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接過林東來遞過來的布票,看數量對得上後,飛快揣進了兜裏,生怕他後悔似的。


    不得不說,四兒一個人弄來的山貨,就抵得上好幾個人的,林東來很滿意。


    這麽些山貨也夠小食堂用一段時間了,但這時候仍舊是適合采蘑菇的季節,估計村裏還有人會存有。


    再說這些東西耐存放,要是保存得當,放上一整年都不成問題,多收些回去也免了以後再奔波。


    想到這裏,林東來轉頭問老爺子:“大舅,咱們村裏還有別家像四兒一樣貨多還好的嗎?”


    四兒揣著布票在人群裏看熱鬧,聽到林東來的話,湊上前來:“東來,這事我知道。”


    “我家老五跟我一塊進山,他也采了不少蘑菇和木耳,你等著我這就回去叫他。”


    話剛說完,咧嘴笑著朝村裏飛快地跑了回去。


    大舅見狀,在林東來耳邊說:“四兒和小五是兩兄弟,這兩後生進山打獵,采山貨是把好手。”


    “聽說每年他倆弄的山貨都吃不完,經常能跟城裏來的采購換些吃的用的什麽的。”


    “但小五那小子比四兒還一根筋,也不知道他的山貨想要用來換什麽,東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林東來笑笑:“大舅,您放心,我能應付。”


    當四兒領著他弟弟扛著一包幹貨走來時,林東來看著這個同樣黑瘦的鄉下漢子陷入了沉思。


    小五長相個頭都和四兒相似,但不同的是,他隻有一隻眼睛是好的,另外一隻眼睛隻剩下一個黑洞。


    黑洞旁是一條長長的疤,也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傷到留下來的,整個人看著有些陰沉,有些慎人。


    看到小五到了村口,村裏人不自覺散開了一塊,小五看到東來大舅,喊著聲:“富貴叔。”


    大舅笑著點了點頭,拉過一旁的林東來說:“小五,這是我外甥林東來,你的山貨可以出給他。”


    小五打量了一下林東來,直愣愣問他:“林東來,我想用我這包山貨跟你換煤油票和糖票,你有嗎?”


    一旁的四兒拉了拉他,示意小五看自己手裏的布票,小五瞅了一眼,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林東來本以為小五會提什麽特殊的要求,沒想到他的需求這麽常見,立馬笑了笑:


    “小五哥,太巧了,我今天也帶了這兩種票,咱們先過一下稱看看重量。”


    說著,一旁站著的老爺子拎起小五那袋山貨就要往秤上放,沒想到被小五拒絕了:“不用,你說個數就成。”


    這時老爺子已經將袋口打開,林東來大致看了一眼,暗道:不愧是兩兄弟,連采的貨都同樣的好。


    報了個數後,小五沒拒絕,伸出手就要接票,林東來快速點好放到了他手上。


    這小子一聲不吭就扭頭往村裏走,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走到林東來跟前說:


    “我知道有地方還有好些貨,我采了曬幹給你留著,下回來再跟你換東西,成不?”


    這是多好的事情,林東來自然沒有拒絕,高興得直點頭:“太好了,小五哥,太謝謝你了!”


    小五看著這個模樣周正的小夥感覺很是親切,再聽著他一聲聲地叫著哥,心裏舒坦。


    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太長時間沒笑的關係,這個笑容讓一旁的四兒看呆了。


    從上山遇到熊瞎子逃過一劫後,小五就性情大變,不但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人也變得怪異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缺了一隻眼的原因,他常常因為村裏人對自己說的某一句話不中聽,就暴跳如雷。


    久而久之,村裏人都不樂意靠近他同他說話,隻有親哥四兒鍥而不舍,怕他成天待在家裏胡思亂想。


    隻要上山采山貨都會叫上他,而他將渾身的力氣都放在了這方麵,隻要季節到了都會不畏苦和熱的進山。


    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四兒兄弟倆跑的地方比別人遠,出的力氣也比別人多,收獲自然也比別人好。


    四兒常常用山貨置換一家人的吃食穿戴,隻要價格合適他都會出給進村的采購員。


    而小五就不一樣,他看人來,隻有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他才會將山貨出掉。


    要是來收貨的人被他看不順眼,甭管出價再高,他都能原樣拿來再原樣帶回,所以才會被東來大舅說一根筋。


    顯然林東來合他的眼緣,所以小五不但將貨出給了他,還露出的久違的笑容。


    四兒見狀,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富貴叔,東來和我們家小五有緣,我都好長時間沒看他笑過了。”


    “東來,我和我家小五還會再進山采山貨,我們都留著出給你。”


    林東來聽到這各方麵很高興,自然答應下來,並承諾隻要普通的票他都能弄到,過段時間他再來。


    一個晌午過去,林東來就收了滿滿兩大袋的山貨,其中數四兒和小五的貨最好,給的價也高些。


    有些人家的貨一般量也少,價格自然也低些,解釋清楚後,村裏人對於他的話並無異議,所以進展得很順利。


    當林東來和大舅每人背著一袋山貨走回家時,傻柱和玲子已經在院裏等了好一會。


    等放好東西後,幾個人才前往玲子家吃午飯。


    玲子家弄一道蘿卜絲和炒白菜,外加炒雞蛋和鹹肉各一小碗,這些菜在村裏算是很豐盛了。


    這也能看出玲子家對於傻柱第一次到來的重視,傻柱也算爭氣,斟茶倒酒一個勁地說著好話。


    最終在飯桌上讓玲子她爸媽同意:今天回城時,他們老倆口和玲子就隨著他一塊進城看看。


    並托付林東來大舅老倆口,讓他們幫照顧家裏的雞鴨和狗。


    聽到這話,傻柱笑得臉都快變成了一朵花,嘴巴就沒合攏過。


    吃完飯後,又是搶著收拾碗筷,又是擦桌椅的,完全把自個當成了這個家的一員。


    玲子和她爸媽收拾好包袱,將家裏收拾妥當後,就和傻柱一塊走到了林東來大舅家。


    此時林東來正在勸說大舅和大舅母也一塊進城看看,沒想到無論怎麽說,老倆口都不願意。


    無奈之下,隻好放棄。


    幾人坐在院裏又吃了會茶,等到太陽沒那麽曬時,這才裝好要帶的東西,準備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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