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宣傳單,一種俘獲人心的利器。“……”視線從傳單內容上掠過,原本懶散低垂著的一雙眼睛逐漸睜開。另一處劇組,幾年前已經停止使用的工廠裏。工作量增多,但效率也比平時高,提前完成工作,許斯年下戲,幾個助理也能跟著提前下班。現在時間剛好接近飯點,有助理問已經開始穿外套的人的意見,說:“許老師去吃飯嗎?”穿好外套後熟練低頭扣上腕表,許斯年:“我就不了,你們去吧。”助理猜也是,說了聲再見後看著人離開。這幾天下班的時間都接近晚飯飯點,他們每天都會問,每天都會被得到這樣的回答,大概能猜到對方下班後應該是有什麽事。和助理猜的不同,許斯年沒什麽事,他隻是單純到點回去。這個老街區走過幾次之後就能記得路,每天都沒什麽變化。路過街道邊的時候,他看了眼一邊的開鎖店,看到店門已經關上。過了鎖店就是居民樓。踩著樓梯上樓,樓道裏安靜得隻剩下規律腳步聲。他的鄰居大概是有什麽特別的能力,每次在他走上最後一段樓梯的時候都能精準打開大門,蹦出一句晚上好,之後隨機拿出一份可以當早飯的晚飯。他一如既往走上樓梯。這次樓梯走到底,隔壁大門沒有彈開。站在門前,側眼看了眼旁邊的老舊大門,許斯年收回視線,低頭拿出大門鑰匙。第8章 aaa專業開鎖換鎖陳師傅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時候發出“哢”一聲響。和鑰匙轉動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從樓道傳來的腳步聲。有些淩亂,像是挺急。許斯年轉過頭,看到了突然從轉角出現的人。傍晚的昏黃日光通過窗戶斜照進,照亮浮動灰塵還有出現的人的揚起的碎發。那雙淺灰瞳孔看過來,很明顯地一亮。“太好了你在家!”轉角的人影三兩步跨上樓梯,瞬間立在人跟前並握住人手,說:“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他語氣懇切,表情真誠,補充說:“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許斯年垂眼看向麵前的人。陽光慢慢傾斜,從樓道到街道,耳邊也從安靜變為嘈雜。“……”站在超市前的洶湧人潮裏,許斯年轉頭看向身邊人,再次確認:“你一生一次的請求是希望我幫你買盒雞蛋?”陳白手裏還捏著寶貴的宣傳單,聞言肯定一點頭,指著傳單說:“雞蛋一盒半價!要是沒買到我會遺憾一輩子。”半價,且每人限購一盒。要是沒買到,他會遺憾一輩子。要是隻能買一盒,他會遺憾半輩子。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出有一個好鄰居的優勢。他再次感謝自己樂於助人的鄰居哥,說:“感謝你救了我的下半輩子。”樂於助人的鄰居哥應了聲。事情就這麽奇怪又順利地發展成兩個人一起逛超市。進超市的時候,陳白選了能夠裝最多東西的推車,首先直奔賣雞蛋的地方。如願得到雞蛋x2盒,他臉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擴大。兩盒不大不小的雞蛋放在推車一角,周圍還有大片的空蕩地方。低頭看了眼空蕩的推車,許斯年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果然,已經買完雞蛋,推著推車的人手裏還捏著傳單進行仔細研究,一邊看傳單一邊推車,因為看得太認真險些引發撞牆事故。“……”推車最終交到了樂於助人的鄰居哥手上,陳白負責看傳單加帶路。略微壓低帽簷,許斯年推著推車跟在帶路的人後麵,不時停下來,站在一邊等著人買菜。他的這位鄰居看著年輕,但是生活經驗很豐富,偶爾還會湊過頭來和他悄悄吐槽說什麽菜賣得貴。他對這些沒有概念,隻看了一眼價格,安靜聽著。在經過生活用品區的時候,陳白意外地停了下來。他順手拿了雙拖鞋對著推車專員比劃了下,覺著應該大差不差。迎著對方投來的視線,他說:“家裏隻有一雙拖鞋,你之後來玩的時候沒有穿的。”拖鞋被平穩放進推車。許斯年沒有猜錯,推車空著進,結賬的時候已經塞滿。東西太多拿不下,陳白隻能斥巨資買了一個大口袋,勉強把東西塞進口袋裏。東西塞得勉強,他人提著也多少有些勉強。原本習慣性打算兩手一起提,後來意識到什麽,他選擇讓右手獨自承擔重量,提起口袋的時候人也跟著向著一邊歪。最後是好心的鄰居哥提起了口袋。手上重量驟然減輕的時候,陳白還以為是未知的神秘力量突然出現,或者自己口袋破了個洞,直到感受到手邊傳來的轉瞬即逝的灼熱溫度,他這才發現是他的好鄰居幫他承受了重量。原本很重一個袋子,換了個人提後跟變了個模樣一樣,看著輕飄飄的,像是沒什麽重量。從超市出來後原本還亮著的天已經近黑,路上已經亮起。抬頭眯起眼睛看了眼昏黃路燈,看得眼睛有些發痛,陳白又低下頭,一側眼,看到了好鄰居提著購物袋的手。大概是因為超市人多,比外麵熱了些,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挽起了衣袖,可以清楚看到小臂上流暢的肌肉線條和突起的青筋。兩手空空的人也試探著挽起衣袖,悄無聲息比劃了兩下,之後歎了口氣。走在一邊的人轉過頭,問:“怎麽?”“沒什麽,”陳白慢慢放下衣袖,說,“就是覺得你一拳能打十個我。”許斯年:“……”許斯年一時間很難想自己這位鄰居平時是怎麽看他。穿過街道,走上居民樓,等到走在前麵的人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後,他把購物袋往前遞。打開門的人接過購物袋,之後抬起頭熟練問:“你吃麵條嗎?”又說:“你沒吃晚飯吧。”在超市買的拖鞋今天就用上了。多了個去超市大采購的動作,今天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準備晚飯,陳白做了用時最短的雞蛋麵。為了表達自己對好鄰居的感謝之情,他甚至一個碗放了兩個蛋,十分之奢侈。之前大多是在門口進行一個食物的轉移外加聊天,時間短,說不了幾句話,現在麵對麵坐下,天生的話癆直接大嘮特嘮。這次有機會,陳白終於想起來,問起好鄰居的職業。許斯年說:“演員。”他暫時住在這邊也是因為這裏離劇組近。吃麵條的動作一頓,陳白反應了一會兒,之後一點頭:“原來如此。”在這之前很少接觸這一行的人,他眼瞅著對麵的人一直戴著口罩,從沒往這方麵想,還以為人感冒了還沒好。他撐著臉側笑了下,說:“我剛好也在附近劇組打工。”許斯年看了一眼他。要是沒記錯,這個人已經有一份開鎖的工作和一份在晚上進行的工作。區區三份工,曾經一天打八份工的人十分從容,說:“隻是到時候可能飯點的時候不一定能回來。”他撐著臉側,說話間寬鬆衣袖下滑,蒼白手腕露出。許斯年垂下眼,視線在顯眼傷痕上停留了瞬。注意到他的視線,陳白隻隨手把滑下的衣袖上拉,笑說:“之前不小心搞的。”這種傷疤很難說是不小心造成的。難怪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這個人會有意識地空出這隻手。晚飯吃完,在好鄰居離開前,陳白終於記得加個微信。加好友也就幾秒鍾,許斯年看向好友欄裏憑空越到第一位的【aaa專業開鎖換鎖陳師傅】,一時間保持沉默。陳白揉了把亂毛,簡要解釋說:“換鎖要包客人售後,這種名字他們有事好找。”他最開始是叫開鎖換鎖小陳,在房東的指點下改成了現在的聽上去更可靠的陳師傅。好友加上,陳師傅把新鮮出爐的好友送出了門,在門關上前笑說:“下次有空記得再一起吃飯。”新鮮出爐的好友回了句什麽,但是樓道裏傳來樓上鄰居下樓時的說話聲,他沒能聽清,總之默認同意了。一頓愉快的晚飯後是需要艱難早起的早上。不僅需要早起,因為晚上沒有準備第二天的早飯,陳白下樓之後還需要手動買早飯,邊吃邊趕往劇組。他這每次去劇組不是在趕時間,就是在趕時間的路上。導演說會趕進度是真的很趕,他昨天還是一個現場觀摩人員,今天就滿滿當當排了大半天的戲,這或許還是考慮到他隻是個新人之後的結果。劇組有幾個副導,負責他今天戲份的是試鏡當天在的副導,隻是導演大概是不放心,在一邊看著。早上沒睡醒,但還記得拿劇本和台本,陳白坐在角落小馬紮上最後過一遍台詞的時候,導演也帶著他那專屬小馬紮過來坐下。阿淮雖然後期很難說出話,但大部分鏡頭都是有台詞的,今天上午補的鏡頭都是有台詞版的個人鏡頭。導演並不寄期待於一個剛入行的非科班新人能夠念好台詞,隻問:“能記得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