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齊,再不用絕招我就可就不客氣了!”


    “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


    竹秀花香,風景雅麗的江南庭院中,錦衣少年鍥而不捨,一次又一次向青衣少年發起挑戰。青衣少年每每都是含笑應對,主動認輸。直至有一天,盛怒之下的錦衣少年終於失手刺傷了自己的好朋友。


    錦衣少年冷聲道:“總有一天,我會創出屬於我們葉家的絕世劍法,讓你再也不能看不起我!”


    劍雖傷人,話語卻是誅心。


    縱然那並非錦衣少年的真心之言,縱然對方在他心中重若生命,然而十年前的兩劍,一劍生嫌隙,一劍斷情義,卻是無法更改的冷酷事實。


    既然已無情義,又為何猶豫不決?


    等程留香發覺自己的情緒失控會帶來致命危險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偷襲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身過來,倒握劍柄,在他後頸動脈處重重一擊。


    他的速度太快,等程留香察覺時,對方已經得手。


    等他再次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小小的土地廟裏,身上還蓋著件黑色鬥篷。一個黑衣男子背對著他,靜靜立於窗前。


    程留香心裏一跳,此人非彼人。


    他鬆了一口氣,心裏卻又湧起淡淡的失望之意。


    黑衣人似是察覺他醒來,轉過身朝他恭敬行禮,“公子醒了。”


    竟是一夜雪。


    程留香坐起身,後頸還有些酸痛。“你救了我?”


    一夜雪點頭,“我趕到時,那人剛剛偷襲於您,我和他交了手,此人劍法了得,若是糾纏下去,我未必是他對手。隻是,那人卻突然退走,著實讓人匪夷。”


    程留香沒有開口。


    一夜雪繼續分析道:“此人在占上風時選擇放棄,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怕我們的後援趕到,二是怕被我看出根腳,暴露身份。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程留香道:“那你覺得他會是誰?”


    一夜雪想了想,道:“葉孤山。”


    程留香道:“葉孤山已經死了。”


    一夜雪卻有不同的意見,“我既然能詐死,他自然也能。”


    程留香道:“也許是魔教的人。”


    一夜雪道:“魔教的高手就那麽幾個,他們的武功路數我全都清楚,卻從未見過這個人。”


    程留香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事不要太過自信。”


    一夜雪閉口不言。


    程留香站起身,一邊活動手臂,一邊走到窗前,“客棧那邊如何?”


    一夜雪道:“我隻看到玉麵狐和瑤山二鬼交手,後麵的事就不知了。”


    程留香微微皺眉,“朱拓若是死了,我們就會有麻煩。”


    一夜雪不解,“這豈非正是魏都督想要的結果?”


    程留香目光望向漆黑的荒野深處,“我總覺得朱拓的身份沒那麽簡單,內衛不能得罪,但若替他們做了炮灰,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夜雪道:“謹遵公子吩咐。”


    程留香淡淡道:“為何放過魔教的人?”


    一夜雪道:“我欠她的情,不能不還。”說著,他單膝跪地道,“屬下願接受公子責罰。”


    程留香道:“罷了,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頓了頓,他又道,“玉麵狐這個人不能留,你知道該怎麽做。”


    一夜雪點點頭。


    程留香回來時,正看到客棧的兩個夥計在一個小山坡上掩埋瑤山四鬼的屍體。


    一個夥計一邊掄著鐵鍬一邊抱怨,“這是什麽年頭,天天埋死人,真是晦氣!”


    另一人道:“你當銀子是那麽好賺的?好歹咱憑力氣吃飯。西邊金牙老三的那家黑店據說剛剛被新來的遊擊將軍給剿了。”


    先頭那個夥計嘖嘖兩聲,“這個遊擊將軍可真不好惹,咱還是埋深點,別給自己找事兒!”


    程留香聽了一會兒,悄然退走。


    客棧裏靜悄悄的,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所有人都已經睡著。


    程留香走到陸小果門前,正要敲門,想了想,又把手放下,回到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四個人都來到大堂裏吃早飯。


    玉麵狐盯著陸小果,也不說話,隻一味冷笑。


    陸小果眼觀鼻鼻觀心,對玉麵狐的挑釁視而不見。


    程留香見陸小果竟如此能忍,正在猜測昨晚出了何事,朱拓問道:“程兄昨晚去了哪裏?”


    程留香道:“我無意中發現客棧外有可疑人的蹤跡,來不及告知各位便追了出去,誰知竟被對方打暈,所幸被一高人相救。”


    陸小果問道:“那高人是誰?”


    程留香搖頭,“未曾看清。”頓了頓,又道,“昨晚客棧可曾有事?”


    玉麵狐大聲道:“當然有事。這真應了那句古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若不是瑤山四鬼出現,我也不會認清某人偽君子的真麵目,更不會戳穿某人口是心非的假麵具,被我捉^jian在床……”


    “夠了!”陸小果終於忍無可忍,啪的一拍桌子,“你休要血口噴人,顛倒黑白,造謠生事!”


    玉麵狐冷笑道:“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是吧?”


    “你……”陸小果雖然氣極,卻無法像昨晚那般直接動手。畢竟昨晚那種情景,任誰看到都會誤會。


    程留香隱隱猜出是怎麽回事,卻明智的閉口不言。


    玉麵狐見陸小果雖然怒不可遏,卻沒有實質性的攻擊舉動,氣焰又漲了幾分,“怎麽,心虛沒話說了?”


    陸小果拚命遏製住想要一拳揮到玉麵狐臉上的衝動,咬牙道:“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麽好心虛的!”


    玉麵狐悠悠道:“你問心無愧,別人卻未必吧?”


    朱拓突然道:“你若想走,沒人會攔你。若不想走,就閉上你的嘴。”


    眾人都以為玉麵狐會繼續糾纏下去,誰知他竟真的閉上嘴,拿起一張糙米餅和一壺酒,冷著臉走到門外。


    陸小果默默咬了幾口餅,突然站起身,咣的踢翻長凳,也出了客棧。


    屋子裏隻剩下朱拓和程留香,頓時安靜許多。


    程留香坐了片刻,覺得自己再不出聲似乎也不太合適,對朱拓道:“要不我去勸勸他們。”


    朱拓無聲點頭。


    程留香走到屋外,陸小果坐在屋頂上望風,玉麵狐靠著牆根默默喝酒。


    程留香無聲打量著玉麵狐。自逃亡以來,玉麵狐再沒穿過他標誌性的白色長衫,而是一身青衣短靠,雖然少了幾分翩翩公子的酸腐味道,卻更加利落英挺。程留香甚至覺得,這才是他本來的氣質,平日裏那副假風流的模樣不過是裝出來的。


    他走過去,與玉麵狐並肩而立。


    “大早晨就喝悶酒,玉兄可是有何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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