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們甭管考沒考上,起了心思,背上行囊,回到城裏,他們有的拖家帶口,有的孑然一身。


    當初知青下鄉,就是城裏名額擁擠,如今一波知青回城,又讓各大城市沸騰起來。


    處在京市的周軍深有體會。


    他對下麵幫廚,甚至墩子工都沒藏私過,即便人話不多,但口碑在後廚,乃至整個酒樓,以直線形勢上升,大家夥兒閑暇時聊得最多的問題便是家裏住房緊張。


    他聽多了,非常慶幸當初太姥爺送了間院子給自己,不然住房緊張,房租說不定會漲。


    回到家後,他跟燕子提了一嘴:“三弟妹和四弟五弟去軍區大院,進出不方便,到時還是將我們這裏的房間收拾出來……”


    燕子翻了個白眼,“收拾啥?你放心,他們有房子住,來之前,媽那邊都安排妥當了。”


    “啊?媽給安排好了?啥時候的事兒?咋沒跟我提一嘴?”說著說著,他語氣酸溜溜的,“你和媽把我給排外了?”


    一時間,她拿捏不準眼前這個男人是吃誰的醋。


    燕子嗤笑了下:“你還沒斷奶?看你把媽給緊張的,我的醋都吃。”


    “……說起來,還真沒斷奶。”


    周軍將她壓倒在床。


    一會兒正麵,一會兒反麵。


    他最喜歡她纖細的腰肢,即便生了兩個孩子,也盈盈一握,尤其是腰窩,大拇指完美地覆在那處,嵌合得近乎完美,似瀕臨到一個點,舍不得再鬆開。


    事後。


    他給媳婦兒擦完身後,才問:“你和媽說了啥?”


    燕子被搞得有點困了,但腰窩被掐住,用力了幾分,警告意味十足,使得她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道:“淑慧他們兩口子存款不少,大偉小勇也有存款,他們跟媽說了,讓幫忙聯係一下房管局,先看看房子,到時候自己掏錢。”


    周軍恍惚了下,這才想起來,下麵的弟弟們年紀不小了,也參與工作幾年,多得是錢,哪需要他操心住宿的問題?


    “哎,行吧,那就不管他們了。”


    說清楚後,燕子雙眼一閉,沉沉地睡了過去。


    海島,市區,青磚大瓦房。


    淑慧在收拾東西。


    她一開始想留在本市讀大學的,但這邊專業選擇不多。為了愛人留在本市……


    如果沒結婚前,她有這樣的想法。


    但婆家幾房都有書信往來。


    她知道燕子姐考上本科線,知道周二妹穩坐副廠長的位置,知道婆婆現在是上校頭銜的軍醫,知道周家每個女性都在發光發熱,唯獨她為了愛人和孩子犧牲自己的理想,埋沒自己的天賦……


    她不甘心。


    於是她打電話給婆婆促膝長談。


    最終,她決定去京市買個離錄取大學近的小院兒,帶上她媽和龍鳳胎,去求學!


    婆婆很支持她的決定:“人都是會變的,現在男人還愛著你,誰知道未來會不會變質?現在你為他委曲求全,他會感動,未來呢?未來你後悔了,這件事說多了,他會繼續感動嗎?沒良心的男人還會把過錯拋回你身上,一句‘當初可是你自己的選擇,誰逼你了’!就把你打發了。


    他自己倒是事業有成,什麽都不缺……


    人這一生,很多選擇隻有一次,即便未來都會後悔,但至少得對得起自己吧?


    你首先是自己,你叫陳淑慧,才是周可可周可海的母親,才是周武的愛人。


    你隻管放手做自己的事兒!周武那臭小子敢反對你的決定,我明天就買車票去修理他!”


    王招娣雖然是這個時代開明的家長,但也是傳統女性,知道閨女要報考京市的大學,還想勸阻。


    聽完喬鈺的原話,王招娣便無話可說了。


    婆婆都勸閨女追逐自己夢想,她這個當媽的還能拖後腿不成?


    一聽閨女還想在京市買房子,邀她去照顧龍鳳胎,王招娣回了句:“我再想想。”


    淑慧點頭。


    她自己也得好好想想,怎麽跟周武說這件事。


    她想過周武會反對,會沉默,會留時間思考,唯獨沒想過對方會支持自己。


    她說完自己決定後,周武表示支持。


    周武一看她呆滯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意外自己的反應。


    周武歎息了下,道:“淑慧,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我爸支持我媽所有決定,我能比我爸還差了?”


    淑慧緩過勁兒來,嗤笑:“你怎麽跟你爸較起勁來了?”


    “必須青出於藍勝於藍,體力訓練上比不上我爸年輕那會兒,疼媳婦兒總要拿得出手吧?”


    “你的意思是,你爸老了?”


    “都四十多的人了,天天還不服老……”周武小聲咕噥。


    遠在京市的老周打了個噴嚏,心裏美滋滋的。


    肯定是小鈺念著他了。


    淑慧填的是京市大學,服裝設計專業,因為太過冷門,這門專業就她一個學生。


    收到錄取通知書後,她收拾收拾東西,將院子租給弟妹後,帶著母親王招娣和龍鳳胎踏上求學之路。


    喬鈺以為自己坐上副主任位置,還有特殊權限後,日子該瀟灑才對,誰知道來醫院找她治舊疾的上位者很多,還都是下放過,遭過罪的。


    她如果拒絕吧……


    幹嘛拒絕?


    這可是優秀的資源啊,治好後,對自己以後升職大大的好處。


    所以她挺忙的。


    她忙,老周也忙。


    帶淑慧去看房子的事就落在燕子身上。


    小春枝在讀書,兵兵交給太姥爺帶,跟著老周一起去認麵兒,開學前,京市唯一閑下來的便是燕子了。


    淑慧和燕子有補課時同病相憐的情誼,又沒有經濟糾紛,因兄弟相處很好,她們這對妯娌也說得很來。


    妯娌一見麵,聊的是考題問題。


    78年的考題是統一的,二人分別發表自己答題內容和觀點,一路若無旁人,沉浸其中,聊到某個細節,仿佛開悟了般,恍然了下。


    說著說著,就抵達暫住的旅館。


    這是淑慧自己要求的,先在旅館住幾天,過渡一下,誰都不打擾,買了房子再請親人慶祝喬遷之喜。


    掏出開的介紹信,入住後,一家人整頓一番,第二天再出發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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