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的臉色慘白,話語一說出口,她的嘴唇都止不住顫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變得幹澀。


    她蹙眉看著陸北,陸北從座位上站直了身體,修長的身高讓蘇漾不得不仰視他。


    “你沒騙我?……”蘇漾覺得呼吸都有些微窒,仿佛下一秒心跳就會停止。


    怎麽可能……在她的記憶裏,五年前根本沒有顧延庭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又談何他的腿因她而殘廢呢燔?


    陸北眸光深沉:“這件事情顧延庭肯定不會告訴你,我想過了,總該有人唱白臉告訴你事實的真相。”


    蘇漾的牙關顫抖了一下,她秀美蹙起,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掌心變得彎曲。


    “什麽…..真相?”蘇漾的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五年前你和顧延庭不僅僅是認識,他為了不讓你受傷導致一條腿殘廢。這件事情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起,就連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媒體都不敢大肆渲染。因為顧延庭,不願意記起那段記憶。所以你也應該知道你在他心底的分量有多重,既然他把你放在了心尖,也請你為他換位思考一下,離開他。窠”


    陸北說了一席話,不過是為了引出最後的三個字。


    蘇漾的心底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她咬緊牙關,陸北一連串的話語她險些難以接受。


    “離開?陸北,我該怎麽離開他?是他用一紙婚書把我留在了他身邊,我逃得掉嗎?”蘇漾心底泛酸,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那一瞬而過的心疼。


    顧延庭,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件事情暫且不說,你能告訴我,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故嗎?”蘇漾的眉心緊緊蹙在一起,仿佛永遠不會舒展開一般。


    她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軀此時微微顫抖,她一直以來都拚命追尋的真相,難道就是這樣的嗎?


    陸北卻是略微別了別臉:“蘇漾,我能夠告訴你的隻有這麽多,我勸你,早點離開他。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


    陸北最後幾個字近乎咬牙:“巴黎的事情他一直在查下去,可是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了知道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幌子罷了。昨天晚上跟我碰麵之後他大概就已經猜到了在巴黎要害你的人是顧家人了。”


    “什麽?是顧家人?”蘇漾瞪大了眼睛,瞬間捕捉到了信息。


    “我和顧家人無冤無仇,他們怎麽會……”蘇漾不可思議地撇了撇嘴。


    “話我就說這麽多,如果你需要什麽幫助可以隨時找我。作為阿庭的朋友,我隻是不希望看他再淪陷下去。”陸北說完,轉身離去。


    蘇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初夏”的,她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五年前顧延庭的事情。為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蘇漾一邊走在路上一邊沉思,隨手捋了捋掉下來的頭發,心地想著,五年前她那個時候還在念大學,當時自己接觸的人也就隻有學校裏的同學和老師,怎麽可能去認識顧延庭這樣的人呢?


    要知道,顧延庭早就在七年前就憑借電影處.女作《長夜》一舉成名了。這樣的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交集。


    蘇漾一邊想著,一邊隨手拿出了手機。就在她拿出手機的時候,剛好來電了。她低頭一看,是顧延庭的號碼。


    “你不在家?”電話那頭的顧延庭顯然已經回國別墅了,他很自然地稱其為“家”,蘇漾心底卻有些不適,那裏對她來說尚且是一個接住的地方,充其量算是酒店罷了。


    但是蘇漾沒有心情反駁,隻是“恩”了一聲


    “把地址用短信發過來,我來接你。”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顧延庭說話一向簡潔,不該多說的永遠不會多說,不管是對蘇漾還是對別人都是如此。


    蘇漾按照顧延庭的意思照做了,大約十分鍾後,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了蘇漾的麵前,她默不作聲地上車,目光不曾沾染到顧延庭。


    倒不是因為蘇漾不想跟顧延庭說話,而是她此時心煩意亂,腦中一直在想事情。


    忽然,眼前遞過來一個紙杯和一個三明治,蘇漾略微愣了一下。


    “先吃了墊一下肚子,待會到了顧家,可能會一直餓著肚子。”顧延庭話語平和,沒有平日裏對蘇漾的疏離冷漠。


    也對,現在她算是他的妻子了,還需要故意疏離做什麽呢?這是蘇漾心底的想法。


    但是事實卻不然,在顧延庭的心目中,他對蘇漾一直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的。在沒等她跨越心裏那道障礙的前一秒,他都不會強迫她做任何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蘇漾聽出了顧延庭的畫外音,一邊接過顧延庭手中的紙杯和三明治,一邊開口:


    “聽你的意思,已經猜到顧家人會不歡迎我?”


    她抬眸看著他,嘴角有那麽一絲的戲謔。


    “無論他們說什麽都有我擋著


    ,你不用放在心上。”顧延庭凝視蘇漾的眸子認真開口,顧家人對蘇漾態度,他不用多想也能夠猜得到。


    “這算是提前給我打預防針嗎?”蘇漾扯了扯嘴角,笑的一刹那嘴角有一絲晦澀蔓延開來。


    眼前這個男人,在她麵前隱藏了太多城府,她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就像她至今都沒有辦法理解,五年前他為什麽為了不讓她受傷而導致自己的腿殘廢。


    她對他而言,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蘇漾咬了咬牙,低頭咬了一口三明治,是加熱過的,很好吃。


    她打開紙杯,是一杯溫熱的牛奶,她抬頭看向顧延庭,他手中是一杯咖啡。


    “意式特濃?”蘇漾隨口一問,“我想喝。”


    顧延庭沒想到蘇漾會這麽說,蘇漾原本以為他會紳士地用他手中的咖啡來交換她的牛奶,但是沒想到顧延庭卻是麵不改色地開口:


    “你的身體剛剛好應該喝牛奶。”


    蘇漾的心底略微暖了一下,從小到大她都對自己的身體不那麽在意,顧延庭,是除了舒彤之外第一個關心她的人。


    ***


    當車子停靠在顧家別墅門口的時候,蘇漾從反光鏡中看見後麵疾馳而來的一輛銀色跑車。是顧長寧。


    她跟著顧延庭一起下車,此時的顧長寧也走下了車子走了過來。


    蘇漾的眉心迅速蹙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表情一下子就落入了顧長寧的眼中,他咬了咬牙,心底劃過那麽一絲愧疚。


    對於蘇漾,顧長寧是真的有過愧疚,在巴黎的時候,他也曾經猶豫過。


    眼前這個女人迷戀了他那麽多年,要做出決定將她送到顧延庭的床上,他也於心不忍。但是就如同顧延庭所說的,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於理性,作為一個商人,他永遠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阿庭,帶著新婚妻子來見父母是什麽滋味?我倒是很想知道。”顧長寧掩飾了心底那絲愧疚,像是變臉一般瞬間換了一副戲謔調侃的表情看著顧延庭。


    顧延庭杵著拐杖的手略微緊縮了一下,他這個大哥,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他爭鋒相對的機會。


    “如果在巴黎的時候你猶豫了,今天帶蘇漾來的人就是你。”顧延庭話語冰冷疏離,仿佛像是一塊冰山一般。


    顧長寧冷笑,長夜下,他的臉色忽明忽暗:


    “阿庭,那你知不知道你妻子的心,一直在我身上?”他勢在必得的口吻,讓蘇漾忽然覺得很反胃。


    這樣的顧長寧陌生而又在意料之中。


    他本就應該是這樣的人。曾經蘇漾就聽人說過,顧家大少花名在外,僅在a市想要嫁給他的女人就可以排成一個排。


    這樣的風.流韻事蘇漾以前就當是聽聽就罷了,但是現在她才明白,這個男人本來就是一個浪子。


    似乎是為了在顧長寧麵前出口氣,蘇漾忽然伸手挽住了顧延庭的手臂,將頭微微斜靠在他的長臂上,動作順暢自然,她淺笑,嘴角梨渦耀眼:


    “顧先生是在說誰?誰的心在你身上?”


    顧長寧沒有想到蘇漾竟然會反問,臉色瞬間沉了沉。在他的印象中,蘇漾每一次見到他的眼神都是恍惚躲避的,仿佛不敢多看他一眼。


    但是現在,蘇漾卻是直直地看著他,這種眼神很陌生。


    “如果顧先生是在說我的話,恐怕您太自作多情了。我的心一直都在我丈夫的身上。”


    蘇漾笑意盎然,心底卻是一陣厭惡。


    顧長寧這個人太過虛偽,她徹頭徹尾地看透了這個男人。以往的美好記憶因為這件事情而都被抹去了。


    忘記一個人其實很簡單,隻要這個人做出了令你記恨一輩子的事情。


    此時覺得大快人心的蘇漾卻沒有看見,身旁的顧延庭臉色略微變了變。


    ***


    當三人一起走進顧家大門的時候,陳叔立刻出來迎接了。


    “顧少,二少,今天顧宅總算是熱鬧了。這是……蘇小姐?”


    顧長寧和顧延庭誰也沒有對顧家人提起過蘇漾也會來,所以當陳叔看見蘇漾的時候臉色略微僵了僵。


    蘇漾含笑:“陳叔。”


    陳叔心底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再心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躲也躲不過。當時在周園他送蘇漾和顧延庭下車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了,蘇漾和二少一定還會再有交集。


    果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陸穎遠遠地看見了兒子的身影,立刻解開圍裙迎了上來,她沒有走到顧長寧的麵前,而是殷勤地跑到了顧延庭的麵前,笑著道:


    “阿庭,我給你煮了你最喜歡喝的山藥排骨湯,這段時間你去巴黎夜辛苦了。”


    顧延庭隻是頷首,很禮貌但卻不親近。


    就在這個時候,陸穎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顧延庭身邊的蘇漾身上。


    隻能說陸穎這個女人


    的演技太好,她早就從林菁的口中得知了顧延庭和蘇漾已經結婚了的消息,但是現在見到蘇漾,卻是撞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


    “蘇漾?……你怎麽會在這裏?!誰允許你來顧宅的?!”


    蘇漾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她自然是不知道陸穎的心機的,全然當做陸穎什麽都不知道。


    下一秒,顧延庭開口:


    “我和蘇漾已經在巴黎登記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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