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洛此時蹲在一旁在看牧民如何擠取馬奶,方法奇特,先將兩根木樁釘入土地,拉起一條長繩,將母馬與幼馬係上一段時間,母馬會陸續跑至小馬身邊,異常安靜,擠奶過程就順暢許多,馬奶若是新鮮,十分甘甜,絲毫不遜色牛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第五洛看著玉觀音和老族長孫女這些姑娘在那邊嫻熟擠奶,馬奶倒入大皮囊後,交由族內少年青壯拿棍子攪拌和擊打。


    聽說這種“馬奶”發酸發酵以後,沉澱皮囊底部的渣子用來喂食牲畜奴隸,上麵純淨部分才是部落內上等牧民享用,一些極佳馬奶還會進貢給悉惕。


    第五洛身邊蹲著乳名阿保機的孝兒,也不說話,就一直遠遠跟著這位心目中的神仙菩薩,橫看豎看怎麽看都看不厭。


    第五洛壓抑下燥熱情緒,這個方向望去,剛好能看到玉觀音的擠奶細節,嘖嘖道:“手法真是不錯。”


    隨後的正式晚餐,族長玉安寶不但用烤全羊招待這位全族恩人的活菩薩,還拿出了珍藏的虎骨酒和地黃酒,主食是大麥和羊肉一起精心熬製的湯,這差不多算是這個部族的全部家底了。


    第五洛狼吞虎咽,尤其對於敬酒來者不拒,讓十幾位代表各自營帳赴宴的豪爽牧民又增加好感幾分,大多數人都喝得盡興,酩酊大醉,七倒八歪,老族長也不例外。


    倒是第五洛有金剛力修為在身,海量的架勢,隻是臉色通後,散宴以後,就走出酒味肉香彌漫的帳屋,牧人對這位武力通玄的年輕人敬畏多過親近,也不敢打攪,第五洛來到湖邊飼養劍胎,飛劍入袖以後看到玉觀音牽著躲躲閃閃的阿保機走來。


    少女裝起膽子,說道:“阿保機想向公子拜師學藝。”


    第五洛搖頭道:“不可能。”


    孩子雖然聽不懂南朝言語,但這尊菩薩的搖頭動作總看得清楚,一下子就耷拉著腦袋。


    少女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求公子教他一兩招拳法,隨便什麽拳法都可以。”


    第五洛笑道:“我跟你很熟?欠你錢了?”


    玉觀音咬著嘴唇,眼神落寞。


    第五洛也不理會,折下一葉水草,屈指彈出,在湖中上撕開平鏡湖麵,卻不是筆直前行,而是如魚蛇扭曲滑行。


    阿保機看得目瞪口呆,這可比族內那些角抵高手厲害多了。


    這倒不是第五洛有意在他們麵前抖摟風采,信手拈來而已,刀譜第六頁開蜀式,看似大開大合,其實繁複晦澀,第七頁遊魚式,仍是巧勢,相比劍氣滾龍壁,少了銳氣,卻多了幾分圓轉。


    而最新第八頁稱作青絲結,好似一團亂麻,讓第五洛一時間無處下手,閑來無事,就隻好自娛自樂,權且當做熟能生巧,不斷折葉彈出,撕裂湖麵。


    富武窮文,除了家底一項,武道歸根結底還是要勤練不懈,這也是最大的攔路虎,否則豪閥世族,富比王侯,秘笈不缺,兵器不缺,打熬體魄的昂貴藥物不缺。


    按理說來都應該高手輩出,但事實上仍是尋常百姓出身的強大武夫占據多數,老神仙也好,老王頭也罷,出身都是貧寒市井,這恐怕也是武林遠比文壇更有生機靈氣的根源所在。


    天空之城武榜除了十人排名公平公正,更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將兩朝兩座江湖所有晉升一品境界的高手都“一網打盡”,共計三十二人,即使有所遺漏,也是前無古人的大手筆。


    第五洛知道天空之城榜上一品高手,有幾名年齡相仿的青年高手,其中耶律東床慕容龍水這兩位都是皇室成員,前者是王庭皇帳裏冒尖的軍方新貴,與董卓南北交相呼應,後者是一名女子,可惜臃腫如肥豬,相貌堪憂。


    天界這邊,白炫堂和四大天王都在榜上。前者更是被視作新一代槍仙。


    第五洛眯起眼,想起了曾經差點形成青衣殺白衣的局麵。


    於是就想起了她的酒窩。


    一陣細碎腳步打破湖畔的寧靜,阿保機的姐姐小跑而來,跟玉觀音嘀咕,惡補過天空語的第五洛得知是母羊要生崽了,而玉觀音應該是接羔的高手。


    一起到了羊圈,安靜看著她有條不紊接生羊羔,大功告成以後,最後捋起一縷鬢角青絲,滿臉笑容。


    因為逃亡遷徙,部落的羊群大多瘦弱少膘,能熬過嚴冬就已經殊為不易,接羔就成了安營紮寨後的頭等大事。


    虎頭虎腦的阿保機按耐不住,在羊圈裏四處追攆,好不容易一記餓虎撲羊,撲住一隻稍小羊羔,拎住後蹄,站起身提起羔羊後就是一頓亂舞,霸氣十足。


    看得第五洛都有些瞠目結舌,小家夥的姐姐叉腰訓斥,說不通道理,就去被擰耳朵,小家夥鬆手以後,姐姐一個不留神就去抓捕另外的羔羊,期間被踹了無數羊蹄,一身泥濘糞土,直到空閑下來的玉觀音柔聲勸說,才總算放過圈內可憐的羔羊。


    阿保機不願洗澡,連玉觀音也勸不動,第五洛拎住頑劣小兔崽子的領口,到了湖邊就呼啦一下丟進水裏,小家夥也不生氣,隻是在湖裏暢遊,傻樂嗬。


    接下來兩天第五洛就冷眼旁觀這個小部族的繁瑣勞作,不管男女老幼,都分工明確,偷懶不得,放牧擠奶製酪打井剪毛鞣皮製氈采糞搓麻,隻要力氣夠用,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第五洛也沒插手幫忙,隻是默默計算著一名牧民或者說控弦武士需要多少土地成本,與玉觀音交談,才知道部落上一輩出過幾名天空之城王庭的怯薛軍成員,得以免去部族許多雜稅,否則以本族的人力物力,需要狩獵大型野物甚至是遊掠別部才能支撐下去。


    隻是這兩種事情,風險太大,稍有不慎,對部族就是滅頂之災,草原上每天都有這等規模的小部落衰敗或者被吞並,流徙到此,僥幸占據了一塊湖泊,隻能寄希望於當地悉惕法外開恩,以及鄰近部落的孱弱。


    期間第五洛跟老族長一番密談,事後玉觀音終於戴上一張趕工出來的粗糙麵皮,讓部族牧民大開眼界,愈發將第五洛當做菩薩投胎的奇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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