外麵那間房間。姨媽從廚房裏拿著暖水瓶,又從房間裏麵找到臉盆和毛巾給她們。成巧看著時間,快十點了,姨媽幫他們準備好東西,又準備去前麵,成巧拉住她,這是她今天一天第一次真實感覺姨媽還在,“姨媽,您早點休息,不要太累。”


    “沒事,都是點家務活,累不到人。”姨媽笑著拍拍她的手,“你們洗了就早點睡,明天也不用起那麽早。”


    姨媽說完就去了前廳,外婆喊成巧去洗漱,洗漱完成巧躺在床上回想著一切,印象中姨媽一直很忙,很少有休息的時候,她除了忙家務還要忙地裏的活,有機會她還會去打零工,確實沒事的時候她是抱著毛衣在織,或者是幫他們做鞋子,她就沒有閑的時候……


    第二天外婆還是早早的起床,成巧也跟著一起起來了,這時姨媽抱著洗好的衣服回來,看到她們說道,“你們怎麽起這麽早?我先去給你們弄早飯。”


    “姨媽,不用麻煩,到時一起吃。”成巧連忙說道,“你看還有什麽事我可以幫忙的?”


    “我一早就睡不著。”外婆說,“你看需要洗什麽,我在池塘邊幫你洗。”


    “沒事,也都是點家務事,不累人。”姨媽說,“你們坐著玩一會兒,我去菜園弄點菜,等下回來下麵條吃。”


    她說完就利索的提著一個大菜籃走了,成巧看著她的背影,想著可以幫她掃地,結果看到房間幹淨整潔,才想著她早上起來把所有的家務活都已做完,成巧看著手表,隻有六點半,那她是幾點起床的啊!?她昨晚又是幾點睡的啊!?


    成巧百無聊賴的,她跟外婆說,“外婆,我逛逛,等下回來。”


    她沿著熟悉的路慢慢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羅偉珍家,她家在村子的西邊,兩層洋房,外麵有一個半封閉的小院子,這時大門是緊閉的,她呆呆望著這一切,腦海回想著她們在每個角落玩耍的場景……


    不一會兒門開了,嬸嬸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成巧也有些意外,她猶豫了一會兒走出來關了門,走到成巧麵前,說了一句,“走吧。”


    她說完就向前走去,成巧跟著她後麵。


    兩人穿過幾條田間小路就到了大馬路,穿過大馬路就到一座小山丘,小山丘裏零零散散的有些墳墓,嬸嬸帶著成巧穿過幾座大墳墓,來到了裏麵一個偏僻的有個小山丘攔著的一座無碑小墳墓,四周寬闊,沒有雜草。


    嬸嬸退到一邊沒有說話,偷偷抹眼淚,成巧呆呆的望著這個墳堆,心裏很是難受,人死了真的如大家說的如燈滅嗎?什麽都不存在了嗎?人的意義是什麽?上一世她活了三十年除了最後一刻救了一個人也沒做任何有意義的事吧?而羅偉珍不一樣,她那樣陽光燦爛的人,她如果一直活著可以帶給身邊人很多力量吧!


    她緩緩的走向墳堆,好像遠遠的看到了羅偉珍,她慢慢的靠近她,在她旁邊蹲下,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她說,“偉珍,對不起,時隔這麽多年,我才敢來見你。”


    羅偉珍輕輕抹掉她的眼淚,她還如當年見到的樣子,朝她燦爛的笑著,“傻瓜,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是的,你一直在我心裏,從未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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