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暗殺的招式,自己也許難以招架,若是用來對付商不朝,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那還差的太遠。必要之時,明濟心雖然也不介意冒險賭一把,但這種注定會失敗,且目前而言,也不是很緊要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想參與進去。李藏名對明濟心的回答並不意外,不過,他既然主動現身找到眼前之人,無論明濟心回答什麽,最終的答案隻有一個。所以聽到明濟心的回答,李藏名也隻是轉了轉手中的刀刃,說“你當然可以選擇不與我合作,無論刺殺之事是否成功,憑我一個人確實難以逃出生天,但我臨死前拉一個墊背的,總還是綽綽有餘。”明濟心:……“你還真打算無論怎樣,都要我和你陪葬啊。”明濟心是真沒想到自己亂想的離譜猜測,竟成真,不由失笑道“怎麽,不答應你,你就要殺我嗎?”李藏名搖搖頭,一字一句的講“我會殺那位此刻已然沉溺聲色之中的世子殿下。”明濟心:……片刻的死寂之後,明濟心垂下眼眸,抿嘴一笑,輕聲道“我的弱點有這麽明顯,讓所有人都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麽?”他雖然表情帶笑,語氣卻是顯而易見變得冷淡下來。李藏名將碧血刃在手中熟練的打了一個轉,他當然聽出來明濟心語氣之中的不悅,但仍然無視道“忘卻仇恨卑顏屈膝之人,留之何用?我替你將他殺了,還能為他謀一個被降世子堅貞不移的好名聲,還能被人稱讚一句寧死不屈,而不是被人唾棄,你該感謝我。”明濟心:……這樣的話,似乎也沒有說錯,但一切要等自己親自見過如今的沈循策之後,他才能知道沈循策的真正想法。他並不相信……沈循策,會真正辜負自己。“那麽你呢,明知道沒可能卻仍如此堅定選擇前去拚命”明濟心抬眼,打量著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和商不朝有仇,也許還是血海深仇。”李藏名坦然道“很顯然的答案。”明濟心嗯了一聲,又探尋的問道“所以,這是你總是帶著這層偽裝麵/皮的原因嗎?”李藏名:……李藏名神色略一轉動,明濟心便在他開口否認之前,搶先說道“在我麵前,你沒必要否認,我既然這樣講,便說明我有足夠的信心確認我所講的話為真。”他說話時間,一直注視著李藏名的雙眼,這雙過於靈動的眼睛,實在不該鑲嵌在這樣一幅過於平庸的麵/皮之上,盡管這張平庸的麵皮看起來毫無破綻。李藏名與他對視片刻,便移開了目光,淡聲道“你既然如此自信,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沒有必要回答你。”李藏名沒有否認他的猜測,但是也並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在他沒有找到真正的滅門凶手,親手為父母山莊報仇之前,過多談論這些事情,都是無用的廢話。簡單回應一句之後,李藏名甩了甩手中的碧血刃,道“說回原題吧,做出一個選擇,對你來說,應該不難。”不難嗎?選擇自己冒險,還是沈循策的性命,該說是很讓人頭疼的選擇才對啊。明濟心沉默許久,才哀歎一聲,拍了拍額頭,說“你贏了,我可以答應和你合作,但計劃要按我來製定的進行,且我也有一個要求,你隻有一次襲擊商不朝的機會,無論得不得手,就必須離開,否則,你是死是活,和我沒有關係了。”既然答應合作,李藏名倒也無所謂去按照對方的計劃去走,畢竟本來找到他合作,一則是因為明濟心的身份,對王宮必定十分熟悉,二則嘛,被追殺數月還能完好無損,且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縷春街頭,李藏名還是很認同明濟心的心態與逃亡能力的。初六晚,已然降下紛紛揚揚的大雪,及至初七日天明,無論天地,山水,樓閣,皆是白茫茫一片。隻是這天地一色的景象並未維係太久,便被踩出泥濘,或被打掃堆積起來,清理出可供通行的道路。靈王宮內的宮人自然也早早的將積雪清理出來,尤其曲瓊園內,人員來往進出,是早已經將地麵打掃幹淨,隻是大雪紛紛,前腳掃過一遍,後腳雪又落了滿地。那是掃不盡的落雪。便在這飄飄搖搖的大雪之中,賞雪宴如期召開。第166章 樂在其中曲瓊園有怪石嶙峋,有清湖碧波,有曲廊畫亭,素來是龍王府盛景一絕,春夏自然是花團錦簇,色彩濃麗,秋冬亦是傲霜孤寒,有枯寂之美,如今日這般大雪之中,則是銀裝素裹,既清且冷,而一叢臘梅搖曳,又添三分暗香撲鼻,湖上薄冰映日,光彩粼粼,輔以簌簌落雪,恍若神霄仙境。不過,這處絕佳賞景之地,現在該說是歸於靈王宮了。這一日,曲瓊園內,各個樓閣麵朝湖水的門窗便已經被全部打開,以便前來赴宴之人能夠更好欣賞雪中盛景。庭院內大雪紛飛,烈風淩冽,殿內卻是熱氣蒸騰,熱鬧非凡,前來參與宴會的各路人士列坐殿內兩側,或欣賞雪景,或互相寒暄,又或為了助興,一個接著一個親自,或者安排侍從來獻出技藝以樂氣氛。有興之所至,也含有備而來,但無論如何,總也是讓這場賞雪宴氣氛越發歡快融洽。在此喧鬧聲中,便有一個人忽然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走到了沈循策的位置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位正笑容滿麵仰頭欣賞舞樂的龍王部世子殿下,不屑一笑,而後收斂表情,咳了一聲,揚聲說道“沈世子,我來敬你一杯。”沈循策的目光仍戀戀不舍的看著廳內舞樂,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隻是隨便看了一眼,然後端起酒杯,朝他舉了舉,樂嗬嗬的說“也敬你,敬你,我先幹為敬。”說完,他便看也不看一飲而盡,又專注與眼前的表演,還不忘拍手叫好。對方也將酒水飲下,看著仍沉溺舞樂之中的世子,不禁搖搖頭,有些好笑的說“世子可真是好心情,被靈公抽了龍脈,還能如此氣定神閑的坐在這裏,世子當真是毫無芥蒂,對靈公與萬靈軍沒一點怨恨與摒棄,不想報仇嗎?”…………這樣的話說出口來,讓周圍聽他們交談的人全都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了看他們的位置,又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靈王,沈循策的位置正是在靈王商不朝左手下一位,他二人的談話,靈王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卻視若無睹,那……這就是靈王暗示的,或者正中下懷,所以不予阻止?周圍之人不敢隨意參與進去,但玩鬧的聲音也隨之壓了下去,連帶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轉移過來,廳內舞樂之人也被人揮手悄悄撤下,殿內漸次做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這裏,去聽沈循策的回答在眾目睽睽之下,見好看的表演也撤了下去,沈循策頹氣的扔了手中的酒杯在案上,扯了扯嘴角,很是無奈的看向對方,真心實意的說“我龍脈都沒了,現在和廢人無疑,您讓我出手,我是報仇,還是找死?”說完,神色一變,又戒備的看向他,做出防備的姿態,懷疑的看向他,說“等等江大人可是親口答應過濟心,無論如何,是要保我性命的,誰也不能用任何辦法來謀害我,讓我死掉,你這麽說,不會是要慫恿我,讓我自己尋死吧,我要是對靈王出手,咦豈不是他揮揮手反擊,我就死翹翹了。”在眾人忍不住的哄笑聲中,沈循策坐直了身軀,看向坐在他正對麵,靈王右手下第一位的江飄蓬,朝他喊了一聲,確認道“江大人,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吧!你會保我性命,不會讓人殺我的,包括靈王在內,是吧!”江飄蓬也是看著他們這邊的變故,聽聞此言,十分配合的微微頷首,笑吟吟的說道“自然,我不但保你性命無虞,還能讓你與以往一樣錦衣玉食,靈公自然也不會和一個廢人計較生死,不過,你要乖一點,不要自找死路。”沈循策便鬆了一口氣,很有依仗的看了那敬酒之人,哼了一聲,又連忙朝著江飄蓬說道“放心,放心,我不會的,你看我這麽些天,難道表現得還不夠好嗎。”江飄蓬挑了挑眉,說道“世子殿下卻是配合的讓我意外,我還以為世子殿下會閉門謝客,斷水絕食,抗拒到底,乃至自我了斷呢。”沈循策啊了一聲,似乎因為這樣的話,聯想到了自己的慘若是如他所說那邊的慘狀,連忙搖頭,說“挨餓受凍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為什麽還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能好吃好喝的活著,而且還有人侍奉在側,為什麽還要折磨自己去過那樣悲愴的日子呢。”江飄蓬眯了眯眼,垂下眉目,淡淡的說道“這樣說,若被明濟心聽到,可真是要傷心了,當日,他可是為了讓你活下去,逼我以天道立誓保你不死啊。”“他”沈循策撇了撇嘴,似乎是很不耐煩的樣子“他傷心什麽,我沒怪他就夠好的了,他說的倒是好聽,可什麽也做不到,隻會讓我跟著他到處受罪,結果還要我用龍脈換他逃生,而且還想殺我!嘿,那種要我活的話,用得著他替我說嗎,我自己說出來,不也是一樣的嗎,我如果說我主動獻上龍脈,但是我要活著,如果我自己說的話,靈王應該也會同意的吧。”說道最後,沈循策的目光便落在靈王身上,那是帶有畏懼與討好的神色。“這是自然,世子雖然生在碧龍部,覺悟倒是很好。”坐於首位的商不朝輕輕一笑,悠悠說道“比起來其他龍王部的人,沈世子果真很識時務,難得俊傑。”這好像是誇獎的話,然而實質上不過是一句含有鄙薄之意的調侃,周圍原先便是萬靈承天會的人意會神通,呲呲而笑,隨後控製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原先侍奉碧龍部的官員,雖然也是為了保命朝靈王降服侍奉,但此刻聽到這些人嘲笑起來,難免為之感到坐立不安,麵紅耳赤,覺得十分羞愧。然而沈循策好像是並沒有聽出來一樣,也跟著嘿嘿一笑,好像是覺得自己討了靈王歡心一樣,很是開心,又主動來舉起酒杯朝著靈王敬酒,一飲而盡。商不朝揮了揮手,示意此事就此揭過,續上了方才的舞樂,此事竟然也真的就這樣過去,除卻多了許多帶有鄙薄的目光落在沈循策身上,但他卻全不在意,仍是自得其樂的喝酒吃肉,觀賞技藝。酒深火熱,興致正濃時,前一人表演完畢,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顛顛倒倒的走到了殿前,朝靈王拱手行禮,隨後磕磕絆絆的說“我,我也籌備許久,欲為靈王舞劍獻禮!還請靈王準許!”商不朝看了過去,那是原先隸屬碧龍部的官員,因為最快降服,所以自己大發善心讓其繼續當值,商不朝聞言,便笑了一下,隨口道“王大人,請吧。”王大人便嘿嘿一笑,大概是酒水喝的太多,腦子有些不太清楚,左右看了看,最後眼神才定在了他座位之後侍奉的侍從身上,指了過去,說“映紅,你來,來舞劍!”又朝著另外一名侍從說“映綠,你,你去讓人把屏風搬進來。”等待他們準備各種需要的工具時,江飄蓬念了一遍這二人的姓名,若有所思道“王大人這兩個侍從的名字,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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