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緊氣喘籲籲騎車趕到軋鋼廠時,廠門早已關上,他也沒打招呼,停好車上前就想要推開門。


    保衛科今天派了兩個人在門口值守,老工友帶著新人,老工友這會上廁所去了,眼下隻有一個剛進廠沒兩天的小夥子在值班室裏。


    看到許大茂沒穿廠裏的工作服,也沒向自己出示工牌,走到值班室門口大聲喊道:“站住!別動!”


    許大茂沒意識到小夥子是在朝自己喊話,廠裏就他一個放映員,大家都認識,進廠這麽些年還沒有人攔過他呢。


    他一心想著自己遲到了,待會見到他們科長,要找個什麽借口來解釋,才能不被他責怪。


    許大茂對於小夥子的喊話充耳不聞,正當他使勁將廠門推開時,小夥子按捺不住了,一個箭步上前就將他雙手反剪按在了地上。


    大聲嗬斥:“你這人怎麽回事?讓你站住別動大門沒聽見?軋鋼廠可不是你能隨便闖的地方!”


    “老實交待!你想幹什麽?不說清楚立馬扭送公安!”


    不愧是保衛科的人,不單身手了得力氣還大,許大茂被按在地上後,從發愣到發怒隻是一瞬間,就要掙紮著站起來再罵人。


    沒料到掙紮也沒用,他還是被紋絲不動地按在地上,這時隻覺得自己的兩胳膊疼得不行,趕緊求饒:


    “ 別別別,我說,我說,你快鬆手吧。哎喲!疼死我了!”


    “你誤會了,我不想幹什麽,我也是軋鋼廠的,隻不過上班來遲到了。嘶!快,快鬆手。”


    聽到這話,小夥子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上下左右打量著許大茂:“你說你是軋鋼廠的,怎麽沒穿工作服?”


    小夥子才來沒多長時間,正是較真的時候,帶他的師父說過,進出廠裏人都會穿著工作服。


    當然也有例外,廠領導有時候可能不穿工作服,他見過廠裏的幾個領導,沒有長著一張長臉留著小胡子的。


    許大茂平時很少穿工作服,他認為自己在廠裏是獨一無二的,沒必要和大夥穿一樣的衣服。


    哪想到今天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隻好無奈地回道:“我忘了,廠裏什麽時候規定要穿了工服才能進了?”


    “小老弟,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剛來的吧?你叫什麽名啊?”


    “少套近乎,你說你是廠裏的人,工作證拿出來看看!”小夥子盯著他,嚴肅地說道。


    生怕這小子再將自己按在地上摩擦,許大茂沒敢再說話,盯著這小夥子邊走到自行車前,想要拿包裏的工作證出來。


    沒想到車頭上根本沒掛著包,立馬傻眼了,回想了一下應該是早上被賈張氏鬧的那出,自己著急出門忘帶包了。


    隻好回頭訕訕地笑道:“小老弟,我工作證在包裏,出門太急包忘帶了。”


    “你看要不這樣行不行,先讓我進去,明天我一定記得帶包,帶工作證。”說完他推上車就想走。


    都在這樣的情況下了,許大茂對於穿工作服的事情也沒鬆口,也許這就是傳說中最後的倔強吧。


    小夥子大嗬一聲:“休想!”一把拉住了自行車尾,手腳麻利將車鎖上,鑰匙拿在了手上。


    許大茂心想車在保衛科反正也丟不了,於是撒開丫子就往廠裏跑去,小夥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也緊跟著追了過去。


    帶他的師父說過,要隨便放了外邊的人進廠,輕則扣錢重則開除,他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許大茂回頭看到保衛科這小子緊追不舍,大喊道:“救命呐!救命啊!”


    還別說,以這小夥子現在這怒氣衝衝的模樣,說不定追上了真能給他揍一頓。


    保衛科的老張上完廁所正朝著廠門口走去,聽到叫聲拔腿就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衝了過去,沒想到看到他帶的乖正追著一人。


    仔細一看正是廠裏的放映員許大茂,趕緊喊道:“小郭,你幹什麽?”


    許大茂見到老張仿佛見到了救星,跑到他跟前停下來後,迅速跑到了他身後,指著姓郭的小夥子氣喘籲籲說:


    “老張,這小子怎麽回事啊,油鹽不進的,非不讓我進廠。”


    小也抱怨開了:“師父,這人一沒穿工作服,二沒工牌非往咱廠裏闖,看著不像好人,我打算逮了扭送公安。”


    經過兩人的述說,老張才知道這就是一場誤會,在對小郭的工作肯定了之後,又順帶著介紹了一下許大茂。


    許大茂想要上前再數落幾句那小郭,老張將他攔了下來,拍拍他肩膀說:“大茂啊,就別說了,小郭也隻是按要求工作而已。”


    “不是張哥說你,你怎麽就不能像大夥一樣穿工作服呢?要穿了還能有今天這事?”


    “實在不行,工作證你倒是帶著啊,以後可得記著了,這樣對大家都好。”說完也不聽他解釋,叫上小郭朝廠門口走了。


    老張的話噎得許大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了想朝著他倆說:“老張,幫我放好自行車啊!”


    當許大茂趕到宣傳科時,他們科長見到他立馬大罵:“許大茂,你還知道來上班呢,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許大茂不敢頂嘴,討好地笑著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宣傳科長才算慢慢消了消氣。


    但還是給了他一個懲罰:扣完這個月的津貼,他一會就上報給財務部門。


    許大茂一個月的津貼也有六元錢,相對於工資來說不高,但也足夠買好些東西吃了。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討好的笑著退出了宣傳科長的辦公室。


    許大茂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將今天遲到的原因想了一遍,越想越生氣,最終決定將原因歸於那隻大公雞身上。


    要不是有人往雞嘴裏放了木棍讓雞打不了鳴,他也不會睡過頭,不睡過頭也就沒有今天被賈張氏拖了一會,讓自己更遲了。


    要不是遲到,能有今天被保衛科那小子按在地上摩擦和扣錢的事嘛。


    捊順之後,許大茂咬牙切齒低聲罵道:要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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