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沒起得來,好鄰居有他這的鑰匙,果然也來了。雖然當時半夢半醒,但他依稀記得好鄰居試圖叫過他一次,後來直接放棄,說幫他收拾行李,他似乎還道了聲謝,也可能沒道謝,直接睡了。然後就睡到現在。洗漱完,走出洗漱間,他看到的就是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坐沙發上看來的三道視線,他說了聲稍等,又回房間去換身衣服。換下睡衣,穿上正經衣服,一個閃亮亮陳一白出現。閃亮亮,但頭發依舊亂。經紀人已經放棄打理他這一頭亂毛,把帽子遞過,直接戴上帽子了事。從起床到收拾完畢不到十分鍾,帽子一戴,剛睡醒沒多久的人已經能原地出發。所有燈光和燃氣關掉,大門帶上。貼心的好鄰居沒直接上樓,順帶把人送到樓下地下停車場。這一次離開就是好幾個月不能一起玩飛行棋。行李箱被送進了車輛後備箱,眼看著該上車,陳某白回頭一揮手,悲從中來,寬麵條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經紀人:“……”好鄰居:“……”經紀人睜著一雙眼睛毫不留情道:“擱這演生離死別?”好鄰居安靜低頭,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生離死別的戲碼中斷,好鄰居開車送白毛去機場,經紀人眼瞅著原本還流著寬麵條淚的人三兩步蹦上已經打開門的副駕,還記得轉過頭來對她揮揮手。“……”經紀人抹了把臉,把準備的早飯給人遞過,跟著一揮手,上車關上車門。兩輛車從地下停車場依次駛出。坐在熟悉的車裏,舒服了的陳一白靠座椅靠背上,眯著眼睛吸豆漿。從住的地方到機場,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像是把這輩子的話都給說完了。遇上紅燈的時候,好鄰居側頭看了他一眼,說話也可以留著打電話的時候說。好像是有這麽個理,陳一白於是暫時停止輸出,進入中場休息階段,低頭吸自己的豆漿,說到時候一定會記得打電話。從家到機場,原本應該挺漫長一段路,今天卻挺快。進入機場停車場,好鄰居沒帽子沒口罩,於是陳一白沒讓人下車送,自己蹦下車,隔著車窗玻璃揮揮手。另一邊經紀人幾個下車,順帶把行李箱也給搬下來了,也不打擾他,站一邊看著人揮手。一起多走了一截,這次白毛沒流寬麵條淚了,大步走來,自覺拉過自己行李箱。他恢複也是真恢複得快,就這麽一轉身的時間,又是那個陽光陳一白。經紀人瞅他:“舒服了?”陳白把手裏的豆漿殘骸扔進垃圾箱,一點頭:“舒服了。”天上陰雲厚,沒在停車場多停留,幾個人直接進了機場。他們到的時間剛好,辦理了手續,在候機室沒坐多久就上飛機。大雨一落,飛機起飛,陳某白原地補覺。a市下雨,飛機往南飛,南方也下雨。直到接近落地,經紀人把跟睡死了一樣的人叫醒。她沒許斯年那麽精通把人叫醒的辦法,但有自己的絕招,轉過頭隨意說了聲“財神來了”。百試百靈,甚至不用特意拿捏腔調加大聲音,旁邊的人醒了。醒的時機剛剛好,視線清晰後往窗外一看,陳一白剛好看到閃著光的機場。雨幕之外,另一架飛機看著同樣準備降落。一邊的劉哥和小孟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飛機。降落的過程意外的絲滑,直到輕微的顛簸過後,飛機落地,滑行一段時間後穩穩停下。陳一白打了個嗬欠,把睡得往上滑的帽簷略微壓下,跟著其他乘客起身。他們留了一會兒,最後出的機艙,順著通道走出。陰雨天,機場卻意外地熱鬧,一眼看去都是擁擠人潮。這些人不像是乘客,這機場看著也不像是有什麽刺激的熱鬧可以看的樣子。人群主要集中在另一個通道出口,這邊成了人少的安全區。經紀人順著白毛的視線看過去,說:“這些是接機的粉絲。”她說:“這次和你一個劇組的楚明原有印象嗎?接的就是他。”楚明原,《繁花錄》的製片欽定的主演,前不久又斬下國內影帝獎項,雖然和他好朋友許斯年仍然不是一個量級,但已經算是圈裏少有的商業價值和演技都在線的演員,粉絲遍布大江南北,穩居一線演員地位。這種量級的藝人的行程很難瞞得住,有時候工作室也會公開通告,粉絲會自發組織接機。這次應該是後者,好為電影開機做宣傳。畢竟主演,還需要扛票房扛人氣。今天在路上的時候老許同誌提起過這個人,陳一白記得,點頭表示了解,順帶感慨道:“當主角還挺不容易。”粉絲也挺不容易,這大雨天還跑來機場,明明這種天氣最適合待家裏。還是男配好,男配不用扛票房。經紀人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早晚也有這麽一天。”話音剛落,遠處人群響起叫聲,輕易覆蓋其他聲音。應該是人出來了。大多人的視線都被遠處另一個出口吸引,趁著這個時間,經紀人帶著身邊的人迅速出了機場。劇組的車已經在外邊等著,出去後就能直接上車。和北方不同,南方濕潤,隻從機場門口到車門口這麽一段距離,身上沒沾雨水,衣服和皮膚卻已經很顯然能感受到濕意,淺薄的一層,感覺不太出來,卻又真實存在。進車裏後,陳一白終於能摘下帽子,順帶笑著和司機打了聲招呼。大概是沒想到他會主動打招呼,原本準備打招呼的司機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也一打招呼。車輛啟動,從機場到暫時住的酒店,是很倒反天罡的一路。平時都是司機主動和乘客說話找話題,這次的人不同,比他還能嘮還自來熟,嘮得他反倒老臉一紅。等車開到酒店地下停車場,司機和白毛已經變成了老哥老弟的關係,一向能說的經紀人在他倆這都顯得沉默寡言了些。好在司機還有其他人需要接,這兩個人下車後就分開。地下停車場沒有粉絲蹲,劇組的負責接應的工作人員在半路的時候已經得到消息,在上酒店的電梯邊等著,帶他們先去了住的房間。劇組安排的是套房,四室兩廳,剛好裝下他們一個小團隊,方便。簡單把行李安置了,距離通告上說的下去和劇組匯合的時間還早,幾個人終於有了點休息的時間。陳一白往沙發上安詳一躺,拿起手機隨手對著房間一拍,發給好鄰居表示已經安全落地。那邊應該是有事,沒有立即回消息。他把手機放下,想起了什麽,又一支棱,轉過頭問自己搞錢夥伴:“楚明原是有什麽事嗎?”他這個問題來得猝不及防,搞錢夥伴一愣,說:“怎麽?”陳白說:“今天老許……我朋友在車上給我說盡量少和楚明原接觸。”房間裏沒有外人,隻剩下小團隊幾個人,他說話也不用太顧忌,想說什麽就能說。“楚明原?”經紀人略微思考,然後點頭,說:“他實力行,但感情方麵不太行。”感情方麵不太行,指在這方麵就是個單純的渣,經常因戲生情,和劇組裏演員談在一起,殺青後火速分手,一點情麵不留。喜歡和演員談,但是是和女演員談,對這個人倒是沒什麽影響,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需要少接觸的理由。經紀人再一思考,之後一點頭,肯定道:“你朋友應該是不想你跟他學壞。”第53章 壓戲陳一白恍然大悟一點頭,說:“原來如此。”他一擺手,又說:“那我肯定不會。”他對這方麵比任何人都自信,已經打算單身一輩子的人無所畏懼。經紀人覺得也是。這個人對劇組的人的劃分隻有兩種,一種是朋友,另一種是同事,無論如何也劃不出第三種關係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人身邊唯一一個超脫了這兩個身份的隻有許斯年,已經成了更高一層的好朋友的存在。長著一張好臉但決心單身,兩個助理多看了眼白毛,心裏覺得可惜。可惜本惜倒沒有其他感受,趁著休息時間從某方麵淺淺了解了主角,發出了果然是自己見識太少的聲音。休息時間沒多久,眼瞅著接近去和劇組匯合的點,兩個助理連帶著經紀人幫著陳某白打理了下亂毛。這人發質軟,發量又多,頭發根本定不住,風一吹手一薅就亂,三個人三雙手給人理順了,經紀人收回勞累的手,說:“等這電影結束你的造型師就該在路上了。”也必定得在路上,她已經受夠了這頭不出幾分鍾就必亂的頭發。接近去大廳的點,門外有工作人員敲門,陳一白頂著三個人的勞動成果出門了。明天的開機儀式,今天劇組已經開始在酒店布景,電影的大海報也已經做好,中間橫著看著氣勢十足的【繁花錄】三個毛筆大字。經紀人在圈裏待久了,認識不少人,趁著這個時候帶他也認識了一下。一部電影,無論從經費還是從其他方麵考慮,注定不會有太多名氣盛的演員,《繁花錄》也一樣,除了男女主,外加一個男二,算是在圈外來說挺有名,其餘演員大多是老戲骨,不怎麽知名,但參演的劇不少,演技也在線。除此之外還有零星兩個新人,擔了戲份不輕不重的角色,一眼能看出來是剛進這個圈子。白毛連圈外知名的人都不一定認識,更別說隻在圈內有名的演員,經紀人站在一邊,試圖悄摸帶人認人。陳一白意外地給力,用不著她介紹,除開兩個新人,已經能把演員名字和臉對上號。經紀人睜眼,小聲問:“你什麽時候記住的?”演員名單是在他們在飛機上的時候出的,那個時候這個人睡得跟死了一樣,醒來之後也沒怎麽碰過手機,很難想是什麽時候去認識這些人的。陳一白點了下自己揣兜裏的手機,說:“剛等電梯的時候強記了一下。”已經進組,多少得了解一下自己的同事們,剛好有時間,他於是看了一下。剛好有時間,指等電梯的那幾分鍾。酒店他們房間這邊有兩部電梯,一部在維修,另一部從最底層上來,每層都給停一下,耗了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