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山道:“身為統帥,手下浴血廝殺時卻要和心上人談情說愛,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


    陸小果被葉孤山那句“心上人”和“談情說愛”驚得差點暈了過去。


    還沒等他想出合適的話語申明立場澄清誤會,朱拓又說道:“葉城主怨念如此深重,難道是怪我派你的心上人去追擊魏無涯嗎?”


    陸小果被這第二個“心上人”又差點驚得暈了過去。


    程留香和葉孤山果然是……那種關係!


    葉孤山麵寒如冰,不置可否。


    朱拓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魏無涯已經是強弩之末,程門主此去隻會有功,沒有危險。”


    葉孤山道:“可據我所知,會有北漠的匈奴人前來接應魏無涯。”


    朱拓道:“匈奴人也可能不會來。”


    葉孤山瞳孔驟縮,“可能?”


    朱拓不再開口。陸小果見葉孤山神色愈來愈冷,連忙道:“少主一向料事如神,門主此行定會馬到成功,安然無恙,葉城主無需多慮。”


    葉孤山視線轉向陸小果,“你這麽相信他?”


    陸小果點頭,“當然。”


    葉孤山又看了一眼朱拓,轉身離開大廳。


    戰鬥已經結束,魏無涯的手下盡皆伏誅。廖宗慶已經隨程留香前去追擊魏無涯,蕭白羽留下打掃戰場。


    滿地的死屍陸續被搬出廳外,陸小果本想去幫忙,被朱拓攔住。


    “這些粗活自有人去做,你隻管歇著便好。”


    陸小果正想說我不累,朱拓輕輕牽起了他的手,一下子就把他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朱拓拉著陸小果走出大廳,正站在庭院裏指揮善後的蕭白羽看到兩人,又露出那種不可置信的震驚表情。


    身旁的小蠟燭捅了捅他,“不該看的就別瞎看。”


    蕭白羽盯著兩人走出院子,立刻回頭低聲問道:“難道那人是王爺的……”


    小蠟燭麵無表情道:“不該問的就別瞎問。”


    直到上了朱拓的馬車,二人獨處於一個封閉的小小空間,陸小果的腦袋才清醒過來。


    殺手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一絲危險,但這危險究竟是什麽,他又實在不敢去想。


    朱拓望向他的眸子比往常幽深了幾分,讓陸小果心中警鈴大作。


    為了擺脫這種尷尬的氣氛,他嗬嗬一笑道:“葉城主剛剛真會說笑,說什麽心上人……,我和少主豈是……”


    “他說的沒錯。”朱拓道,“我心儀於你許久,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陸小果有些後悔上了朱拓的馬車,又慶幸還好是在馬車裏,沒有別人聽到。


    他勉強笑道:“少主別開玩笑了,心儀這個詞不是用在男女之間嗎?難道少主是把我當成女人?”


    朱拓一字一句道:“我從未把你當成過女人,也從未因你是男人就停止過對你的愛慕。”


    陸小果簡直聽不下去了,眼睛望向別處,臉色漲的通紅,結結巴巴道:“少主你誤會了,我對你……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當然男男之情也沒有……”


    “我並未問你如何,”朱拓微微一笑,“我隻是在闡述我心中所想。”


    陸小果心中更是窘迫,臉色也更紅,“可是少主,我並沒有……並沒有……”


    心儀於你,這四個字,此時此刻,仿佛重逾千斤,讓陸小果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這種糾結掙紮的神態讓朱拓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他明白陸小果心裏是有自己的,隻是卻不點破。


    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反倒成了死結,讓當事人再也無法去坦然麵對。


    朱拓並不急於一時,來日方長,在自己的潛移默化下,陸小果早晚有敞開心扉的那一天,這點時間,他還等得起。


    “我明白,”朱拓緩緩道,“也絕不強求,無論如何,並不妨礙你我兄弟一場,你說是也不是?”


    朱拓如此坦蕩,反倒讓陸小果生出幾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人家堂堂帝孫,當朝王爺,都能如此降低身份跟自己稱兄道弟,縱然他心裏對自己有那麽點不該有的覬覦之心,但總歸發乎情止乎禮,自己也不能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見對方似乎有所動搖,朱拓繼續循循善誘,“如今你我共歷生死,感情自然比尋常結拜的異性兄弟還要深厚,舉止更加親密一些也是理所當然。”


    朱拓一邊說著,一邊相當自然的握住陸小果的手。


    兄弟之間,握握手也是尋常之舉,朱拓此舉並無逾矩,隻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多少讓陸小果還有些不自在。


    他正想挪動下身體,朱拓已經主動坐到他身邊,並且攬住他的肩膀。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人。”


    曖昧的距離,曖昧的話語,讓陸小果不由自主又想歪了。


    朱拓微微一笑,“不要多想,隻是兄弟情誼。”


    “兄弟……情誼……”


    陸小果下意識跟著重複,眼神不自覺凝望著朱拓,朱拓的眼眸仿佛有某種魔力,能隔空對他施加定身咒,令他動也不能動,眼睛都忘了眨。


    小蠟燭掀開車簾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陸小果傻了一般的望著朱拓,而朱拓的嘴唇眼看就要貼上陸小果的。


    車外吹進來的冷風瞬間令陸小果清醒,他猛地推開朱拓,麵紅耳赤,窘迫至極。


    朱拓臉色一沉,“怎麽如此沒規矩?”


    小蠟燭道:“廖將軍傳來捷報,魏無涯在鼠雀穀麵臨大軍重圍,走投無路下自裁謝罪。”


    朱拓雙目微眯,“匈奴人呢?”


    “並未出現。”


    朱拓垂眸沉思,小蠟燭見勢退下。陸小果也藉機要走,被朱拓叫住。


    “小陸,不要誤會,我對你隻是兄弟之情。”


    陸小果根本不敢回頭,糙糙點了下頭,就兔子一般竄出車外。


    不遠處,大隊人馬正在休憩。陸小果一眼就看到程留香,走過去直接把對方拽進旁邊一個小小的院落裏。


    “你可以啊,這麽大的事不僅瞞著我,還把我往火坑裏推。”陸小果的語氣裏充滿怨念。


    程留香無奈道:“瞞著你也是情非得已,你這個人心裏藏不住事兒,不過,泄露你行蹤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門裏的弟兄。不論如何,我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兄弟以身犯險。”


    陸小果皺眉道:“那會是誰?”


    “是我。”一個欣長的身影從院牆後轉出,卻是玉麵狐。


    陸小果大驚失色,“是你!”


    玉麵狐看了眼程留香,苦笑一聲,“我還以為自己是朱拓派到你身邊的說客,沒想到葉孤山才是。可笑我白白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卻從未得到過你的信任。”最後這句話,他卻是對著院牆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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