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找一輩子。”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銀發雌蟲仍是那副平淡又堅定的口吻,仿佛這就是他信奉的真理:“想不起來,我就一直想,找不到他,我就一直找,不管相隔多遠,我都要回到他的身邊。”月色飄渺,照亮河邊石堆後的一個輕笑,但笑過之後,又無聲歎息,滴落些許惆悵。唉,要命。…………心緒震蕩,卡茨完全沒有察覺這裏還有其他蟲族,隻是驀然想起了他和銀發雌蟲真正的初遇。那時銀發雌蟲身受重傷,清醒後又記憶全無,想著對方失去理智時那堪稱恐怖的戰鬥力,卡茨心下一動,對雌蟲撒了一個謊。卡茨說,你叫“銀”,是我們反叛軍的同伴,失憶是因為在最近的一次行動中受了重傷。聽了這個說辭,那雙紅眸和現在一樣平靜,想來銀發雌蟲從最開始就知道,他們隻是在利用他。但“銀”還是留了下來,成了反叛軍的首領,也肩負起首領需要保護反叛軍的責任,因為他足夠強大,強大到不懼一切利用中傷,也不吝展現自己的力量。“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想找的那隻雄蟲到底是什麽模樣……”卡茨苦笑搖頭,“到底是什麽模樣,能讓你一切都記不清了,還那麽執著地要找到他。”到底是怎樣的情感,名字、相貌、聲音你全都記不清了,還那麽堅定地把他當作信仰。依舊沒能用手裏的紙片折出想要的東西,銀發雌蟲終於抬頭,久久凝視著那輪明月:“沒了記憶,還有感覺,還有靈魂,就算有一天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我也會記得……”那股不清醒的混沌又湧上,腦海脹痛,畫麵零零碎碎,永遠都像隔著大霧,什麽都看不清楚。他失神一瞬,下意識喃喃:“……記得我愛他。”把那個字眼說出口的一瞬,心頭仿佛浮現萬千柔情,明媚又明朗他是我,俗筆難以描繪的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卡茨離去了,河邊又隻剩下了銀發雌蟲孤寂的身影,倏爾風起影動,流利身影握住長刀瞬間穿透一堆亂石!“誰?!”刀尖狠戾抵上喉嚨,銳利刀氣挑斷幾根碎發,然而被製住的雄蟲卻好似早有預料,坐在亂石堆上,順著那點寒芒俯身望進紅眸眼底。月色在他身後漾開萬千華光,勾唇一笑,盎然生春。“我說我隻是路過,你會相信嗎?”紅眸更厲,認出這張臉是今天抓回來的俘虜之一,銀發雌蟲語氣危險:“你知道對於逃跑的俘虜,反叛軍從來都是就地斬殺嗎?”單手托住下巴,唐修齊反而更往前湊近一寸,鋒利長刀立刻在這具屍體頸側割出一道血痕,他笑眯眯地問:“那怎麽辦?首領大人不如放我一馬~當作沒看到我行嗎?”“你!”有點奇怪,銀發雌蟲感覺很奇怪,他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聽不出這語氣裏的逗弄,但……卻意外沒多少生氣。更詭異的是,他莫名覺得,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絕對不該出現在眼前這張臉上。因為這份的在意,連頸側劃出的那道血痕,都有些看不順眼了……嘖,不行,這張死氣沉沉的臉還是好違和哦……看著眼前這張臉上的糾結,唐修齊眼中笑意更濃,隻是,想起某些東西,眸底暗芒閃過,湧現更加驚心的危險。“我聽那隻雄蟲說,你叫‘銀’,他給你取的?”按銀發雌蟲的性格,本不該理會眼前這隻奇怪的雄蟲,但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下意識向對方解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暫時這樣叫。”“告訴他,你想起來了,你才不是什麽銀,”目光沉沉壓來,在這跨越時空的一眼對視中,唐修齊忽然想明白了什麽,輕輕一笑,卻透著十足的侵略和占有,“你叫阿瑞洛斯。”我的阿爾,我的阿瑞洛斯。第111章 因為愛你阿瑞洛斯。銀發雌蟲默念著這個名字, 眼神竟有些茫然。“什麽……意思?”太不對勁了,他竟然真的接受了這個名字,還在思考那背後的含義。如果說這份“不清醒”還可以怪罪於夜色太朦朧, 比夢境還迷惑, 那心頭錯亂的節奏和想要靠近的情緒又要怎麽解釋?煙籠寒水,蘆葦搖蕩,唐修齊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借一捧六萬年前的月光, 他慢慢打量著自己的伴生雌蟲。這時的阿瑞洛斯顯然更接近巔峰時期的成熟模樣,卻又因為喪失記憶, 多了幾分鋒利冷酷,像全然出鞘的長刀,不留情麵地斬殺有威脅的一切。可即便沒有記憶, 依舊會在麵對他時收斂鋒芒, 唐修齊原本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六萬年前,更疑惑自己竟然能影響這段“既定的曆史”,但此刻卻有些明悟。有些相遇, 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唐修齊輕笑一聲, 指尖靈活折動著什麽,阿瑞洛斯連忙低頭看向自己手中, 那張紅色紙片不知什麽被拿走了,他卻沒有任何察覺。心頭陡然一驚,紅眸又瞬間浮現厲色:“還給我!”說著就要伸手去搶!然而唐修齊動作更快, 抬手避開,見長刀襲向腳下的亂石堆, 迅速起身繞至後方,同時一根精神觸角纏住阿瑞洛斯的腳踝似要製住他的動作, 後者卻及時收刀扭轉身體上斜挑刺過去。凜凜寒芒映出眼底從容笑意,銀發雌蟲敏銳感覺不妙,這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靠近,野獸般的戰鬥本能要他趕快逃離,可不知何時鋪滿四周的精神觸角瞬間漫了上來將他纏了個結結實實。被迫仰頭湊近,看那隻奇怪的雄蟲伸手往他額頭上彈了彈。不疼,心卻狠狠一顫。“唉,”唐修齊“虛弱”歎氣,“安分點,現在這具身體可禁不起你折騰。”阿瑞洛斯:……為什麽,你要說得那麽微妙曖昧……紅眸不服氣地瞪過去,氣呼呼的,還來不及放狠話就被那修長手指掐了掐臉頰。阿瑞洛斯:“&#放哢窩!”唐修齊哼笑一聲:“還挺凶。”跟小狗似的。“銀發小狗”異常憋屈,渾身用力試圖掙脫那些精神觸角,結果隻能越纏越緊,越緊他就更是亂蹭,直到某根觸角往某個微妙柔軟的地方抽了一巴掌“凶神惡煞”的臉,肉眼可見地爆紅!“你,你,你你……”唐修齊看著眼前話都說不利索的阿瑞洛斯,感覺要再來上一下,這家夥就要哭了,偏偏他還認真“無辜”地歪頭發問:“我怎麽了?”白日裏猶如殺神降世的反叛軍首領眼角都紅了,委屈巴巴地指控:“你,你怎麽能打,打我的,我的……”“你的什麽?”好似完全不知道和自己共感的精神觸角幹了什麽,勾著小首領的衣領再度拉近,指尖點了點他緊咬出豔色的嘴唇,“不說清楚,我就強吻你~”唐修齊“溫柔”一笑:“親哭你。”阿瑞洛斯:!!!救,救命啊啊啊qaq!……怕真把“威風凜凜”的小首領逗哭了,關鍵這要真哭了現在也沒法用附身的這具屍體幹點什麽,唐修齊卡在阿瑞洛斯徹底炸毛前放開了他,將手裏折好的東西拋進他的懷裏。本想繼續齜牙的“銀發小狗”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瞬間愣了那是一朵層層綻開的花,紙折的花。紅眸呆呆地對上溫和的目光,腦子一團漿糊:“這是……”“rose,”似乎要透過那雙紅瞳看進對方的靈魂,唐修齊輕輕地念,“洛斯,玫瑰花。”而玫瑰,也叫赤薔薇。…………*蟲族沒有玫瑰,所以阿瑞洛斯其實並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在十萬年前的某個盛夏,他知道了,那是一種極為熾熱的花。那天處理手頭事物時,唐修齊突然抬頭問他,阿爾,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跑?他還沒想明白,先生明明已經打完了大半個蟲族,而且也沒有遇上威脅,為什麽要說“逃跑”?於是疑惑對上唐修齊含笑的目光。黑發雄蟲沒解釋,隻是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繼續問他,要不要?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反應過來時已經和唐修齊偷偷跑出了宮殿。這座宮殿據說是某個遺跡,唐修齊見它位置不錯空間也夠大,修繕一番後就作為總據點,等聽到殿內一堆下屬來找老大匯報工作,卻發現老大直接跑了時的痛苦哀嚎,阿瑞洛斯瞬間明白為什麽是“逃跑”。他們逃離了所有注視,把世界都拋在身後,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賞,直到發現一處鮮有足跡的山穀,穀裏長滿了各色野花。方至盛夏,那天卻十分涼爽,各色的花開得熱烈極了,喧囂、蓬勃,肆意綻放著這一季短暫的生命。風吹動黑色的發,被那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阿瑞洛斯隻感覺自己要隨著陽光一起流淌。喉嚨發幹,心髒跳得厲害,他卻依舊不太理解那是什麽感受。前不久唐修齊的二次覺醒來臨,雄蟲的二次覺醒需要雌蟲引導進行,阿瑞洛斯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他是唐修齊的伴生雌蟲,是先生手裏戰無不勝的刀,理應滿足先生的一切需求。阿瑞洛斯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二次覺醒前,唐修齊終於從尤爾特林的族醫口中問清了雄蟲二次覺醒的真正流程,無語的同時也找了個房間把自己關起來。即便變成雄蟲,他也沒有遺忘自己人類的身份,要他隨便找隻雌蟲以生理結合的方式度過二次覺醒,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所以唐修齊決定自己diy一下就算了。以他理性的思維分析,所謂“二次覺醒的生理引導”,無非是雄蟲身體各器官急劇成熟造成的能量劇烈轉化,及時宣泄出來就好,然而,他還是小瞧了物種的本能。生物在自然分化中,會剔除無用的器官,保留有用的習性,每一種習性的存在,必然有其不可取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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