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這麽問,喬鈺早就岔開話題,敷衍了事了。


    但這人是王招娣……


    兩家往來密切,都是知分寸的,王招娣已經把前頭幾個孩子送去了鄉下,陳淑慧現在已有13歲,最多再留5年就要考慮下鄉的問題了。


    為女心切。


    喬鈺低頭瞅了瞅說是來看大哥熱鬧,現在卻在院裏玩泥巴的小金魚,片刻,陳淑慧就拉著小金魚去洗手了。


    知道天氣冷,陳淑慧還倒了溫水壺裏的熱水出來兌。


    小金魚似乎察覺到什麽,衝著陳淑慧甜甜一笑,喊了聲“淑慧姐”。


    喬鈺收回視線,道:“王嫂子,我跟你說句實話吧,就周武那大神經,估摸著滿十八也不知道男女那檔子事究竟是啥。不過嘛……”


    “不過什麽?”聽她這麽一說,王招娣便知道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喬鈺:“不過,淑慧那孩子不是一直跟著他們玩嗎?先接觸接觸,等滿十八了,我給他激一激就知道了。”


    “咋個激?”


    豁。


    這個她熟啊。


    家裏老周不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嗎?


    喬鈺嗤笑了聲,道:“男孩子嘛,長大了就是男人。男人嘛,就那點尿性,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我要是問他,他覺得對淑慧沒意思,咱就給淑慧張羅張羅個好的!


    別說咱隨軍大院……哦,我們家軍娃子知道不?我隻跟王嫂子你說,你可別外傳哈。


    軍娃子快當上臨市國營飯店大師傅了,那邊我也給他張羅了間小院兒。小院兒是用他親爸的撫恤金買的。”


    當然,這是假的,是對外的說法。


    但不妨礙喬鈺繼續胡謅:“撫恤金不足的,我和老周商量了下,剩餘的都給他添上了。以後他國營飯店大師傅的工資,再加上那間自己的院子,沒別的花銷,養好媳婦兒和孩子綽綽有餘。


    老三不行,咱老大上,保管淑慧不會沒著落。


    你呐,就放心讓淑慧跟老三接觸。”


    她還指望著淑慧盯著周武,別亂搞小動作,學壞了。


    王招娣驚訝得瞠目結舌。


    喬妹居然能為繼子做到這個份兒上?!


    捫心自問,王招娣她對親生的也做不到如此啊!


    “你這……你這也太……”


    喬鈺拍了下她肩頭,“老大那邊可以先相看,一來我也不想被大院裏其他人說個啥,連繼子的親事都不給張羅,二來也不想讓軍娃子錯過了緣分。王嫂子隻需把小院子的事兒瞞下來就成。


    淑慧也不必擔心,我家孩子多,個個有去處,不會虧了淑慧。”


    王招娣好半天,才收緊下巴,點頭:“行,都依你。”


    年初三剛過完,軍娃子的親事就給張羅上了。


    小金魚又去湊熱鬧了。


    大家都約在院子桌上,大人和相看的男女麵對麵坐,桌案上放了瓜子花生和粗茶。


    一般來說,都是男女雙方互相介紹。


    喬鈺性子急,便先將自家情況主動道出,是說給女方父母聽的,也是說給女方安心的:“我家這個,現在在臨市做學徒,每個月有工資拿,年後有考核,過了,就能當國營飯店大師傅。


    我和老周把他養大,不圖什麽,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有個知冷知熱的陪在身邊就成……”


    女方興致不高,畢竟這場相親對象不是最出色的。


    出了喬鈺家大院,女方父母才道:“雖然他父母都有軍銜,還不低,住的白牆二層樓,但那不是他親爸媽,嫁了他,以後是要還恩情的。


    別聽那個喬醫生嘴上說的好聽,我要是把別人孩子養那麽大,哪可能白白放過……


    更別提還是個學徒工。至於年後成為國營飯店大師傅的事,聽聽就好,還沒著落呢。”


    不遠處忘了東西折回來的王招娣:……


    雖然說的都是人之常情,但小看了喬妹能耐了不是。


    喬妹還真不屑壓榨一顆花生米。


    一顆花生米有多少油水可以壓榨的?


    王招娣又聽那女方母親道:“閨女,島上還有不少年輕小夥兒,我幫你再張羅張羅。”


    “嗯。”女生小聲應道。


    其實她看上周軍了,但經父母這一分析,似乎也有道理,便聽老人言了。


    王招娣也不想自己牽線的對象這副德行讓喬妹知道,這不惡意揣測喬妹的人品嘛。


    可幾場相親下來,都是無疾而終。


    喬鈺看差不多了,就收場,不再張羅周軍的親事。


    喬鈺倒是通透,對周軍道:“不是你不好,是大家都顧及你現在還是學徒,以為你現在住的小院子是租的,不能給人家閨女保障。都是為人父母的,肯定希望閨女嫁個更好的。


    媽說這些,是想問你,這些姑娘中,你有沒有相中的?有的話,我待會兒就上門說清楚你的工作和小院兒的事。”


    周軍回想了下,搖了搖頭。


    喬鈺拍了下他肩頭,“那沒事兒了,玩兒去吧。”


    王招娣在一旁歎為觀止。


    她還以為女方家態度,喬妹不知道呢……


    也是,能混到軍區醫院的喬妹,哪是啥泛泛之輩?能看不出女方家咋想的?


    說不準軍娃子身上的“劣勢”是喬妹故意展現出來的。


    等孩子們走遠,王招娣才道:“你都知道啊。”


    喬鈺聳肩,“我看女方父母不熱衷的態度,就猜出來了。”


    “不生氣?”


    喬鈺好氣又好笑道:“他們又不是針對我,是針對軍娃子的條件,人家也是為自家閨女考慮。況且那些姑娘見過一麵,以後能不能再見都是問題,華夏那麽多人,我要人人都計較,要他們以為我為尊,隻注意我的感受,那和舊時代君王有啥區別?我可是新時代的婦女同誌!又不是錢票,能人人喜歡我!


    王嫂子,我看上去有那麽無理取鬧嗎?”


    王招娣:……你看你,還沒生氣呢?我說多少句,你又說了多少句?


    喬鈺:……好好好,話都不讓我多說了。


    因為周軍相親一事,下麵幾個弟弟妹妹私下調侃他。


    “大哥,你一個女生都沒看上?你眼光得多高啊。”


    周軍掃了眼說話的周武,保持緘默。


    大偉:“怕不是眼光,是他們對媽的態度,讓大哥不滿了。”


    小勇:“那不還是沒看上?”


    小金魚:“我要淑慧姐做我嫂嫂!”


    其他人:“……”


    小金魚挺了挺胸板,“我不管淑慧姐做大嫂二嫂三嫂四嫂還是五嫂,我就要她做我嫂嫂!”


    小勇欲言又止:“……淑慧姐比我大三歲。”


    “女大三抱金磚!”小金魚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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