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金州鎮內勢力頗多,最焦急的莫過於宿家跟齊家人,宿家劉長老叛變且策劃金州鎮陣法一事經由齊家的客人那位顧先生證實,設計這麽多修士身死來成就巨人樹陣法,枉顧人命,邪惡至極……但因此人身死,金州鎮內許多蛛絲馬跡無從查起。齊家人也是最緊張的,據說遠在天元城的齊家少主因為幼弟差點身死於此而勃然大怒,派遣數多靈舟過來,連宿家也是第一時間跟那位劉長老撇清關係,遣人來接宿家修士。兩家的反應,不像是與這件事有關聯。“風長老一門修士都歿於此地,後來又有宿齊兩家修士……”白使皺眉:“這個金州鎮不簡單,知情的人都被滅口了。”金州鎮外三個門派滿門全滅,若這次沒能破陣,所有修士死於此地。那巨人樹陣法真正的原因就無人知曉,等其他人來的時候,此地就已經成為獻祭陣法巨人樹的領域……前來此地的修士,將無一幸存。“以宿家那位劉長老之能,真如其他修士所說自爆身祭,其實也有不妥之處。”黑使說道:“我跟那位宿家護舟人談過,這麽大的謀劃,那位長老雖是化神修士,但在陣法上的造詣絕無可能獨自布下巨人樹這種上古陣法……且據我們散修盟的典籍所載,巨人樹布陣之術,自千年前就已經失傳了。”背地謀劃金州鎮一事,恐怕另有其人。但無論是誰,設計這麽多修士身死,歹毒至極。“回頭把這件事同時也告知盟主。”“白使大人,還有一事。”旁邊的散修盟修士說道:“盟主還特意交代了,說若是見到破陣之人,定要請去散修盟做客。”請人回去做客!?他們盟主怎麽那麽喜歡請人回去做客!而且這能請到嗎!金州鎮死傷修士這麽多,整鎮的鎮民都死光,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是一座死城,這要從哪去找人?這也是最稀奇的事,明明應該是最為矚目的破陣者,現在卻一個影都沒見過。而且齊家宿家兩家的修士裏,學過陣法的也就是宿家修士,宿家修士修為最高的是始作俑者……其他修士都沒見到巨人樹,早就昏過去了。沒有一個合適的,能成為破陣的人選。黑使也站在小院中細細查看著小院陣法,低頭時看到還沒完全坍塌的石板路上,還有被硬生生摁在地表已被吸幹的靈石,一眼望去,這些靈石與院中的陣法巧妙結合著,若是沒有外來靈力的支撐,此地陣法撐不住這麽長時間。“老弟,風長老或許有所線索留給我們。”黑使道:“你看這。”地麵淩亂,有些東西已經碎開。白使伸手從地麵陣法中摳下一塊靈石,從靈石的邊緣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齊’字齊家錢莊的所出靈石?“不止如此。”黑使站定在陣法殘餘痕跡附近,布陣的人是風長老,且這個陣法在巨人樹的風波中還能殘存下來,陣法等級隻高不低,可偏偏這些鑲嵌在此地的靈石,不該是陣法的一環,卻與陣法互相呼應……這些痕跡很隱秘,若非他們對風長老一門熟悉,也不會發現這麽細致的關鍵。白使明白了:“有人看破了風長老的陣法,還利用過此陣。”找巨人樹破陣者難,但在齊家修士裏找一個來過此地且會陣法的修士……這時候,小院中,一個散修盟修士跑出來道:“白使大人,您方才讓我等找的令牌,這十八人身上都沒有。”天陣門的掌門令,不見了。白使與哥哥黑使相看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麽不對勁。“那些修士清醒了嗎?”白使看向其他人。“清醒了一些,但是問他們破陣者是誰,他們都沒什麽印象。”散修盟修士道:“還得等其他人清醒再問問,哦對了,倒是有個劍修,可那個劍修卻說破陣之人不是他。”白使長腿一邁,眨眼間到數十步之外。“白使,白使你去哪啊!”“找人!”白使的聲音消失在天際。黑使卻原地不動,見著哥哥遠去,招來周圍散修盟的修士:“把小院附近這些靈石毀掉,若有他人問起,就說從未見過。”外界已然因為金州鎮一事引起軒然大波,破陣者不宜暴露身份。無論是他與風長老一門的交情還是涉及巨人樹背後不為人知的秘密,散修盟都不會與此人交惡。“怪不得要請人做客。”黑使見著其他人去清理靈石,心中了然。“確實該請。”第36章 靈眼靈舟內, 宿聿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麽事,從萬惡淵裏出來之後他又花了點時間重新觀察整個萬惡淵,小靈脈嵌入萬惡淵後確實發生很多變化, 萬惡淵鎮山碑完全成碑不說,最主要是是這塊小靈脈正在逐漸擴開萬惡淵的邊界。在裏麵過於擁擠所以沒有多少感覺,可離開之後神觀萬惡淵, 他才發現原來僅有一裏地的萬惡淵其實已經擴大了不少……不止如此,那塊小靈脈混雜的氣還在源源不斷地送往萬惡淵,萬惡淵鎮山碑看似沒什麽變化,但宿聿能看到鎮山碑成形之後,繞在它身邊的氣變得更深了。鎮山碑與小靈脈融合帶來的效果遠超過宿聿預想。墨獸學聰明了,說話總是藏頭藏尾。不過這也無所謂,那隻墨獸幹什麽,首要前提都是萬惡淵。隻要墨獸的心在萬惡淵上, 便萬事都可利用。人會利己,獸的表現更直觀,也少了那些彎彎繞繞。宿聿知道,萬惡淵給他帶來的好處非常多。丹田裏陰氣充裕,破巨人樹後的疲憊感早消失了,充裕的陰氣確實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受,體內原本枯竭的經脈受到陰氣滋潤後也舒服了不少。這種變化帶來最明顯的就是體魄的變化, 原先他借由那個劍修的化神期的靈力突破了煉氣與築基間的門檻,現在體內有足夠多的陰氣, 連著好像停滯的修為也有隱隱往上漲的趨勢。看來墨獸沒騙人,精純之氣確實能給他帶來修為的精進。放著也不行, 哪天又被那東西抽給萬惡淵……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煉化了。宿聿閉目養神,循環體內的陰氣鞏固修為, 之前煉化化神期靈氣時墨獸教過他怎麽煉化,他用著同樣的辦法去煉化體內的精純之氣,把這些東西化為己有。先前與巨人樹的交手中,他知道體魄弱勢的無力。若非能操縱活屍,他之前恐怕連靠近巨人樹的機會都沒有……靈眼確實給他帶來很大的作用,但天生眼盲這一缺陷,讓他在很多時候都會陷入被動。陰氣有萬惡淵供應,體魄卻隻能靠他自己精進。太弱了也不行,眼睛看不見,至少體魄不能落下。在宿聿煉化體內精純之氣時,他丹田裏的圖騰也隨著他的意念開始輪轉起來。這個常居在宿聿丹田裏的圖騰幾乎已經完全紮根在他的丹田裏,圖騰的紋路早就越過了界限,像是在保護著什麽,將宿聿整個丹田都包裹其中,玄奧的紋路裏逐漸衍生更多的細紋。就像是宿主在增進修為的同時,這個靈眼好像也在一一地解封更為繁複的圖騰,一步步往更深的地方拓開,漸漸地撕開更為深層的東西。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宿聿的識海裏漸漸浮現了出一些零碎的畫麵。陰氣暈繞間,他像是被突然拉回至那個縹緲山巔的小院,丟棄在腳邊各處的陣法殘籍散落著,一個個陣法的紋路再次出現在先前的腦海中,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是在翻閱陣法殘卷的人,翻過一頁又一頁……這次耳邊再也沒有‘師兄’的聲音,耳邊也格外安靜。僅剩下一地的陣法殘卷,他看著那些殘卷,卷上繁複的陣紋似乎也在看著他,跳動著,像是這些紋路活了起來,爭先恐後地往他的識海裏鑽,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久遠的記憶。仿佛他坐在案桌前,翻閱著典籍卷軸。每翻過一個,一個清晰的陣法就出現在他識海裏。……這些是什麽!?陣法?陣紋?……不對,這好像是他的記憶。宿聿似乎察覺到什麽,眼前的縹緲小院開始崩塌。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靈眼圖騰。在他看著那個圖騰的同時,圖騰也在看著他。‘宿聿,你得活下去。’熟悉的聲音出現時,宿聿驟然回過神,腦海裏的場景恍然一空。他下意識地觀察識海裏的圖騰,就看到了一個浩大無垠的靈眼處於氤氳的陰氣之中,若隱若現,紋路也變得更加深沉玄奧。與靈眼對視的瞬間,宿聿的腦海裏出現了數多的陣法,方才記憶中出現的卷軸陣法仿佛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就像他使出的馭鬼手印,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記憶裏。他冷汗涔涔,雙手著地時摸到了床榻的邊緣,乍一摸空,整個人從床榻上栽了下去,徑直摔落在房間地上。一個身影推開了門,進來就看到摔落在地上的少年。來人動作很快,幾步到了少年身上,伸手就將人扶了起來。宿聿在被觸碰的時候下意識就要拒絕,對方的手卻比他更強硬,一伸手就按住他,將他從冰涼的地板扶了起來。這時候,宿聿湧入太多記憶的大腦才緩了過來,他睜眼閉眼間似乎還浮現著陣法的紋路,等過了許久,這些才完全壓了下去。“緩過來了?”男人的聲音出現。宿聿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被人扶著,瞥見熟悉的氣:“半妖?”顧七見人緩過來,才道:“聽到動靜才進來,打擾。”這幾天他都住在宿聿的隔壁,對這個房間裏的情況尤為清楚,其一是他得離這個邪修近點,其二是還有許多事情他得找這個人問清楚。這人在回來的路上陷入昏迷,至今已經過去兩天,醫修探過脈後隻探出一個陰邪入體的結論,再看別的完全看不出來。顧七探過對方的脈象,陰氣滿盈,說簡單的是陰邪入體的脈象。他不是神醫穀的醫修,卻也在好友江行風的耳濡目染中知道一二,人的體內這麽多陰氣,還久久未散,那就是將死的脈象……可從最開始給他探脈至今,此人的陰氣未曾泄去,反倒是越來越盛,那便隻有一個可能,這東西與他的體質有關。見到人摔在地上,顧七掠過床榻邊緣,有明顯的褶皺。是真摔下來了……他掩去疑慮,鬆開了扶住宿聿的手。鬆開手後,顧七發現對方還沒動,似乎正坐著發呆。他遲疑片刻,以為對方出了什麽問題,正欲再問一句,忽然注意到少年的頭發此人膚白,未曾束發,發絲垂肩而落。原先所見發絲全為青絲,而此時發絲當中竟有幾縷明顯的白發。幾日前在金州鎮中,分明沒有這些。宿聿稍稍動了下,往後動的時候碰到了顧七正好搭在旁邊的手。兩手相碰,顧七感覺到了對方指尖的冰涼,不似常人的溫度。隻是沒過半會,少年就抽走了手,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隻是微動的眉角表現出詫異,“還有其他事嗎?”宿聿:“?”這人怎麽還在這。顧七:“……”少年動了下,那縷白發被青絲掩蓋,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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