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人道?!”


    縣令失聲驚呼。


    錢大夫繼續說。


    “和此相比,那斷指倒也不算什麽大傷。”


    縣令方才那一聲,讓床榻上剛昏迷過去的人再次醒來。


    一道陰沉嘶啞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你說什麽?!”


    聽到聲音,縣令趕緊去彎腰去扶他。


    “國師大人,您醒了。”


    借著他的力道,國師費力的坐起來,靠在軟枕上。


    這一動,牽扯到身上剛包紮好的傷口,頓時渾身冷汗淋漓。


    縣令趕緊招呼侍女來幫忙擦汗,隨後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緊張地看著他。


    “大人感覺如何?”


    國師沒有理他,陰沉著臉看向錢大夫。


    “你方才,說什麽?”


    國師身上的燒傷很嚴重,頭發已經被燒光了,身上全是焦黑的傷疤,此刻陰沉著臉,仿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陰翳的視線落在身上,錢大夫如芒在背,渾身哆哆嗦嗦的,磕磕絆絆的回話。


    “和其他傷勢相比,這斷指,還,還算好的。”


    國師鐵青著臉,重重砸了一下床板。


    “上一句!”


    真是沒有眼色!


    非要他自己問出如此難以啟齒的問題嗎!


    “回貴人的話,貴人受傷太重,那處,燒毀的部分若是不割下來,萬一感染,隻怕全都保不住了。”


    錢大夫一邊說話一邊不斷的擦冷汗。


    汗流浹背了呀。


    此人竟是權傾朝野的國師?


    我滴老天爺呀!


    所以,他方才竟然給國師……淨身了!


    意識帶這一點,錢大夫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


    完了,這條命今日就要交代到這兒了!


    “砰!”


    國師怒目圓瞪,臉色氣得發青,隻覺得周身氣血全都湧到了腦門,腦瓜子嗡嗡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所以,他變成太監了?!


    他伸出斷了兩根手指的右手,顫巍巍的向下探去,下一刻,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


    最後惱羞成怒,一巴掌扇飛了床榻旁的藥碗。


    “滾出去!全都給我滾!”


    怕被遷怒,縣令連忙帶著侍女躲出去。


    錢大夫連站起來都忘記了,直接連滾帶爬地軲轆了出去。


    到了外麵,兩人相視苦笑。


    錢大夫癱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縣令。


    “縣令大人,草民這次可是要被您害死了。”


    縣令正想說些什麽,忽然房間裏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其中還夾雜著憤怒嘶吼。


    “啊!啊!”


    “是誰?到底是誰?!”


    “我要殺了你!”


    “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斷!”


    聽著這聲音,外麵的幾人一陣膽顫。


    良久,裏麵傳來聲音。


    “進來。”


    縣令重重閉眼,不用問,這肯定是在叫他。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此刻房間裏一片狼藉,家具瓷器,碎的碎,壞的壞。


    縣令對著國師深深鞠了一躬。


    “國師可是有何吩咐?”


    國師閉著眼,麵上沒有表情,語氣莫名讓人膽寒。


    “受傷一事,我不希望被別人知曉。”


    縣令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從鬢角滑下。


    “是,下官明白。”


    “前幾日一夥賊寇將道觀洗劫一空,還一把火將道觀燒成灰燼,道觀裏的人,無一幸存。”


    聞言,國師滿意點頭。


    “庫房裏的東西……”


    縣令再次拱手行禮。


    “大人放心,下官定能辦好。”


    忽然,國師睜開眼睛。


    “方才你府上小廝來報,押送程家女眷的隊伍,在城外遇襲?”


    縣令點點頭,先是觀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思索著回道。


    “可不是嘛,據說土匪人多,下手狠辣,隻剩下四個解差了,吳蒙沒辦法,隻好派人進城求救。”


    聞言,國師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程家人可有傷亡?”


    縣令搖搖頭。


    “似乎沒有。”


    國師聞言冷哼一聲。


    “倒是命大,可惜了。”


    躲過了這一次,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聽到這話,縣令把頭低得深了些


    這話,他可不敢接過來往下說。


    國師又問了一句。


    “那兩個解差呢?”


    “傷得不輕,正在府中療傷。”


    國師嗤笑一聲,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倒是有幾分運氣,隻不過好運可不會一直在他們身上。”


    縣令微微躬身。


    “請國師大人放心,下官已經安排下去了。”


    從房間裏出來後,縣令帶著錢大夫和侍女走出院子。


    看著夜色,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錢大夫於他有救命之恩,他怎能恩將仇報?


    “錢老哥,你今夜抓緊帶著家人出城去吧。”


    聽到這話,錢大夫緊握著的拳頭微微鬆開一些。


    “那你……”


    如何向國師交代?


    縣令抬手打斷他的話。


    “行了,快走吧!”


    晚了,我怕自己改主意。


    聽他這麽說,錢大夫也不敢耽擱下去,道謝過後,匆匆就從後門離開了。


    而那個侍女,此刻意識到了不對,慌慌張張跪到地上。


    “大人,今日之事,奴婢絕對不會對外透漏半個字!”


    侍女抬頭,梨花帶雨地看著他。


    “求求您,饒奴婢一命吧。”


    方才縣令大人放過了錢大夫,應該也能對她心軟吧?


    然而回應她的是一陣劇痛,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上插著的匕首。


    “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想要你命的,可不是我!”


    用帕子擦幹淨手上的血跡,他衝著遠處的小斯招手。


    “處理幹淨!”


    “是。”


    “那二人如今在何處?”


    小廝麵不改色的接過他手上沾滿了血的手帕,回道。


    “在酒樓吃飽喝足後,去了天香樓。”


    “哼!”


    縣令冷笑一聲。


    “兩個蠢貨,也就這點出息了!”


    “都安排好了嗎?”


    “您放心,小的已經安排妥當。”


    ……


    幾十裏外的祁陵山小路上,一行五人快步穿梭在樹木灌叢之間。


    為首的是位女子,正是程秋芸。


    她們扛著鋤頭和繩索,還有一些木製的小機關,小心翼翼的走在山路上。


    選了幾個位置後,就地挖了起來。


    忽然響起一陣‘嗡嗡嗡滋滋滋’的聲音,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隨著聲音停止,一個成年男子手腕大小的樹便斷了。


    程秋芸:“!!!”


    不愧是能瞬間砍斷手指的神器。


    好神奇!


    有了電鋸的幫助,他們布置陷阱的時候非常順利。


    天蒙蒙亮時,幾人清理好痕跡,開始往回走。


    而祁陵山的另一頭,那群蒙麵殺手還在計劃好的位置埋伏著。


    他們絕對猜不到,獵人和獵物的身份早已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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