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娘站在附近,冷淡道:“都不是好人。mianhuatang.info.”


    第五洛疑惑哦了一聲,問道:“怎麽說?”


    青竹娘坐下,倒了一碗淡而無味的劣酒,“那李成本是六嶷山好幾個寨坐頭一把交椅的,誰都瞧不起,結果被那些寨合起手來對付,如今混得慘了,連姓宋的拜把兄弟去城裏逛窯,都給泄露了消息,給一大票官兵堵住,五花大綁去了法場,李成帶了人去救,才六號人,可不就是救不了人,隻能殺些手無寸鐵的無辜姓?


    那提雙斧的,別看他長得跟頭牛似的,你聽他說話,縐縐的,就知道不是好鳥,一肚壞水,以往寨裏興旺,人多勢眾,去了小城裏喝花酒,這些年也不知被他喝高了耍酒瘋,排頭砍殺了幾十上條的性命,被他糟蹋的黃花閨女何曾少了去?


    那姓張的道人,歪點多,是寨裏的軍師,劍術自然稱得上高明,說是年輕時候師從一位道德宗的大真人,了一身呼風喚雨的仙術,好像是叫五雷天罡正-法還是啥的,不過老娘我也沒瞧見他騰雲駕霧了,但是親眼見過他一次傾力殺人,出劍時候恍惚有雷聲。


    其餘幾位,誰手上沒幾條人命,寨裏樹了一根杏黃大旗,說要替天行道,可寨裏的規矩是誰上山,就要在山下殺了人當做投名狀,這算什麽替天行道?”


    第五洛笑道:“那你?”


    女神色平靜,“老娘跟他們一貨色,能是好人?也就是沒本事殺你,否則你這會兒哪能在這裏舒舒服服喝酒。對了,你姓啥名啥?”


    第五洛答複道:“黃洛,負笈遊來到六嶷山,可不知道這兒這般比兵荒馬亂還烏煙瘴氣,早知道就繞道了。”


    她笑道:“是該繞道,這座山啊,就是賊窩,不過呢,不妨跟你透個底,李成這些匪窩寨再狠,比起那個橘州數一數二的魔教宗派,也就是小孩過家家嬉鬧了。人家就算隻放個屁,這些寨幾條所謂的江湖好漢就都得熏死。好在這些魔頭兔不吃窩邊草,不跟李成這些小嘍囉計較而已。”


    第五洛納悶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她托著腮幫,無形中將胸脯擱在桌麵上,呈現出兩團晃眼的豐碩,媚眼笑道:“你這才入江湖的雛兒,酒裏沒有蒙汗藥,就不許老娘在碗底抹上一些嗎?”


    第五洛瞪眼道:“你!”


    她笑道:“敢吃老娘的豆腐,你有幾條命?等會兒把你脫光了丟到砧板上,先剁下你的那條小蚯蚓,做下酒菜。你說滋味該是如何?”


    第五洛搖搖墜墜,她愈發開心了。


    結果搖了半天,她也沒瞧見這俊逸書生倒下。


    直到察覺到眼前年輕公哥一雙勾人丹鳳眸眯起,她才咬著嘴唇憤恨道:“逗我好玩嗎?”


    第五洛坐直以後,哈哈笑道:“好玩。”


    結果,女噗嗤一聲,笑道:“傻乎乎的俊哥兒,老娘其實沒在你碗底抹藥,誰玩誰呢?”


    第五洛愕然。


    她柔聲道:“你走吧,別意氣用事,上山去了那座寨,就算掉進了大火坑,就算你運氣好,有過硬身手傍身,被你爬出來,怎麽也得掉一層皮。”


    第五洛柔聲道:“謝過你了,知道方才你扮惡人,是想幫我脫身,被捅上一刀換活命,不過就是丟了一身家當,怎麽看都是賺的。”


    她笑了笑,沒有言語。


    第五洛低頭喝了口酒。


    兩兩無言。


    她突然說道:“以往我不是這般菩薩心腸的,隻不過你長得跟我男人有幾分相像而已。”


    第五洛一本正經點頭道:“由此可知你男人是何等的風流倜儻。”


    女嬌笑著潑了一碗酒過來。


    第五洛輕輕伸出手,攬雀式,無比玄妙地將酒水凝成一塊,然後重新放回她眼前碗中。


    誰說覆水難收?


    玩了一手攬雀收覆水的第五洛笑道:“雜耍而已。”


    劉青竹一根青蔥手指碰了碰瓷碗,再揉了揉柳葉眉,驚訝道:“隻是雜耍?”


    第五洛沒有回答,問道:“你怎麽入了寨?”


    她沒敢去喝那碗酒,想了想,笑道:“牢騷盛肝腸斷,不說了。”


    第五洛很不識趣地刨根問底:“你男人?”


    她白了一眼,“真想聽?”


    第五洛搖頭道:“算了。”


    女人心思難測,第五洛不想聽,她反而竹筒倒豆一股腦抖落出來,不過語氣淡漠:“死了,無一用是書生,家破人亡的時候,被寨裏一個漢嫌他礙眼,拿一根鐵矛攪爛了肚,然後我被李成許配給了一位坐第把交易的,還沒洞房花燭,那位英雄就管不住褲襠裏的玩意兒,急匆匆想要野外苟合,我衣裙都褪在小腿肚上了,光屁股等了半天,才知道給魔教裏頭一位大人物過給撞上,把這位夫君給拍爛了頭顱。


    魔頭見我還有幾分姿色,就大發慈悲收了我做禁臠,跟他去了那座巍峨宗門,大概算是通房丫鬟,跟一些狐媚服侍了他半年,玩膩了,就給打發回來,方大義這些渾人也就隻有賊心,沒那賊膽了,想要跟那位大魔頭做連襟,也得有命不是?


    要不然你以為我這個俏寡婦能活到今天?就算能活下來,估摸著大白天也沒力氣站直。伺候男人,尤其是這些滿身蠻力的糙人,可是體力活。


    現在想來,當初在皇宮一般的地方,也算見識了一場人間仙境的大世麵,沒白遭罪。


    你瞧瞧,被你勾起了話頭,老娘真是肝腸斷了,換碗酒喝,這一碗透著邪乎勁兒,怕著了你的道,真被你給洞房了,到時候老娘倒是不吃虧,你這初生牛犢給那魔頭又是一巴掌拍爛頭顱,白花花一灘,跟豆汁似的,終歸是滲人的畫麵。”


    第五洛把酒碗推過去,平靜問道:“什麽門派,這麽有來頭?”


    她略帶譏諷道:“黃公,你連沈門草廬都沒聽過?這就敢往六嶷山這邊遊?”


    第五洛笑道“沈門草廬?聽著很像偏向儒教的名門正派啊。”


    青竹娘喝了口酒,見四下無人,這才說道:“李成綽號錦毛麒麟將,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像麒麟了?真當他是天空之城國師?張秀才人稱雷部真君,也沒見他招過雷。


    這次在法場上被砍腦袋的宋馗,還叫扛鼎天王呢,不一樣是自封的,就他那風吹就搖的小身板,能不能扛起老娘這九十來斤都兩說,也就隻會用些下濫的淬毒暗器。


    所以啊,沈門草廬,說是草廬,其實跟皇帝住的差不多,遍地都是金玉,也不知道怎麽掙來的錢,茅房都比山上那些寨大當家的居所來得氣派,老娘是沒真正去過皇城宮殿,不過琢磨著差不離了。”


    第五洛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青竹娘,你可不止九十來斤吧,該有一斤上下重。”


    女惱羞嗔怒道:“今日老娘吃撐了七八斤牛肉不行啊?”


    第五洛一笑置之。


    女看了眼天色,說道:“你啊,別把六嶷山當兒戲,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都是人精兒,沒幾把刷就沒本事站穩腳跟,走吧,身上隨便留下點東西給老娘,好跟李成他們有個交待,老娘不是救苦救難的觀音娘娘,也不是那情竇初開歲數的女了,不能因為你有副好皮囊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你要不舍得背著的劍,拿出些銀就當破財消災。李成給了我一錠黃金,給他那些上頓不接下頓的苦命兄弟吃定心丸呢,就是在你麵前打腫臉充財主,這個寨早就成破落戶啦。”


    第五洛還真從書箱拿出一摞銀票,放在桌上,微笑道:“一多兩,夠了沒?”


    她挑了下眉頭,手指敲打著銀票,笑道:“還真是個闊氣主兒,就憑你這等身家,隻要家底不薄,在寨裏還真會被當冤大頭財神爺供奉著,隻要一天不吸幹你的血,保管性命無憂,方才辛苦演戲,敢情是老娘自作多情。黃洛,你家哪裏的,真是遊的士?”


    第五洛調笑道:“姑塞州的小家族,那邊高門世族紮堆,多如牛毛,沒個丁字大姓都不好意思出門跟人打招呼,根本抬不起頭,沒想到在這兒懷揣了一兩兩銀,還成有錢人了,早知道就早些時候來這裏擺闊,說不定就跟你明媒正娶魚水之歡了。”


    她瞥了眼這名嘴上滑溜的書生,譏諷道:“偷瞧了半天,就不敢摸一摸?”


    被抓個現形的第五洛搖頭道:“哪裏是這種人。”


    她起身後有意無意拍了拍胸脯,顫顫巍巍的旖旎景象,讓漢恨不得趕緊跑去捧著兜著,生怕因為過於沉重咕嚕一下就掉地上了。


    第五洛還是眼觀鼻鼻觀心,讓青竹娘不知是白眼還是媚眼,笑著離開,酒肆沒夥計幫襯,都得她一人忙碌,總有忙不完的雞毛蒜。


    接下來那名背劍負笈的書生沒打算上山,給了一多兩銀錢後就在山腳岔口坐下了,自己動手把桌挪移在屋簷陰涼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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