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練氣士就是一架攻城的投石車,遠攻威勢可謂不可匹敵,得找機會跟他們貼身‘肉’搏才是正法,一味挨打的話,隻能疲於應付,第五洛泰然自若的提矛架勢,讓‘門’檻那邊的虞柔柔等人有些腹誹冷笑,把他當成了空有修為卻不知江湖深淺的雛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隻是外行看熱鬧,看‘門’道的行家高手如種涼,臉上可沒有什麽譏諷笑意,這讓最擅長察言觀‘色’的虞王後就有些吃不準了。


    ‘毛’碧山跟顧飛卿都是在流民之地猩紅血水裏滾出名堂來的劍客,比起中原那邊的劍俠,要貨真價實太多,此時見識到唐大供奉手指繞雷的奇異景象,難免有些咋舌,兩人一時間顧不上以往打‘交’道時的勾心鬥角,‘毛’碧山輕聲問道:“那小子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大供奉蓄勢到巔峰,如此托大,是有所依仗還是懵懂無知?”


    顧飛卿語氣凝重道:“這位太子惡名在外,可既然能讓地靈一下子成為‘亂’地,把地靈王‘弄’死,還能把天界戰神白炫堂孤立在地靈,手中兵權架空,我想怎麽都不會是外界所傳的浮淺之徒,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唐大供奉手法玄妙是不假,他未必就沒有一戰之力,甚至連勝負不好說。”


    ‘毛’碧山也回過味,撚須點頭道:“確實,隻要腦子沒被驢踢傷,誰都不會跑來青蒼送顆大好人頭。想來姓第五的要麽暗中有高手照應,要麽是真的修為艱深,不止是先前馭劍術,壓箱本領還在後頭。嘖嘖,真沒想到他父親自己不過是二品武夫的小宗師境界,倒是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好兒子,嘿,要我說啊,既然有了這份天賦,加之有無極閣這座武庫,做什麽吃力不討好的太子,去江湖上闖‘蕩’多好,說不定一高興就賜下天下第一的金字牌匾了,齊老怪不是喜歡自稱第二嘛,如此一來,兩人都名正言順。”


    虞王後聽到這種於朝政近乎鄉野‘門’外漢的無知腔調,嫵媚白眼一記,‘女’子姿容出彩就是得天獨厚,白眼也能丟出一份‘誘’人韻味來。


    ‘毛’碧山瞅見了王後娘娘的“媚眼”,真真是差點就魂飛魄散,挪了挪腳步,又靠近大‘門’幾分,‘女’子坐在‘門’檻上,‘毛’客卿從高處低低望去,‘女’主子‘胸’口那兩片‘肥’膩擠壓出來的溝壑,就尤為清晰。


    ‘毛’碧山這輩子對‘女’子的嗜好,雖說比練劍還要割舍不下,到底還沒有到見‘色’忘命的地步,對於此時在眼皮子底下“‘春’光乍泄”青蒼的王後娘娘,也就隻敢過過眼癮,虞柔柔便是脫光了站在他眼前,‘毛’碧山再眼饞嘴饞,也不敢真去染指。


    這便是世間比什麽劍術都要厲害的權勢了,‘毛’碧山很晚才知曉這個道理,大徹大悟,這才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不在舊東越老家跟人爭什麽州郡內排名多少的江湖高手,而是跑來流民之地給龍王府為虎作倀。


    劍尖直指提矛年輕人的無鞘劍終於掙脫束縛,離開桃樹,由東西雙向壓向廣場中央,掛劍紛紛離枝,割起許多淡金泛紫的‘花’瓣,煞是好看,四十餘劍身光華與唐華館手掌雷光縈繞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五洛有些遺憾,飛劍現在雖然已經成熟,但還不能成為自己的神器,十二時辰有了缺漏,他的雷池劍陣也就少了許多威力,否則別看唐華館的招雷劍陣如何氣勢洶洶,第五洛甚至不用鐵矛就可以巋然不動,以劍陣防劍陣,必定是他的“盾”更為堅固,趙勾老諜子的“矛”無功而返。


    其實十幾柄靈犀劍塚飛劍的‘精’髓不在飛劍本身,而在每一柄劍所蘊藏的劍意秘術,這是他在敦煌城樓頂觀於晝夜‘交’替之時,觀那朝霞光輝寸寸推移入城偶得的明悟,之後又在黃河龍壁後得大漢古劍,十幾劍劍劍通神如意,雖說跟觀音宗練氣宗師“滴水”以及那賣炭妞有過一樁約定,需要用那與木馬牛材質相同的古劍‘交’由幽燕山莊鑄造八十一符劍,按理說就算不去動用陵墓殉葬古劍。


    在蘆葦‘蕩’和鐵‘門’關截獲的符將紅甲人也可以削下些許,一樣可以用作鑄劍,以便補齊十二之數,隻是第五洛另有打算,在西州數次進入隱蔽至極的天界機造局,在墨家巨子帶領下傾盡全力展開了一件浩大工程,竟是區區幾兩重的符將紅甲都不願意“‘浪’費”在鑄造飛劍上,


    別看第五洛這幾年隻練刀養意,順帶偷師練劍,可身邊除了有槍仙的‘女’兒,有刹那槍,還有第五偃兵跟韓嶗山這兩位槍法可排天下前三甲的高手,耳濡目染,一根鐵矛在手,那也是呼嘯成風,有雷霆萬鈞之勢,每一次出矛,都直接砸碎一柄近身利劍,四十餘柄敕雷符劍在鐵矛一擊之下竟是孱弱如紙糊一般。


    唐華館眼神凝重不說,王後虞柔柔跟‘毛’顧兩位客卿都大開眼界,種涼猶是老神在在,身邊桃‘花’被劍氣牽扯撕裂得漫天飛舞,隨手撚住身前幾瓣丟入嘴中咀嚼,然後種大魔頭看見一劍被鐵矛挑向自己頭顱,滿嘴桃‘花’的天空之城高手含糊嗤笑一聲,任由沾染符籙氣息的飛劍直直刺向頭顱,不曾想在劍尖即將抵住種涼眉心之際。


    他分明不但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都沒有半點氣機流轉,飛劍竟是滴溜溜一轉,歡快如飛燕還巢,在種涼雙肩肩頭附近不斷回旋,直到劍上靈氣消散,才頹然墜地。


    這一點,不說虞柔柔,以及‘毛’碧山顧飛卿兩位用劍高手,恐怕連練氣士唐華館都不能理解其中的玄妙,隻有第五洛心知肚明,江湖上曾經有個傳言,南海有龍‘女’,劍術已通神,風高‘浪’快,一劍萬裏行。


    那綽號賣炭妞的赤腳年輕‘女’子,就曾經在幽燕山莊顯‘露’了這麽一手跟種涼雷同的“技藝”,當時連第五洛劍胎圓滿的飛劍都對其溫順異常,差點就要臨陣倒戈,歸功於那賣炭妞是百年一遇的“劍胚”,天生能讓名劍親近,如見故人。


    第五洛本意是略微試探虛實,大致確認種魔頭的斤兩,不曾想種涼還真實誠,就這麽大大方方‘露’底了,毫不掩飾他的劍胚天賦。


    唐華館嘴‘唇’微動,默默念咒,雙手往下一壓,龍王府深處掠出第二撥飛劍,也就是五十幾柄而已,不過第五洛還真有小覷這劍陣規模的本錢,他曾跟幽燕山莊有過一場聲勢浩‘蕩’的借劍壯舉,又以萬千白雪作劍,唐華館的劍陣本就是靠符咒起家,這在當今劍道名家眼中自然更是不入流的雕蟲小技。


    第五洛小覷歸小覷,但沒忘記嚐試著去偷學眼下傳自龍虎山斬魔台的落幡厭劾之法,不過當時大真人齊玄幀是引下天雷做旗幡,鎮壓逐鹿山數尊天魔,唐華館的厭劾術不過是邯鄲學步,恐怕還不如蓮‘花’台上那場‘蕩’魔威嚴的千分之一。


    當種涼瞧見被飛劍壓頂的第五洛那一手弧槍術,驚訝咦了一聲,當年四大宗師之一的槍仙深入天空之城腹地,如入無人之境,不知幾許天空之城豪傑盡數死在槍仙的四字訣下,崩拖兩訣已是殺伐狠辣得一塌糊塗,第三訣的弧槍更是讓當時的天空之城江湖聞風喪膽,種涼遊走江湖多年,武學尤其駁雜,自身又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是天空之城唯一被拓拔軍神稱之為資質猶勝自己的驚‘豔’人物,可惜種涼生‘性’‘浪’‘蕩’不羈,沒個定‘性’,世人看重的物件,他少有看上眼的,不光是對權勢無愛,對於武道攀升,也是跟著興致走,這才讓他沒能躋身天下十大高手之列。


    種涼雙手‘揉’了‘揉’眼皮子,笑道:“還真是槍仙的弧字訣,好小子,學什麽像什麽,有我的風采嘛。”


    種涼目不轉睛看了會兒功夫,轉頭對‘門’檻那邊的王後娘娘做了個索要一根鐵矛的手勢。


    三弧成勢,三勢成小圓,三小圓成就一大圓,生生不息,當初槍仙便是以弧字訣跟同為四大宗師之一的符將甲人,足足廝殺了三天三夜,傳聞槍仙最後一個弧,囊括了方圓三裏,飛鳥死絕,寸草不生。


    弧槍不弧時我便死!


    一直在流民之地隱姓埋名的種涼破天荒有些手癢了。


    弧槍之中又挾有崩雷和拖槍兩訣,唐華館的橫豎兩劍陣很快就支撐不住,第五洛最後一弧已經涵蓋整座廣場,虞柔柔等人隻見得桃‘花’隨著濃烈罡氣疾速旋轉,絢爛無雙,第五洛擰槍繞身,以天空之城魔頭端孛爾回回的成名絕學雷矛術,內用吳家劍塚的馭氣術,外用槍仙的崩字訣,丟擲向那位龍王府的唐大供奉,出矛之後,第五洛眯起眼睛,有些匪夷所思,這位老供奉的狗急跳牆也太倉促了些,別人狗急跳牆那都是為了逃命,趙勾老諜子竟是不要命地提劍一柄,直接任由鐵矛穿透腹部,強弩之末地躍身提劍刺向第五洛。


    第五洛側身躲過那一劍,輕輕伸出一隻隱隱約約繞紅纏絲的手臂,按住唐華館的頭顱,往下一壓,‘逼’迫其下跪在身前。


    臨死之前,七竅流血的唐華館艱難動了動嘴‘唇’,眼中並無記恨,反而有種解脫的豁然,老人無聲道出臨終之言。


    兩字。


    “稚。”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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