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個人最終隻有十二個人有資格去參與成為正式碧血閣弟子前的考驗,這十二個人就是從一次次的殺戮之中產生的。而他們要殺掉的第一個人,就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同伴,老師宣布這項考驗的時候,不是沒有引起抗議,然而老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隻是冷冰冰的說“你們要習慣殺人,從殺掉你們的軟肋開始,殺掉你們軟弱可笑的情誼,你們才能無情可絆,無堅不摧,真正成為碧血閣的弟子。”李藏名殺掉他抽中的那名同伴,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他的碧血刃刺入那名同伴的心脈時,他看到對方眼淚鼻涕流的到處都是,睜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恐與害怕,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是“饒了我吧,放我出去……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或許所有人進來的時候,都對成為一名殺手沒什麽感覺,甚至還有些激動,然而當自己真正親手去殺死一個人死,才發現自己手中輕如蟬翼的薄刃是那樣的沉重,血腥之氣是那樣的令人作嘔。應該有很多人都後悔了吧,不然為何一向喧囂的深夜,今夜卻死寂的一絲聲音也沒有。李藏名緩緩地眨了眨眼,覺得再躺不下去,便坐了起來,看了一圈屋子裏的其他人,全都躺的平和,不知是睡熟了,還是和他一樣雖然躺下了,卻並沒有睡意。李藏名下了床,甚至沒有披上外衣,隻穿著漆黑的裏衣,就輕輕的往外走去,他走出院門,輕車熟路的避開所有的監視在正式進入碧血閣的第一天,他們學的東西便是如何避開守衛,這對於刺客而言,是必須要學會的技能。當然那隻是他們這一層的守衛,更高層真正碧血閣弟子所在地方的守衛,對他們而言還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李藏名走到了那條通往懸崖的窄道,窄道的盡頭是一個半圓形的平台,用鐵條擰了弧形的柵欄擋在了懸崖前麵。月光之下,那平台與柵欄上點點滴滴的黑色斑點分外顯然,那是他們的血。李藏名一直走到盡頭,雙手握著那冰涼的鐵柵欄,探頭往懸崖下看。寒風吹得李藏名獵獵作響,他其實什麽也看不到,但是他還是想往下看所有死掉的人,都從這裏被扔了下去。包括他今日殺掉的那名同伴,他們這些人是不存在有埋葬立碑的一天的,更不可能會被送出碧血閣交還親友哦,他們從進入碧血閣的那天起,就沒有親友可言了。當然,若非不是已經毫無留戀,也不會進入碧血閣。這懸崖今日吞下了他那名同伴的屍體,未來不知何時,或許也將吞噬了他的屍體,李藏名目光迷茫,他幻想自己被人一步步的拖了過來,而後扔了下去,也許慢慢腐爛,也許被鳥獸吞噬。總而言之,不得善終。“在難過,傷心,還是後悔呢?”一聲輕微的歎息,伴隨一道輕微的風,從自己的頭頂若有似無的略過。這聲音是!李藏名猛地回頭,便看到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二人沉默的對視著,李藏名激動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神色也一點點變得戒備與冷淡。不過一瞬間,白盡歡便已經距離李藏名在幾十丈之外,他看向天道,皺眉問道“你說齊經霜那邊出事了?”天道點了點頭,知曉現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便直接說他感應到的事情“百折門的人找到了他們,徐華燦已經帶著齊經霜逃出去了,但是百折門的弟子仍然緊追不舍。”“百折門的弟子應當不是徐華燦的對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回去”白盡歡話說了一半便停下了,他垂低頭朝著李藏名的方向看了一眼,剛才一時情急,飄蕩的太遠,此刻隻能看到重疊山川濃霧,卻看不見李藏名的身影。天道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了然他的心思,便主動開口說道“你有什麽話想和李藏名說,不如去說了再走,齊經霜那邊,我先讓化身去看一看。”白盡歡隻是扶額歎了一聲,幽幽道“你又不能叫世人發覺你的存在,化身也隻能是一隻普通的貓而已,去了幹什麽,喵喵叫企圖萌死對麵嗎?”第040章 夜下暗殺天道聽到白盡歡的話,不滿的說“這種時候你竟然還鄙夷我,不要小瞧一隻貓啊,關鍵時刻也能發揮很重要的作用。”“你厲害,行了吧,隨便你,想去就去好了。”白盡歡“嗯嗯”敷衍兩聲,一邊做好了神識歸體的準備,天道見他當真要立刻就走,又忍不住說“來都來了……你真不打算和他碰麵?”“不然,我像鬼魂一樣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嚇死他的那位碧血閣同修嗎?”白盡歡很想翻一個白眼,但是他忍住了,又說“再來人我已經見到,看起來還好,如此已經足夠了,他如果想見我,會主動聯係我的。”白盡歡說完,垂眸看了一眼重重霧靄,而後便收回目光,頭也不回朝著來時的方向趕去。山風呼嘯,吹得李藏名發絲亂飛。手腳同樣被劇烈的山風吹得冰涼,卻遠不如心中的失望來的強烈。他以為是大師兄來了,然而站在身後不遠處山道中的人,卻是和自己住在一件屋子的少年。名叫雀奴的少年,從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地跟過來了,此刻被他發現,索性也不隱藏,露出“果然如此”的抓包目光,又陰陽怪氣的說道“煙生啊煙生,我說你半夜不睡覺,是不是跑出來和水苔幽會啊,哼,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之間不正常。”李藏名:……水苔?李藏名的腦海裏顯出一名冷目少女的樣子,他記得有這個人,但是她和自己有什麽關係。李藏名皺眉看向雀奴,莫名道“你在說什麽?”雀奴便笑嘻嘻的上下打量著他,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棄。“裝糊塗啊?才良要殺你的時候,是水苔殺了他,才讓你能活著,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嘖嘖,你小子是真厲害,看著不大,倒挺會討女孩子開心,也不知道她怎麽就看上你了,長得也一般,修為也普通,法相你的法相是蝴蝶對吧,一碾就碎的廢物,水苔不會是因為可憐才願意和你接觸的吧。”李藏名:……雀奴說的,是考核時候發生的事情。白日考核時,李藏名狠不下心去殺人,抽中他名字的同伴,卻趁著他糾結時,從背後偷襲了他,然後就被那名少女直接割喉。李藏名不是沒感覺到那濃烈的殺機,也不是沒做出反擊,隻是當他握著碧血刃轉身想要反擊的時候,那個要殺他的少年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身漆黑的少女握著還在滴血的薄刃,冷漠的看著他,說“不想殺人,就被人殺,糾結和軟弱在這裏都很可笑,下一次如果你還這麽可笑,我會比別人更快先殺你。”李藏名看著她,心中不是沒有疑惑,他們之間並沒有說過幾句話,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這女孩為何要幫自己?而且說出這樣的話,是關心?還是警告?無論哪種可能,都讓李藏名感到匪夷所思。他猜不出來這女孩的意圖,又不想輕易開口詢問,於是便隻是靜靜的和他對視。隻是不過片刻,水苔便幹脆利索的轉身離開,走出了供他們考核的院落。此後他們同樣也沒交集從那院子裏出來,緩過一陣後,李藏名才後知後覺的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她道謝,畢竟無論怎麽說,她也救了自己,然而隔著人群他幾次看向水苔時,對方都無視了自己,看起來也不像是想要和他說話的樣子。李藏名隻能暫且放下這件事情,卻沒有想到那短暫的一幕,竟然被雀奴看到了。不過看到了,又有什麽,值得一路跟著自己過來特意提起來這件事情麽。而且說的後半句話,更是讓李藏名感到莫名其妙。李藏名聽雀奴一陣胡言亂語,不知道他抽什麽風,半夜不睡覺跟過來,就是要和自己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他懶得再聽,而這麽一個人跟在這裏,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便要徑直離開。走過雀奴身邊時,雀奴又死死地盯著他,開口說道“老師如果知道你竟然和水苔好上了,你猜會不會讓你們兩個想殺?哈哈,連尋常友情都不能存在的地方,你覺得你還能和人談情說愛嗎?”李藏名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深深的看了雀奴一眼,動了動眼睛,壓下心中的煩躁與怒氣,冷聲道“我和她沒有關係,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說完之後,李藏名便轉身離開,雀奴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卻變得狠毒起來,手中無聲的滑出薄刃,又低聲道“拽什麽……還不是靠女人,沒了女人,你算個屁!”李藏名驀然停下腳步。一陣寒風順著脊椎竄出,白日考核時候那讓他時刻不敢鬆懈的殺人逼命的氣息,此刻突然出現,他甚至還沒做出任何的判斷,幾乎在感應到殺機的瞬間,便拔出了衣袖中的薄刃,轉身朝著身後那危險氣息的來源劃去。“考核之外殺人你也會死!”雀奴沒想到他反應竟然這麽快,自己的薄刃還沒碰到煙生,他竟然已經握著薄刃回頭。雀奴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踉蹌,然而這山道不過容二人並排而行,實在沒有騰轉挪移的空間。他隻是退了一兩步,便貼在冰涼堅硬的石壁 上,手腕在山石上磕了一下,立刻一陣麻痛的感覺竄出,讓他手中一鬆,薄刃便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而煙生的薄刃卻已經朝著他的喉嚨襲來。完了!雀奴充滿驚慌的看著眼前之人,破著聲音尖叫喊出來了這句話,才避免被立刻割喉。然而,那薄忍已經貼在他的脖頸上,割出了一道細縫,若再深入一點,他就真的死了。雀奴感到脖頸一陣細微卻明顯的疼痛,而後溫熱的液體一點點的流出來,他感覺到那薄刃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經見血,這讓他立刻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動了殺心,想笑一下維係淡定,然而卻又實在害怕笑不出來,麵容便顯得十分扭曲。又顫抖著聲音說“煙生……你,你不會忘了,忘了老師說過的規矩吧……你想殺了我,然後為我陪葬嗎?!”李藏名冷冷的看著他,並沒有說話,在雀奴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越來越急促,甚至渾身無力的滑落下去的時候,他才移開了薄刃。而後倒退著走了幾步,才收回了碧血刃,轉身踏步離開。直到一路回去睡覺的地方,躺在床上之後,李藏名才緩緩放鬆下來,又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手腕,輕輕地注入一線靈氣,手腕上便暗暗地顯現出灰色蝴蝶的痕跡。剛才,是大師兄來過了麽。他努力回憶,他總覺得方才似乎有人拂過自己的頭頂,還有那道輕若歎息的聲音,他並沒有忘記,那就是大師兄的聲音。然而他回頭的時候,卻隻看到了一個不懷好意的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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