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還是吃食堂,或者自己做吧。”


    “是啊,大學食堂總不能糊弄你們。”


    不同於後世的食堂,什麽妖魔鬼怪都有,高考恢複初期,第一代大學生還是得國家看重的,絕對不會允許老鼠肉進食堂的事發生。


    “說起來,大哥,你進大會堂擔任廚師了?恭喜恭喜。”


    周軍廚藝深得外國友人之心,他在後廚也從沒藏私過,和所有同事都打好了關係,再有養父母家身份都不一般,經理為他提交申請,沒多久便過了。


    如今酒樓主廚換一個幫廚上了,而周軍被調到了大會堂後廚。


    周軍擺了擺手,“隻是廚師之一,算不上什麽本事。”


    “慢慢來嘛。”


    “大偉你呢?有什麽打算?”


    大偉思忖了下,道:“我除了國畫,還想學習國外的油畫和素描。大學畢業後,我大概要出國深造。”


    這,在意料之中。


    周軍看向小勇,後者點頭,“我也差不多,得去國外多學習學習。”


    最後是淑慧:“我?我來京市求學已經鼓足勇氣,況且我對國外服裝設計不感興趣,畢業後大概會回到海市。”


    大家各自方向和方針都明確了。


    朝著好的一麵發展,算是這個家裏值得高興的事兒。


    周軍想了下,看向大偉:“對了,你出國的話,二妹那裏怎麽辦?”


    “嗯?什麽怎麽辦?”


    周軍皺眉,不懂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跟我裝蒜呢?”


    好吧,他坦白。


    大偉正色道:“聽說歐洲那邊學藝術的,很燒錢。”


    “嗯……然後呢?”


    “我錢都拿來買房子了。”


    “所以?”


    “得二妹養我了。”


    其他人:……


    啥?!你讓女同誌養你?!


    娘的嘞!家裏出了個吃軟飯的!


    周軍剛想上手揍,就聽大偉又道:“等回國,再慢慢還二妹錢,還久了……這裏麵理得清嗎?欠債還錢,不還有以身相許的說法?”


    周軍冷靜下來。


    好家夥,打著吃軟飯的名義,是人家兩口子的情調呢。


    小勇為自己親哥捏了把汗,別說話隻說一半啊,大哥差點替不在場的母親揍人了。


    淑慧沉思,這……這……


    算了,她還是當做不知道吧。


    大偉笑著衝兄弟嫂子們拱手,“還望大哥小弟三嫂擔待些,替我瞞著,等我抱得美人歸後,必有重謝。”


    周母探了個頭,“我也聽到了哦。”


    大偉:……


    “謝禮是什麽?”


    大偉扶額,“奶,你就別打趣我了。”


    ……


    一家子坐在飯桌上,有些冷清。


    老爺子和喬鈺不在,老周也在忙,是周母給主持的,最鬧騰的小金魚也安分守己,規規矩矩的,更別提四胞胎和小春枝了。


    燕子和兵兵沒來。


    吃到最後,周母才歎息了聲,“軍娃子,下次把燕子和兵兵帶來吧。”


    周軍應了聲,眾人紛紛散場。


    小勇與大偉同行。


    小勇舒了口氣,“剛剛的氛圍,你感受到沒?”


    “嗯……”


    “有點悶。哥,你下個月還來嘛?”


    “來的。”


    “好吧,你來我也來。”


    遠在紅旗生產隊的周二妹,不知已經被人惦記上。


    她事業如火如荼,成功坐上廠長的椅子,並將廠子進一步擴大,出了不少崗位來,讓很多考不上大學的高中生有了第二條路走。


    附近生產隊的知青們,不像其他地方知青,一個勁兒往城裏湧。


    尤其是見識到城裏房子的擁擠和混亂,既然紅旗零食廠做起來了,都是工作,就在紅旗零食廠做工,不一樣嗎?況且鄉下地廣,住的房子也不打緊。


    周二妹因為擴大廠子,特地找縣裏批了地,不僅如此,還批下來不少資金,成為本市重點發展廠子之一。但同時,也得給出上級誠意,廠子給出五個正式工的名額。


    不同於周二妹的忙碌,周武遇到點小麻煩。


    他剛得了假,鑽宿舍裏冥思苦想,寫什麽話才能表達自己的思念?肉麻點,煽情點無所謂,隻要讓媳婦兒別被鑽了空子就成。


    最最主要的是,還得維持他作為男人的體麵。


    所以水了幾頁日常後,最後才畫了個很小很小的桃心。


    水壺裏水都喝完了,他將鋼筆擱在信紙上,去打熱水的空檔,同宿舍的鼻涕蟲劉傑看完了信。


    周武一回來,見劉傑拿著自己的信,瞳孔一縮,擱下水壺,搶了過來,“你動我信幹嘛!”


    “……”


    “你該不會?看完了吧?”周武耳根有些泛熱。


    幸好他全身沒一處白的,讓人看不出他羞赧了。


    “我終於相信你那番不想媳婦兒和孩子的言論了。”


    周武渾身一僵。


    劉傑搭上他的肩頭,又道:“武哥,你通篇寫自己吃了啥,拉了幾斤屎,每天衝幾次涼……


    這和例行公事有啥差別嘛?你實話告訴我,你和淑慧姐湊一對,是不是被逼無奈?”


    我尼瑪!


    你偷看我寫的信就算了,你還造謠!


    還被逼無奈!我看你小子活膩了!


    周武當場就是一個鎖喉!


    劉傑疼得嗷嗷叫!


    “武哥,啥情況啊!你冷靜點!”


    冷靜不下來!


    眼瞎的混賬東西,看不到末尾處的小心心嗎?


    他要是不想媳婦兒孩子,至於這麽拚?努力往上爬?!


    不爬高點,怎麽讓媳婦兒隨軍?又怎麽配得上大學生的媳婦兒!


    狂揍了幾頓後,周武被人喊走了。


    “周連長,你媽來看你了。”


    來喊他的是個新兵。


    周武覺得奇怪,他媳婦兒幾天前給他來信,說明了下家裏情況。


    他媽這會兒不是緊著太姥爺嗎?突然跑海島來幹嘛?


    帶著狐疑來接待室見人。


    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燙發,淺色喇叭褲,白襯衣,牛仔外套,墨鏡掛在額頭,明明四十多年齡,卻颯爽十足,引來不少年輕男同誌側目。


    如果忽略那是一張化成灰都認識的臉,相信他也是抱著欣賞態度看待這個老太婆打扮,回頭用津貼買一套一樣的,給媳婦兒送去。


    偏偏,這老太婆是當年拋下年幼的他和周文兄弟倆,還把親生父親的補償款一起卷走,不給他們兄弟倆一條活路的,血緣上的母親。


    “小武。”老太婆當場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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