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室友兼同學,溫蒂。”黛安娜親昵地摟著她,“我的好朋友,她很迷人,不是嗎?”


    當然,每個足夠自信的姑娘都不吝誇獎那些明顯比自己差一個檔次的姑娘,而且她們需要這樣,既顯示溫柔大方,又能隨時隨地襯托出自己的美貌。


    不過溫蒂顯然沒有做“襯托物”的意識。“哦,別這麽說。”她滿麵通紅,連忙抬起一隻手捂住臉,眼神立刻充滿了羞澀。


    “為什麽不?”山姆在駕駛座上興致勃勃插話,“溫蒂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魅力。”


    “啊,山姆!”溫蒂被誇贊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了,最後幹脆深深低下頭去,堅決不抬起來看我們。黛安娜和山姆快活地,響亮地大笑,看得出來,他們很愛這個不太漂亮的小姑娘。


    我最後認識的是來自心理係的弗蘭克?斯托伯。


    我要特地講講他,他和其他人給我的印象完全不同。


    弗蘭克長得很漂亮,如果你願意,可以用“油頭粉麵”來形容。酷熱的天氣,他卻不像安德魯一樣穿運動t恤(這件大t恤掛在他幹瘦的身上晃蕩,使他看上去更為可笑),或者像山姆,一件橙紅色小背心緊繃繃地繃在他健壯的胸脯上,跟一團火苗似的。他正兒八經地穿著白襯衣,下擺整齊地塞進位服褲子。他頭髮噴了清爽的啫喱水,梳成一絲不亂的背頭,像電影裏常見的年輕銀行家。陽光似乎對他沒有產生絲毫影響,不同他的同伴個個棕色皮膚(連安德魯也是),他臉色蒼白,深藍色的眼珠深陷,薄而銳利的嘴唇稍稍向左邊歪斜,這使他說話時的神氣頗有些玩世不恭,仿佛對整個世界都不屑一顧。


    嗯,對。我對自己說,他美得像吸血鬼,德古拉伯爵,最美艷高貴的吸血鬼,如果他長了兩顆雪白的犬齒就更像了。


    “我的專業是心理學。”他翹起嘴角和我握手,手心異乎尋常的冰涼,“我們來自哈裏森的各個角落,哈?多羅茜。”


    “就像一鍋大雜燴!”黛安娜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啊,我們是一鍋雜燴,偶然湊到一個鐵鍋裏——”


    安德魯毫無幽默感地向我解釋:“我們進行了一次夏日旅遊,剛剛回來。”


    “但是你們怎麽湊在一起——”


    “啊,我來講!”黛安娜明亮的眼睛熠熠發光,一陣風般掠過我身邊,左手拉著溫蒂,右手搭在山姆肩上,“我——提前一個星期來到了學校,但是還沒玩夠,我對溫蒂說,嘿,聽說奧爾巴尼的景色不錯,我們去那裏野遊嗎?結果溫蒂認為我瘋了。”


    溫蒂臉上的紅暈仍未完全褪去:“我覺得這是個瘋狂的念頭,馬上就要開學了,而且我們是兩個女生……”


    “所以我決定,要多叫幾個小夥子!”黛安娜興奮地講述,“還要一輛車,能載著足夠多的人跑來跑去,不會拋錨,並且得有個司機!於是我想到了山姆——”她揚起頭,下巴得意地向司機一點。


    山姆提出抗議:“我可不光是個司機,親愛的,我還兼職你們的保鏢!”


    “然後我想到了弗蘭克,旅途裏有他可就有趣多了,我們可以進行非常有意思的討論!”她向弗蘭克拋了個熱辣辣的飛眼,大膽,挑釁,不可一世的自信。


    弗蘭克適時接過話題:“沒錯,我對這場旅遊非常感興趣,雖然這幾天我和安迪有些業務,實在脫不開身。”他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角落裏那個寡言少語的小個子,對方正瞪著眼看他。“而我又實在不願錯過和美麗的黛安娜一起旅行的好機會。於是我說,就這麽辦吧,把安迪也叫上,他是我的朋友。”


    安德魯喃喃了幾個誰都聽不清的字眼,點了下頭。


    “沒錯!所以你看:山姆——溫蒂——我——弗蘭克——安迪!串成了一大串。這次旅行前我們很多人都彼此不認識,但是現在,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親熱地勾住我的脖子,皮膚相碰的地方立刻產生酥麻的感覺,像一道電流輕輕流過,“多莉,等我們結束這次旅行,你也會了解我們每個人的,以後在學校裏日子還長著呢。”


    我不安地扭動,試圖不被察覺地從她細膩的皮膚下麵逃開——我不介意和美女接觸,不,應該說求之不得,但前提是我清爽幹淨,充滿香氣的時候,可現在我被太陽曬得像個汗津津的熱氣球。


    以後在學校裏?哈,等你發現我就是那個傳說中“文學院的蕾絲邊”,希望你還有膽量和我站在同一輛車廂裏。


    “好了,現在講講你自己,多莉。”黛安娜快活地拍手,“你從哪裏來?暑假都見識了些什麽?”


    我對她們講述我在路易斯頓的所見所聞,講到了沃頓夫人,老約翰,愛德華和他的三個姑娘,以及他最後出現的那個夜晚——當然省略了一些能讓警察跨州追捕我的細節。當我講到他最終滾落山崖的時候,黛安娜毫無顧忌地歡呼起來。


    “多麽令人興奮!”她眼睛閃耀著奇異的光彩,“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惡棍最終會自作自受,就是這樣!”


    溫蒂輕輕拉了她的朋友一下:“黛安娜,別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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