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作為家屬，要注意不要讓他有大的情緒波動，孕期最忌諱大情緒波動。”“他醒了以後給他好好補補身體，盡量把虧損的部分補回來。”“這次送來的及時，要是再晚點就可能會胎停了。”容嵐被醫生最後這話嚇的臉都白了。第17章 “……怎麽會要看心理醫生呢”葉溪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漆黑，腳下沒有路，他不知道往哪走。世間仿佛隻有他一人。葉溪覺得害怕，他在喊霍如瀾，卻沒有回應。他開始往前走，走著走著開始跑起來。周圍飄浮的一幅幅畫麵跟著他跑。被父母打罵的，考了滿分被說作弊的，被人堵在廁所嘲笑說娘.炮的，被送上救護車的，還有父母決定放棄他時的愧疚的臉……而擺在葉溪最前麵的那幅畫麵，是他躺在手術台上，帶著氧氣罩，旁邊的心電圖機裏是一條直線，發出著刺耳的“滴”聲……葉溪撐不住了，他停下腳步，蹲下來把頭埋進膝蓋，不願麵對那一幅幅可怕的畫麵。他低著頭哭得泣不成聲，眼淚打濕他的臉，耳邊響著那刺耳的“滴”聲。葉溪埋頭閉著眼睛哭泣，頭上被一隻大手撫摸著，然後聽到那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怎麽又哭了？小哭包，以後孩子跟了你可怎麽辦啊。”說著還忍不住輕笑：“一家四口，三個哭包。”葉溪哭的更凶，他伸出手撲進那人懷裏，嘴裏哭著喊他的名字：“霍如瀾……”周圍的漆黑慢慢散去，刺耳的聲音不再響起，隻有霍如瀾的低沉磁性的聲音。他又在訓葉溪了，“怎麽又不穿鞋了，光著腳到處跑，這麽冷的天，還不穿鞋，慣的你！”把他抱上大腿坐著，不知從哪拿的鞋，低頭給葉溪穿上，嘴裏還在念叨他不聽話，天冷不知道穿鞋。葉溪靠在他懷裏哭，手裏緊緊攥著霍如瀾的衣服，嘴裏不停的喊“霍如瀾”。霍如瀾一直耐心應著他，手撫著他的背，直到葉溪慢慢止住眼淚。葉溪止了眼淚，可抱著他的人開始變得透明，葉溪一陣心慌，猛的攥緊他的衣服，眼淚又開始溢出。他崩潰的大喊：“你別走，我求你了你別走，霍如瀾……”世界開始破碎，眼前一片明亮，麵前的霍如瀾滄桑著一張臉，著急又溫柔的握著他的手親了親說：“寶貝我在，我在呢，你別怕……”葉溪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他看著霍如瀾開始恍惚，嘴裏還在慌亂地大聲地喊著霍如瀾。霍如瀾心裏察覺不妙，他猛的站起來出去喊醫生。病房開始喧鬧起來，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給葉溪重新掛了藥水，葉溪慢慢鎮定下來睡了過去。主治醫生帶著霍如瀾出去，醫生摘下口罩，和霍如瀾說了句什麽，霍如瀾身子猛地一晃。醫生走了，葉溪在病房睡著，霍如瀾在門口站了許久才敢進去。坐在椅子上握住他的手貼在臉上，霍如瀾給葉溪抹去眼角殘留的淚水。霍如瀾鼻子一酸，眼裏泛上熱意。嘴裏喃喃自語：“……怎麽會要看心理醫生呢”*葉溪清醒過來，眼睛酸澀，他眨了眨眼睛適應光線。右手紮著針，左手被人握著，葉溪動了動手指，趴在他床邊的人被驚醒，猛的抬起頭看向葉溪。霍如瀾起身附過來問他：“寶貝？葉溪？現在感覺怎麽樣了？”葉溪眨了眨眼睛，聲音虛弱的回答他說：“感覺好多了……”他虛弱的抬手摸了摸肚子，垂眸。霍如瀾知道他想說什麽，握住他的手說：“寶寶沒事，好好的呢，醫生還說他們健康調皮的很。這麽皮，我估計是男孩子。”葉溪聞言輕笑一聲，笑著說：“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健康就好。”霍如瀾壓下翻湧的情緒，假裝平靜的問他：“餓不餓？媽熬了點粥和湯，先吃點粥再喝湯吧。”葉溪點頭，霍如瀾慢慢扶起他，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拿出保溫箱裏的粥喂他，葉溪又了一口粥，看著霍如瀾臉上的疲憊，低頭，聲音愧疚：“對不起……”霍如瀾舀粥的動作一頓，又恢複正常，舀了一勺粥喂進葉溪嘴裏。“說什麽傻話呢，快吃，等會兒要涼了。”葉溪吃下他喂到嘴邊的粥，撫著肚子。霍如瀾一邊給他喂粥，一邊似是不經意問了一句：“還記得你兩小時前發生了什麽嗎？”葉溪疑惑，他想了想，搖頭，“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霍如瀾看著他的眼睛，然後又低頭給他舀了勺粥，再抬起頭時眼裏帶笑：“你兩小時前醒了一次，迷迷糊糊說要吃魚，然後說完又睡著了。”葉溪臉紅了，這確實像他會說的話。霍如瀾看他臉紅，心裏卻是一沉。但他沒表現出來，還和葉溪笑著說：“等回家了，想吃什麽魚都給你做好不好？”葉溪紅著臉沒說話，點點頭。喂完粥，霍如瀾給他舀了湯。葉溪喝了口湯，看著霍如瀾眼下的青黑，下巴的青茬，和他眼裏的血絲。葉溪眼眶一熱，想說話，被霍如瀾抬手拿紙巾擦了擦他的嘴角。霍如瀾說：“不要跟我說謝謝和對不起，好不好？”“不可以說這個，但你可以親親我。”葉溪失笑，眼裏漫著水光，湊過去吻上他的唇。霍如瀾捧著他的臉回吻他。葉溪問他：“我是不是睡了很久？”霍如瀾一邊收拾飯盒一邊開玩笑說：“是啊，外麵的雨太助眠了，舒服得讓我們家寶貝一覺睡到現在才醒。”聽他這麽說葉溪以為自己隻睡了一天多，等霍如瀾出去拿藥了，他自己拿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過去了三天。*霍如瀾出了病房沒去拿藥，他直奔葉溪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單獨麵對霍如瀾這樣的人物，醫生還是有些緊張的。霍如瀾沒注意他有沒有緊張，他進來就跟醫生說明了葉溪的情況。涉及病人，醫生也立即進入工作狀態，他聽完和霍如瀾道。“有部分病人屬於遺忘型人格，想起重大的不願意麵對的事實時，大腦會自動開啟保護機製，強行遺忘，從而保護本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以前就已經有過自動模糊記憶的情況了，這次不知道什麽原因讓病人回想起來，才造成心理崩潰。”“在我個人看來，他的遺忘對他本身而言不是什麽壞事，尤其是他現在懷著孩子，一旦心理崩潰長期持續，那後果會非常糟糕。”“當然，這些是我個人的分析，具體的情況還要去由專業的心理醫生判斷。”*霍如瀾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回到病房。葉溪看他兩手空空，抬眼看他。霍如瀾也反應過來，眨眨眼睛，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我忘了藥是護士送上來的，現在還沒到時間呢。”葉溪懵懵的點點頭，霍如瀾走過去坐下，打開電視機。“要不要看看電視？新出了個動漫電影。”人總是對新事物充滿好奇，葉溪想看這個新動漫電影。葉溪靠在床上，右手紮著針，手心被霍如瀾放著一個暖手寶。他的左手與霍如瀾相握，霍如瀾把他的手握在手裏，給葉溪暖手。高級病房的床很大，足夠霍如瀾躺上去也不會覺得擠。但霍如瀾還是怕壓到他，所以還是坐在椅子上陪他一起看電影，時不時抬頭看看葉溪手上的藥水還剩多少。外麵一片昏暗，不看時間都分不清是什麽時候了。中途讓護士來拔了針，霍如瀾一直陪著葉溪看完電影。電影結束的時候容嵐提著保溫盒來了，進來時看見葉溪醒了又喜又怨。喜的是葉溪醒了，怨的是霍如瀾這臭小子沒告訴她葉溪醒了，不然她就早點過來了。瞪了霍如瀾一眼，容嵐把飯盒放到桌子上。葉溪看到她，眼裏帶笑：“媽媽。”“誒，餓了吧，我熬了小米粥和補湯，醫生說先吃清淡點。”相處了這麽久，容嵐早就不擺那副貴婦臉了，她把葉溪當小兒子，這幾天一日三頓都親自送粥和湯過來。霍如瀾被容嵐趕去另一邊的沙發去吃晚餐。自從前幾天醫生說葉溪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才進的醫院，容嵐就一直以為是霍如瀾這個混小子把葉溪氣到了。一開始她不太信自己的兒子會這樣，結果她去問霍如瀾，霍如瀾卻沒反駁。氣的容嵐這幾天都看霍如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