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眼前這一群陷入呆傻的研究員,阿古涅心頭不耐, 他尚不能完全控製唐修齊的身體,暫時傷不了阿瑞洛斯,隻能解封對方的記憶, 讓阿瑞洛斯陷入昏迷,在唐修齊的意識蘇醒來搶奪身體前, 他必須先回到特迦族的神殿加強自己的力量。想起自己十萬年前對唐修齊的壓製,和如今落魄到不得不借用蟲族的現代科技才能與之勉強抗衡, 阿古涅又是興奮又是怨恨。目光鎖定在領頭的首席身上,那一瞬,首席雄蟲仿佛被來自深淵的恐怖之物盯上。“讓約瑟特迦來安排我回‘日不落’。”首席雄蟲內心震顫,“複生計劃”的最高領導者一直都是蟲皇,他們這些心腹自然也知道蟲皇和約瑟親王之間的矛盾,整個計劃都是瞞著約瑟親王進行的,可如今莫名複活過來的“蘭德修斯”竟然直言要找約瑟親王……各種政治陰謀快把首席的腦子嚇蒙了,走神片刻,強悍的精神力就恐怖壓來,首席額頭頓時冷汗直流。“是……”不服從,他們現在就會死在這裏。……眼神掠過眉頭緊鎖、仿佛陷入噩夢之中的阿瑞洛斯,阿古涅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希望你醒來的時候,還能像之前那樣囂張,不然可就太沒意思了。……………………*先生最近有些奇怪。阿瑞洛斯很確定,原本隻是輕微異樣,可巫靈族禁地之行後,唐修齊就越來越不對勁,總是凝重沉思的表情、越來越頻繁的獨處,還有偶然看向他時,那種複雜又令他不安的目光。阿瑞洛斯的確不會對唐修齊生出任何質疑,可他們除了“伴生聯係”,還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伴侶,朝夕相處中,有沒有什麽變化,阿瑞洛斯不可能半點都沒有察覺。他不願往糟糕的方向想,內心的擔憂卻怎麽也抹消不了。今日唐修齊不知為何又停了例行議會,把自己關進書房後還下了“不許打擾”的命令,正常情況下,阿瑞洛斯絕不會違抗唐修齊的命令,今天卻有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心頭不停湧動,吸引著他朝那個房間走去………………【你到底在猶豫些什麽?明明融合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是在擔心融合之後失去自我的意識嗎?不不不,到那時你就是我就是你,我們的意誌就是一體的……你擁有更廣闊的未來,為什麽要被一群弱小的蟲子絆住腳步?!】額頭盈滿細密汗珠,唐修齊極力壓製著“蟲神”對神智的侵襲,專注於眼前的事務:“弱小?既然你對這個種族半點都不在意,又為什麽不幹脆毀滅它呢?”似乎沒想到一直為蟲族勞心勞力的唐修齊會說出這種“恐怖言論”,“蟲神”的聲音消失一瞬。【毀滅?嗬嗬,這樣弱小的種族,也值得我分出心神來毀滅?】“不,”唐修齊放下手中的筆,語氣嘲諷,“讓我猜猜,你不是不想毀滅,而是無法輕易毀滅對吧?”“蟲神”的氣息驟然陰冷下去。“明明隻是你‘施舍’出來的一點力量,卻逐漸強大,一開始並不在意,甚至覺得養一養,當一種補充力量的‘食物’也不錯,可僅僅隻是打了個盹,卑賤弱小的食物也敢和創造他們的神明搶奪這方世界的主動權了?更‘大膽’的是”唐修齊笑了笑,“這些‘食物’竟然不讓你輕易吞噬了,你隻能封印一方的精神力量,讓他們開始自我消耗,我說的對嗎,偉大的蟲神?”是的,在最原始古老的起點,雄蟲一出生就具有神奇的精神力量,因此雌雄兩方可以相互協作,並沒有哪一方弱勢到會淪為另一方的玩物,可他們的“神明”卻對這個世界降下詛咒,封住了雄蟲的精神力,試圖讓整個種族從內部自我毀滅。直到一個異世靈魂突破了限製,重新獲得了他們本該擁有的力量,“蟲神”被迫再度蘇醒,卻被那個靈魂的強大所吸引,如果能融合這個異世靈魂的意誌,將比過往任何時期都要強大。不能不心動。……“蟲神”的聲音已盡是冷漠。【你窺見了我的記憶。】並不知道唐修齊在巫靈族禁地獲得了世界意誌最後的回憶,僅憑自己就推斷出了更多細節,“蟲神”隻認為是在侵蝕唐修齊的時候,不小心讓對方接觸了的記憶碎片。不過,那又如何呢?猙獰狂笑的聲音簡直要把耳膜震碎。【哈哈哈哈……既然你看到了一切,就該清楚這群蟲子是從什麽東西裏誕生的,貪婪、暴力、愚昧……我親愛的蘭德修斯,你可太天真了,即便沒有我介入,他們這樣貪婪又愚昧的種族,也遲早會自取滅亡!】【僅僅隻是因為我封住了雄蟲的精神力才會出現這種混亂野蠻的狀態嗎?是他們天性本就如此啊!】【殺戮、貪欲、嗔怒……你能將秩序引入,能永遠消除這些供我生存的負麵情緒嗎?與其在這些情緒中日漸沉淪被我侵蝕,倒不如與我主動融合,對我們彼此也都輕鬆一些。】幻光不斷,惡意翻湧,唐修齊咬著牙,掌心已被掐出鮮血:“……那就先看是你侵蝕我,還是我先毀滅你。”“蟲神”愉悅笑了起來。【真是可愛啊,我親愛的蘭德修斯~你以為,你的內心就沒有這些念頭了嗎?】叩門聲響起,熟悉的聲音隔著門板有隱隱幾分發悶。“先生,您還好嗎?”【嗬嗬,不枉我吸引了那麽久,終於來了。】唐修齊眼中的冷靜終於被打破,奔湧出岩漿般的怒火,剛想出聲讓阿瑞洛斯離開,一股難以抑製的惡念就席卷了心頭。【壓抑什麽呢?就做你最想做的吧。】魔鬼蠱惑著打開了地獄大門。黑眸逐漸暗沉下去。…………敲門的時候,阿瑞洛斯心頭還有些遲疑,理智告訴他,再怎麽擔憂也不該違抗唐修齊的命令,可身體仿佛掙脫了理智,不由自主地就問出了聲。沒有讓他等太久,書房的門很快就開了,在進入的那一瞬,銀發雌蟲並沒有看到身邊有一個透明幽靈伸手試圖將他攔下,但終究身體還是穿過了透明的手臂,在這段既定的過去之外,一雙注視的眼緩緩闔上。“先生?”身後的門突兀關上,阿瑞洛斯驚疑不定地朝窗邊看去,他熟悉的先生站在窗前,夕光照亮一半俊美側臉,另一半卻隱沒於黑暗之中,看不清臉上到底是什麽神色。“先生,您沒事吧?”聽見詢問,唐修齊轉過頭來,朝阿瑞洛斯輕輕笑了一下。“阿爾,過來。”危險。阿瑞洛斯後背僵直了,野獸般的直覺讓他頭皮發麻叫囂著“快跑”,這是致命的危險。唐修齊平常的語氣雖然也帶著侵略性,可更多是臉紅曖昧的調笑意味,但現在不同,那一聲“過來”給阿瑞洛斯的感覺隻有危險,仿佛正麵對一個會將他徹底吞噬的深淵。可眼前,明明還是先生的氣息。阿瑞洛斯絕不會認錯。好看的眉眼微微發沉,已經染上幾分不悅,唐修齊臉上的笑意也越發莫測:“阿爾?”阿瑞洛斯驟然回神,深吸一口氣,朝窗邊走去。沒事的,隻要是先生,他就什麽都願意。還未徹底靠近,無形觸角就已纏繞上阿瑞洛斯的腰身將他用力扯入懷中力道之大,箍得他肋骨都在隱隱作痛。“先,先生……”那種奇怪的感覺越發濃鬱了,他們之間的擁抱並不少,不如說比起意亂情迷的纏綿,這種更具溫情的緊密相貼才是他們更喜歡的相處方式,可現在這個擁抱,給阿瑞洛斯的感覺隻有疼痛。一種失去控製的疼痛。黑發蹭過頸窩,溫熱呼吸撲來,語氣卻隱隱染上一種偏執瘋狂:“你是我的對吧?”來不及回答,肩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即將出口的悶哼也被一個血腥的吻堵上,疼痛從四肢百骸漫了過來。“你隻能是我的。”紅眸之中終於染上難以置信的悲傷。…………兩日後,蘭德修斯因病休養,尤爾特林宮全麵關閉。“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要見陛下!”“對!我們沒有接到任何命令,你無權擅自關閉尤爾特林宮!”“陛下呢?我們要見陛下!”錚粼粼長刀在地上斬出一條恐怖的溝壑,聚在宮殿外抗議的蟲族們瞬間就沒了聲音。阿瑞洛斯揮了揮手,他麾下的近衛軍隊立刻圍著宮殿組成了一道不可靠近的肅殺之牆,但不知是憤怒還是別的什麽,銀發雌蟲的臉色格外蒼白,幾乎沒有半點血色。“陛下身體抱恙,需要靜養,再敢喧嘩,就別怪我不留情麵。”說罷也不顧那些憤怒疑惑的眼神,轉身走進了宮殿。“不召見任何醫官,說什麽身體抱恙……我看啊,就是他把陛下囚禁起來了……”“小點聲,你沒看見那些兵都還在盯著我們嗎?”“可惡!我早就向陛下建議過,把軍隊全部由他一隻雌蟲掌管是會出事的!猛獸被喂大了野心就會失控!”“這麽說……他是要……”驚疑不定的議論中,有蟲族異常惱怒,顧不得軍隊威脅,大罵阿瑞洛斯是要造反,也有蟲族眼神飄忽,估計已經在想有沒有門路搭上他們大將軍即將發動的“軍事政變”。遊離在風暴之外,亞都南愣愣地看著阿瑞洛斯離去的方向,手腳冰涼,渾身發顫。所有蟲族都為阿瑞洛斯的刀鋒所震攝,唯獨他聞到了銀發雌蟲身上濃重的藥粉味,還有傷口未得到妥善包紮的血腥味,如此濃重的血腥氣,他隻在那些曾被困在雌蟲部落當成玩物的雄蟲身上聞到過,而以阿瑞洛斯的實力,尤爾特林宮裏,唯一能傷到他的……唯一能傷到他的……清清白白的日光,忽然陰冷無比。…………唐修齊不喜喧嘩,尤爾特林宮中其實沒有多少服侍的蟲族,但就算再安靜,也沒有今天這般死寂如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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