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貴看向一邊的齊六,這主仆倆陰陽相見,好像也沒預想中那麽令人感動,“好像你少爺對你……”“少爺也是為我好。”齊六抹去眼淚,“還特意為我上妝,我們少爺以前從不碰脂粉的!”宿聿:“……”張富貴震驚了,這是什麽少爺吹!?進入齊家別院,四處來往修士眾多,有顧七在,萬惡淵的鬼更不敢冒頭,全都縮在淵裏。齊小少爺要大辦的喪事,齊家沒一個不敢不上心。白虹齊家乃是八大家之一,也是南界第一世家,以齊家在天元城的地位,城內諸多勢力都得給他們一個麵子……尤其是給下屬修士辦喪禮這種事,整個東寰估計就隻有齊家會這麽興師動眾,一夜之間就是滿城皆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死了哪個重要人物。宿聿閑來無事,隻能四處張望,看著來來往往修士身上的氣。這地方的氣確實不太一樣,與他在街道上見過的很多的修士都不同,或多或少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內府藏得很深。顧七側目看著站在身邊的少年,這次他的衣服合身了許多,走路無需去拉袖子。規矩站著的時候人畜無害,像是從哪走出來的小公子……隻是這些東西放在這人身上,卻讓顧七有種說不出的突兀感,一個邪修,卻這樣混在正常修士裏,無驚無懼,鬆懈得像是沒有任何籌謀,反倒是對什麽都感興趣。宿聿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顧七拉住了手,示意他不要亂走。他正疑慮這人為什麽攔他。這時候,遠處咯噔咯噔的聲音傳來,同時傳來一男聲“小衍,客人來了嗎?”宿聿又問:“是什麽聲音?”“齊家少主齊則。”顧七遲疑片刻,還是道:“齊則少年出事,雙腿入毒,隻能借助輪椅行走。”輪椅上青年膚色白皙,隱有病態,腿上蓋著一深色毯子,與一身病容不合的是他溫潤如玉的臉。輪椅一推過來,周圍的齊家修士紛紛退去,眨眼間就隻剩下宿聿顧七以及齊衍。白虹齊家,輪到齊衍這一輩,就兩個少主。一個是受到齊家嬌寵的齊小少爺齊衍,另一個就是掌控齊家現今大局的齊家少主齊則。來者就是齊家齊則,也是現今齊家的代家主。齊家老家主夫婦二人早兩年就東寰四海尋求仙遇為齊則求藥,齊家家業落在齊則身上……這位齊家少主修為不高,卻心思縝密乃經商之才,病體纏身卻手段強悍,借用父母留下的部將,力壓齊家諸多老狐狸,令所有人馬首是瞻。可偏偏此人,就是一個徹底的弟控。齊衍是齊家夫婦老來得子,與齊少主差了整整百歲,齊老先生二人多年外出,齊小少爺從小就是齊少主帶大,平日裏最受寵。就金州鎮一事,差點引得齊少主大怒,單從金州鎮回來的靈舟,以及路上趕去的護衛,每一個至少都是元嬰級別,更有化神修士暗中護衛。“聽說老先生去往四海是給少主尋藥,但現在還未能尋到解決之法。”齊六在萬惡淵裏細細給宿聿解釋:“少主的天賦不輸宿家宿弈,傳聞他是唯一能追上天才顧子舟的,要不是少年時毒入骨髓,神醫穀難以救治,現今應該也是一位化神修士了……隻可惜修為停在了元嬰。”墨獸嘖嘖兩聲:“病體能修元嬰,也是罕見了。”宿聿這才看向齊則的方向,從他出現的時候開始,齊家正堂內的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少了很多,眼前許多靈力深厚的修士往齊則的方向靠去,似有似無地靠近對方。宿聿靜靜地看著,而齊則身後推輪椅的人,修為似乎比在場許多人都高。“輪椅”上似乎有與顧七麵罩相似的禁製,隻能看到氣,不知模樣如何。宿聿有點想去摸。坐在輪椅上的齊則朝著顧七頷首,輕聲道:“金州鎮一事,多虧先生的劍陣。”顧七:“舉手之勞,齊少主客氣了。”之後,齊則看向了宿聿,看著這個穿著他們齊家服飾之人。在齊則看過來之際,丹田中墨獸卻注意到什麽,將所有鬼趕至萬惡淵,一下就將萬惡淵的禁製拉高:“小心點齊少主後麵那個人,修為不比劍修低,我帶著萬惡淵躲一會,順帶找找東西。”宿聿沒有用靈眼打草驚蛇,齊則看他同時,他也在看齊則。“據聞小兄弟也幫了我們齊家大忙。”齊則道:“多謝相助。”宿聿:“沒幫多少,齊衍自己出的錢。”齊衍聞言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宿聿所指的是齊家錢莊一事。齊衍在金州鎮所有的遭遇他已然一清二楚,當下屬將所有相關之人的來曆送來時,最為奇怪的就是這個少年,來曆不明,身負怪病,眼盲失憶,種種經曆可謂是疑點重重,南塢山時給齊家解決問題,金州鎮時帶著齊衍突圍……偏偏此人不藏不掩,行事大方。若對齊衍有企圖,晾了他將近五日,這人卻一點齊衍的事都沒多問。問過齊家人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詢問天元城的陣法店,整日留在房間裏研究卷軸……按照齊家修士的說法,此人在別院休息的五日,幾乎天天都在摸索齊家卷軸,言語間的都是對天元城的陌生,儼然就是一個失憶的人。沒多久,遠處有其他的修士抵達,齊則頷首表達歉意,很快就走了。一離開,身邊的護衛便與他耳語兩句。護衛道:“劍修身上沒有氣息,像是個普通人,麵罩有禁製,應當是藏了修為。”“能出劍護住巨人樹上的修士,修為不會低,恐怕比你修為還高。”齊則偏頭看著顧七臉上的麵罩,“而且他與我多年前見過的一位舊友很像,隻是沒想到他現在不帶劍了,確實有點意外。”“另一個人呢?”齊則問。“少主,他身上的感覺有點奇怪。”推著輪椅的人不知道自家少主話中意思,說道:“但我看不透。”齊則斂去異色,溫潤和氣:“這人對齊家現今沒有任何敵意,便是貴客。”他與旁邊的修士道:“那邊兩位貴客莫要怠慢,照看一些。”指的是顧七跟宿聿。齊則走了,顧七偏頭看向旁邊與齊衍說話的宿聿。墨獸不在,宿聿能問的對象就是齊衍了,他對周圍的事物都很好奇,問什麽,齊衍順手就拿過來給他摸摸,若不是棺材不能摸,此人恐怕還要上手去摸與感知,行事中完全沒有想著低調,反倒是怎麽隨意怎麽來。顧七:“……”齊衍才注意到宿聿臉上未遮一物,“你的眼紗呢,他們沒準備啊。”宿聿一頓,路上被他嫌不舒服,丟了。“我讓人再……”齊衍話剛出口,就看到宿聿身側的人拿出了一條眼紗。顧七從懷中拿出了一條眼紗,眼紗的邊緣殘餘著一點血跡。“別動。”溫熱的手指僅在臉側停留稍許,下一刻輕盈的眼紗落在了宿聿的眼間。眼紗上帶著隱隱的藥味,是宿聿熟悉的一種。臉上有多餘的東西總讓他有點不舒服,可顧七這個眼紗很輕,藥味帶著點特殊的氣息。不比那些臭死人的寧神香,有點平和靜心的感覺……這段時間萬惡淵在小靈脈以及風嶺催生陣法的影響下,產生的精純之氣甚多,這些精純之氣累積在宿聿的丹田裏隻能被煉化,使得靈眼的活動越來越頻繁。先前在金州鎮時沒覺得這眼紗效用有多少,可現如今戴上,他能感受到這東西壓製了他過於敏銳的感官,眼睛上的酸澀感一下就被緩解了。齊衍放下叫人的手,疑惑道:“顧先生,你隨身帶著啊?”顧七鬆開手,見著禁製帶綁在少年的眼上,眸中壓著幾分異色。這些是特殊的禁製帶,以往都是用來封劍的,能藏住劍器上的氣息,往來都是他用來緊急壓製妖血或者封劍的,先前見他體質特殊曾給過對方。禁製帶會強令壓製驅邪,原先是見他體內陰氣不散才給對方的眼紗。但此人為邪修,這東西於他而言就不適用了,可他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禁製帶的影響,而且對這東西似乎甚是喜歡。戴上眼紗後,周圍看向這邊的目光減少了不少。顧七神色未變,餘光卻掃過堂內一眾修士,目光遠遠地落在遠處齊家少主跟散修盟白使身上,似乎注意到他,散修盟白使往這邊看來。見狀,顧七斂去神色,齊家這喪事,辦得正是時候。喪事上各大勢力都來了人……表麵上是給齊家麵子來參加,實則來此的每一個人的修為都不低。哪怕是大辦的喪事,不至於派一些高修為的人,遠處散修盟的白使都來了。表麵是喪事,實則這些人都是來探口風的。不比他跟邪修置身事外,隱藏其中,風口最大的世家其實就齊家,破陣的人至今沒能尋到,這些人的目標就隻會放在齊家上。隻是來的人未免太多,一眼望去,散修盟、陣師盟等等,天元城幾方勢力之人都在此處,就算是為了探查金州鎮一事,也沒必要來這麽多人。顧七豎耳聽著,隱隱約約聽到甚‘陣師’、‘秘境’‘低階卷軸’……似乎這些人來此,還與天元城近幾日滿城風雨相關,隻是陣師的事,為何在齊家的喪事上議論?天元城附近有甚秘境……他正思索著,一側耳就聽到了旁邊的竊竊私語。堂內都是各有心思的修士,而旁邊正在對話的兩人說著的事卻與此無關。宿聿問:“你給齊六準備了什麽?”“有靈石嗎?”“那當然了,靈石紙錢都有。”齊衍臉上的粉好像快要掉妝,但說起給齊六辦的喪事可謂滔滔不絕,“六子生前的東西我打算都給他燒下去,靈石隻能下棺,也不知道他轉生投胎需要甚物什,打算都給他準備準備。”顧七:“……”此人儼然沒有把這一屋的修士當回事。不少人關注著齊衍,顧七與宿聿自然也落入他們眼中。堂內交流聲不大,齊衍與宿聿的對話,皆落在了這些修士的耳中,原本一個個還感興趣地關注著這邊,但越是偷聽,越是眉頭緊皺,最後無趣地移開了目光,似乎有點失望。齊衍跟宿聿聊著聊著,兩人便往外走。其他修士的目光跟著他們,見著他們是去靈堂,又詫異地收回視線。顧七見其他修士的注意力落在齊少主上,於是也跟著齊衍出去。宿聿偏頭,這人怎麽跟來了?“顧先生也去靈堂?”齊衍意外。顧七:“看看。”周圍偷聽觀察的修士:“……”這幾個人惡趣味很重啊!正堂聚集了前來吊唁的修士,靈堂所設位置在正堂之後。喪事的時辰選得偏晚,外麵隱隱見到天幕,夜要來了。冥樂起起伏伏,有種淒涼的感覺,到靈堂時,外邊已見暮色。齊衍帶著人往前走,其間遇到不少修士:“最近城內死的修士有點多,想找一支樂修招魂都難,隻能湊個吉利的數字,隻能委屈六子了。”天元城死的修士很多的這件事,宿聿不太清楚,這幾天都忙著催促齊六賺錢了:“死的修士很多嗎?”顧七的注意力原本落在齊衍所請的八個樂修,聽到身邊的聲音微微一頓,才發現人是在問他,“大多都是五階以上陣師,修為不低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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