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來到六嶷山,孤零零離開,在青竹娘酒肆找了一壺酒,背起書箱,黑衫白底負春秋,邊走邊喝,第五洛覺得自己終於他娘的有一點俠士風範了。.binhuo.


    上山殺人所為何?


    第五洛行走在被馬蹄踩得坑坑窪窪的泥上,想了想,有青竹娘那句這麽高,在第五洛看來,自己主動跳入江湖闖蕩,甭管是狗刨還是仰泳,都隻能是各憑本事自求多福。


    如黑水幫和祝衫泥,那就得有生死自負的覺悟,別人習武成就境界,就跑去行俠仗義,第五洛身在天空之城,自己都朝不保夕,不湊這個熱鬧,既然決心在江湖上求名求利,要是被大浪拍死,怨不得別人。


    可青竹娘她橫死的幼女,如何都不該死,找一個類似世道不公人命草芥的理由也站不住腳。


    第五洛這一輩少崇拜過誰,師父是一個,再就隻有那位老神仙了,對於一起走過年的滿嘴黃牙老王頭,談不上崇拜,那是親情,隻是想起來他拿梳梳頭就想笑,想到他笑起來牙齒發黃滿嘴噴吐沫更想笑,隻有想起黃酒,才不想笑。


    第五洛記起那座城裏柳樹下的算命,又仰頭灌了一口酒,以往對於相士算命的卦辭讖語,不相信,可是娘親走了,老王走了,教他如何不信?


    死在天空之城會不會更好一些?


    第五洛喝了一口酒,心想難怪天空之城有那麽多人想做魔頭,開心了殺人,鬱悶了殺人,殺了人還掙到名聲,殺多了就上榜,行走在條條框框座座雷池的江湖,最愜意的,不正是不講規矩嗎?


    做皇帝還有各種掣肘,先不說自己兄弟多少,光是姐姐妹妹都數不清,有幾個能留在皇宮裏頤養天年的,多半都被下嫁給了忠臣的兒,更可憐的直接就被嫁到了其他大陸,要說帝王家的男人生來沒有選擇權,那帝王家的女兒就更沒有了。


    男人好歹還有機會爭一爭,女人連爭得機會都沒有,剛剛長成人,就已經被命運綁架,隻要父皇一句話,她的一生也就落定了。


    第五洛哪裏知道這邊山賊匪寇多如蝗,本意隻是想要在六嶷山腳喝幾碗酒解渴解饞,然後就趕往六裏外的敦煌城。


    東海武帝城超然天界王朝之外,天空之城就有敦煌城不服管,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住了**萬人,魚龍混雜,在人數上還要遠遠超過武帝城。


    至於為何敦煌城能夠自立門戶而不被天空之城王庭拔除,眾說紛紜,有說是有“二王”美譽的城主其實是天空之城大帝的同父異母妹妹,有說是她和年輕十幾歲的拓跋菩薩有過一段可歌可泣的姐弟戀情,就這個說法,還信誓旦旦傳言拓跋菩薩之所以能在閘狨卒中脫穎而出,正是在敦煌城得到了一部武秘笈。


    還有說是她年輕時候風華絕代,被慕容寶鼎驚為天人,害了單相思,之後才被橘州默許在兩州邊境上紮根發芽,隻要錦西州幾支大軍膽敢蠢蠢欲動,這位以武登頂的持節令就要帶兵北上護駕。


    市井姓,聊起大人物們的發跡秘聞,總是這般想象力豐富,讓聽眾拍案叫絕,讓當局者無可奈何。


    就像提起天界殿下,朝野上下盡是一些說他八歲破-處九歲便睡女破的壯舉,要麽就是無女不歡能夠一夜禦女**人,第五洛對此從不理會,反而真想自己有這份床榻征伐的能耐。


    要知道高門大戶裏頭,有多少門當戶對的郎才女貌,有了個世人豔羨的開頭,卻因為床榻魚水一事,最終相敬如冰?


    許多豪閥世族女放不開束縛,名士之所以風流,熱衷狎妓,倒也不能全怪他們貪色,委實是自家稻田生硬啊,再任勞任怨的老黃牛,開墾起來也會覺得苦不堪言,才會有一些恪守禮節的古板男,偶然開竅以後才恍然大悟,乖乖,原來男女歡好,還能這般有趣!


    第五洛記得李儒成就說起一個葷段,當年他爹轄境內的豐州,有位大族士,和同為出身清貴的妻恩愛多年,一次被朋友升官,拉去喝花酒慶祝,初次嚐過了女十八般床上武藝的滋味,回去以後挨了罵,硬著頭皮如此這般地和自家媳婦說了其中旖旎技巧,那女欲拒還迎試過一番,立即春光滿麵,後來便偷偷慫恿夫君多去青樓些門道,這才真正過上了如膠似漆的神仙日。


    第五洛喝著酒慢悠悠走。


    想了些下作的事情,心情好轉幾分,喝了大半壺酒,想起過了這村下一店就沒著落了,第五洛就不舍得再喝,輕輕丟入書箱。


    月色涼如水,四下無人更無鬼,第五洛大聲哼起小女俠最愛唱的小曲兒,“大王叫我來巡山呦,巡完北山巡南山呦,巡了東山殺人,巡了西山看日頭。呦呦呦。”


    “我家大王頭六臂呦,嘍囉我搶了小娘扛在背,可憐到嘴肥肉不下咽,何時才能翻身做大王呦。”


    “咦,兄弟你替大王也來巡山?來來來,哥倆一起搶了小娘入密林呦,嘿咻嘿咻,驚起鳥兒無數呦。”


    第五洛胡亂編撰,自說自唱,哈哈大笑,“他日我做了山大王,做了大王不巡山,要叫嘍囉搶天下,搶了豆蔻搶二八,搶了二八搶少婦,搶了少婦搶黃娘,咿呀咿呀呦。”


    一名尾隨追躡其後的女捧腹大笑,肆無忌憚笑出聲來。


    第五洛轉身盯著這個笑彎了腰的女,攤開雙手,眯眼溫柔笑道:“來,這位不走運的小娘,乖,入嘍囉我的懷裏來。”


    女眼角眉梢俱是媚意,隻是假裝楚楚可憐,怯生生的,沒有急於撲入負笈書生懷中。


    “這位剪徑賊寇,可是那山大王?”


    “錯,在下隻是一名小嘍囉,給山大王搶女回去做壓寨夫人的,做成了這樁功勞,就可以從小嘍囉變成大嘍囉。”


    “那你豈不是連山寨夫人都摟摟抱抱過了?何況這兒荒郊野嶺的,壯士就算對小女做什麽,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也對。可是如果你做了山寨夫人,跟山大王一說,我豈不是要被砍了腦袋去?哼!小娘休要胡言亂語,亂我心神,我此時雖是無名小卒,卻有做那山大王的誌向,就算你是水性楊花的女,願意與我席天幕地,我也堅決不做的。”


    “呸,你敢調戲我,我家公聽著了就一刀砍死你。”


    “你家公是誰,有我刀法劍術兼修,這般身手了得?再說了,你家公肯定沒我風流倜儻。”


    “小賊你一隻井底之蛙,豈會知道我家公的好。”


    “老才不是什麽井底之蛙,是攔的山蛤蟆!小娘,你可以侮辱在下的相貌,莫要侮辱在下的山賊行當!”


    “唉,我家公說過了,他打定主意要田埂上修豬圈,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為何到今天還沒下嘴吃了我,奇了怪了。”


    “你家公不愧是正人君,我佩服得很!”


    月明風高,大好殺人夜,要麽也是孤男寡女的風花雪月,這得是多無聊的一對男女,才會深更半夜在泥小道上拉家常。


    嘮嘮叨叨說完了,錦衣女終於如翩翩蝴蝶,飛入第五洛懷中。


    第五洛抱住她的柔媚身段,使勁嗅了嗅,閉眼陶醉道:“聞來聞去,還是你的味道最香。比餓昏了頭後見著一塊香噴噴烤隱還香。”


    女死死抱住他,貼著他的胸膛,似乎恨不得將自己揉進他的身,喃喃道:“隱本就很香啊。”


    隱,從小就被皇上訓練出來的死忠,她活著唯一的任務就是守護在第五洛的身邊,而且從不能顯身,她的名字也驗證了她的行蹤,年期間,第五洛一直以為她還在自己的身邊,但年的時間,她從未出現過一次,第五洛一以為她被父皇召回了皇宮。


    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皇上下了死命令,隻能報告行蹤,不可顯身。


    這一對主仆身份的年輕男女,幾乎同時走出天界,此時看似他鄉重逢場麵溫馨,這一屬於各自的驚心動魄又有誰能知曉?與在乎之人,總是笑臉相向。


    “隱,鬆鬆手,你勒得我憋氣。”


    “公,你如今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那也鬆鬆手,總這樣抱著成何體統。”


    “呦,公,你多了一柄劍哩。亮出來給奴婢瞧瞧?若是需要擦拭利劍的活計,就交由奴婢來做好了。”


    “找打,別作怪作妖的,快鬆手。”


    “公,上次遊曆歸來,在無名苑院你說吹噓有些厲害劍士,胯下一劍斬美人,是不是這把劍呀?”


    “有些規矩行不行?”


    第五洛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微微用力,掙脫美人懷抱,瞪了一眼,看到她一臉異樣緋紅,嗑了春。藥一般。


    兩兩對視,第五洛捏了她一下鼻,笑道:“你怎麽來了?在沈門草堂做什麽?”


    正是梧桐院一等大丫鬟隱的她眼神幽怨,一個個咬字,清晰說道:“想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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