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不止是煩躁了,還感覺……心髒一抽一抽的疼……明明幻境裏,他都願意為自己而死,回到現實,他卻更在乎一條狗!可看他流淚,林靜淵也是有氣撒不出來,最後隻得帶著滿肚子的酸氣兒,一拂袖,大步走了。喜娘給安九遞了張帕子,“大喜的日子,可別把妝哭花了,哭太久了不吉利,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咯。”安九接過來一邊擦一下,哀怨道,“你不懂,以後哪兒還有什麽好過的日子……”林靜淵以為安九掉眼淚,是因為舍不得阿花。而實際上,安九是在哀悼自己的命運林靜淵哪裏是宰狗啊,他是借機警告自己呢!他和阿花又有什麽區別?都是由他掌控生死的寵物而已……安九便是想到這個,才越想越悲傷,加上自己上輩子也算被林靜淵害死的,這一時間眼淚就繃不住了,為自己這悲慘的人生悲慟不已。不過他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快他就不哭了,因為喜娘往他手裏塞了把紅棗桂圓兒花生什麽的,“今兒個一整天可都沒機會吃東西了,揣點兒吃的在身上吧,不然可有你餓的。”安九眼眶紅紅的,伸出兩隻手去接,喜娘沉默了一下,又接著抓了兩把,才把他合攏的兩隻手鋪滿。“謝謝你。”安九掏出一個袋子,把這些零嘴兒全裝了起來,然後又摸出另一個袋子,從裏麵摸出一塊糕點,一邊小口小口的啃著,一邊抬眼看著喜娘,好像在告訴她:看,我有吃的,餓不著。喜娘,“……”傻是傻點兒,但勝在有禮貌。之後的的流程,安九便全程看不見了,隻知道自己一出門,就有人來接親,他從蓋頭下看見對方伸出來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清雋,是一雙很漂亮的手。而後便是擺了擺天地,等著其他流程結束就行了。安九不知道的是,這場婚宴,其實分了兩頭,安九這邊,雖然沒幾個人,卻基本都是林靜淵的親信……而安雲歌、韓他們觀禮的那邊,新人是兩具傀儡不說,連高坐其上的‘魔皇陛下’,也不過是一具帶了本人氣息的傀儡。安雲歌看著那個被一個皮膚青黑的魔族牽著的‘新人安九’,表情有些奇怪。安九……他全程全神貫注的盯著那人,卻逐漸品出些不對勁兒來比如,那人走路的步子邁得比安九大一些。比如,那人的腰身好像沒有安九那麽細。比如,那人身上的氣息,他一點兒都感覺不到。“他不是安九!”安雲歌斬釘截鐵的開口。韓語調懶散,“哦?何以見得?”安雲歌把自己的觀察所得告訴了韓,韓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觀察得仔細。”他說的,當然不隻是對麵前這個‘新人’的觀察。安雲歌皺了皺眉,不慌不忙的給自己的話進行找補,“雖然記不起從前和安九是如何相處的,但好歹是相處了十多年的人,我作為哥哥,會對他有更多的熟悉感,也沒什麽不對吧?”他不是安九,並不會因為旁人一個懷疑的眼神,一個試探的語氣,就心虛得自亂陣腳。韓回過頭,眼神無趣的看了眼主台,“你穩住這裏,我出去找找。”安雲歌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由韓去找才是最好的選擇……林靜淵目中無人,不會在意萬衍劍宗來的人是不是全在這兒,但他肯定會注意到自己在不在這個地方。其次就是,韓修為高,就算出了什麽差池,他比自己更好脫身。兩人達成共識,很快,韓也不知做了什麽,他明明還在人前,卻突然沒有了存在感,哪怕他光明正大站了起來,從一眾萬衍弟子和魔族弟子麵前走過,對方也隻是淡淡看他一眼,連他本宗門的弟子,都好像隻是看了一眼一個陌生人。另一邊,安九和那個陌生男人的儀式,已經進行到了要互相對對方發心魔誓的地方。安九叫停,“等等!我都不知道我要嫁的人叫什麽名字,這心魔誓怎麽發啊?”其實就發誓不背叛、不拋棄伴侶,但修道之人,以心魔起誓,接受心魔的考驗,如果最後辦不到,便會成為阻礙修士修為更進一步的心魔。旁人在這個時間會猶豫,多是擔心自己會辦不到,安九倒好,他糾結的是對方名字。對麵的人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道,“這步跳過。”安九聽見這個聲音,愣了一下,然後小聲的試探,“臨?”“嗯。”林靜淵應得很快,然後他的心髒便‘砰砰’直跳,他在想,安九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會不會要求繼續進行心魔誓?安九沒有繼續提心魔誓的事兒,而是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林靜淵突然發現,安九也許,沒他想的那麽蠢……但還是笨,笨得在這個時候,還首要想著,替別人打算。他或許是覺得,自己也是被逼迫的,不想讓自己為難。果然,下一刻,安九便帶著安慰的意味開了口,“委屈你了。”林靜淵,“……不算委屈。”還有這樣貶低自己的人,傻得很……韓尋找一些蛛絲馬跡找過來時,就見這邊的一對新人儀式已經進行到尾聲了。他雖說無法從安九的步子、小動作裏判斷他是不是本人,但眼前的第二場婚禮,和那個與安九身形相似的‘新人’的存在,便已經說明了安雲歌的猜測是正確的。隻是……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做這樣的事呢?韓將目光移向這場婚禮的另一位主角。他眉頭皺了皺。韓是沒有見過林靜淵的真實相貌的,隻知道他的標誌性特征是銀發異瞳,所以眼下他並沒有認出那人才是林靜淵本尊,隻是驚訝於他的相貌氣質。高大俊美的男人,一看便不像普通魔族修士……最起碼,也得是個高階魔修,修為或許不在自己之下。這也是韓不敢靠太近的原因。韓思襯片刻,決定先回去找安雲歌,偷人的計劃可能得提前了安九那體質,嫁個狗倒是還能拖一拖,無非就是那林靜然折辱人的方法,一點兒精神傷害罷了。但要跟一個修士成婚,那今晚就會被發現他天靈根的體質,屆時肯定會多生事端,於他們無利。想要摸魚,就得先攪渾池水,他打算讓人來搶個親。第17章 欺瞞。安九被林靜淵牽著,乖巧的跟著他回了一座新的宮殿。進門後他便大大咧咧的掀了蓋頭,對上林靜淵的視線後,便朝他歉意的笑了一下,“你不用管我,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嘛,我懂……”林靜淵把人拽過來,在安九不可置信的眼光裏,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其實活了一千年,林靜淵還是第一次對人做這般親密的事,為了不被眼前的人發現他的青澀,他隻是點到即止的碰了一下。“你懂了嗎?”林靜淵神色依然冷靜。安九捂著嘴,往後退了一步。聽見林靜淵問他,他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眼前開始轉圈圈,一副混亂茫然的模樣。林靜淵用手捧住安九的腦袋,讓他搖不了頭,“那繼續?”安九頭被固定住,隻能噘了噘嘴表示不滿。林靜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最後還是放開了他,自己去鋪床。安九思考了很久,圍著林靜淵轉來轉去。“有什麽話就說。”“那個……我們不算道侶的啦,可不可以分房睡啊?我看這宮殿也挺大的……”主要看見這床上隻鋪了一床被子,安九再是頭腦簡單,也感覺有些不妙。林靜淵回答得果斷,“不行。”安九正要再說什麽,便聽見外邊兒有人敲門,那人敲完便直接在門口稟報,“德蘭殿那邊有人鬧事搶親。”“他們搶去吧,左右不過……”左右不過兩具傀儡。這話林靜淵沒當著安九的麵明說,他看向安九,正琢磨怎麽解釋‘搶親’這事,便見小智障眨巴眼睛望著他,“有人鬧事,你同伴都來找你了,你還不去續職?”“……”感情這傻子還當他們剛才是同僚交流,“且等等。”話是這樣說,但林靜淵還是調動了留在自己那具傀儡身上的神識,去查看了一下那邊的情況。蘭德殿那邊現在已經是一片混亂。本來宴請的就是一些不入流的魔族修士,魔族們又天生好戰,喜歡混亂,現在已經與那不知打哪兒來的一群人打在了一起。‘他’坐在高台上沒動,另有一批魔修將‘他’與台下的混亂隔離。不遠處,幾名穿著魔族服飾的修士綁架了兩具新人傀儡,隻不過動作十分粗暴,看上去不像是單純為了搶親,而是為了拿捏兩個人質。……沒發現主使者在哪裏。林靜淵收回神識,思考了一會兒。對方搞出那麽大的動靜,應該隻是為了引自己出麵,他們許是發現了那邊的自己隻是傀儡。他回頭看了眼安九,對方正坐在床邊吃紅棗幹兒……好像是害怕弄髒床鋪和地毯,他特意避開了容易掉渣的花生和桂圓兒,隻在自己的袋子裏專心挑紅棗。林靜淵早就知道,自己這一舉動,肯定會逼得韓他們動手。他內心裏,其實並不想和安雲歌撕破臉成為仇敵,討厭司玄夜那道貌岸然的家夥是一回事,但他對於安雲歌的感官,確實不錯。如果不是經曆心魔幻境那一遭,安九與安雲歌,他能很輕易作出取舍。可現在不行,林靜淵如今已經認定安九是自己的所有物,他便不容許旁人再覬覦。由這個階段的韓主動動手,他才能拿到主動權……修真界再是不講理的人,也不能強行擄走他人道侶,哪怕是他道侶原本宗門的人也不行。而他是占理的那個,以安雲歌明事理的性子,他們應該還能維係情誼。安九還不知道,他如今名義上的道侶,心裏打的是‘既要又要’的想法……不過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不會太在意,且不說他本身對眼前之人,並無情愛之念,就算有,但若是知道了他其實就是林靜淵,心裏也會釋然這是主角後宮,他們是命定之人,林靜淵不想輕易放棄也是情理之中。也是這種認定了他們隻會像原劇情那樣選擇安雲歌的想法,讓安九後麵又避過了師兄、師叔、甚至師尊……此是後話。安九此番還不知道那麽多,他隻安安心心的吃著零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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