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衣慢慢握緊手指,抬起頭看向白盡歡時,眼睛之中滿是感激。“是,多謝前輩。”李拂衣小心翼翼的收起玉佩,而後朝他很是敬重的拱了拱手,便轉身提劍下山,義無反顧的奔向那燃燒成一片灰燼的山莊之中,再不回頭。白盡歡站在山坡上,目送她如一隻白鶴,衝入到了無窮盡的黑暗之中,捋了捋拂塵,輕歎了一口氣,心道:說什麽小孩子,你不也是麽。但是亂世將起,戰火無情,小孩子也要學會拿起刀劍殺人了。尤其是柔弱無力的小孩子,成長起來會更為震驚世人。但是在沒有獲得力量之前,隻是被人拿捏的螻蟻而已。天色已經變成了一片將明未明的幽藍。李藏名握緊一節樹枝,躲在一堆亂石後麵,一動不動,甚至不敢呼吸,也不敢扭頭去看石頭後麵是什麽情形。他聽到不遠處鞋子踩在枯葉上細微聲音,在他耳朵之中無限放大,慢慢接近。李藏名絕望的想,他要被找到了,可是他一動不敢動,因為他怕動一動,會被發現的更快。他瞪大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心中想要不要將手中的樹枝換成那一塊石頭,這節樹枝太纖細了,一揮就斷,可是一塊石頭又能怎麽樣呢。能打傷人嗎?他……他可以打到人嗎?李藏名眼睛晃動的厲害,腦子裏越來越混亂,而這混亂之中,更加將傳來的腳步聲聽得清清楚楚。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近到了咫尺。第016章 疑心太重一絲帶著溫熱的氣息落在李藏名的頭頂,肩膀上也落下一點涼意,那是人的手指。他被找到了。“啊!!!”李藏名不受控製的驚叫出聲,大腦一片空白,那一瞬間他想他被抓住要死掉了,可是他的身體卻本能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手中的樹枝在空中劃出一道蒼白的弧度,而後指向了來人。他激烈又急促的呼吸著,抬頭看著眼前的人,麵色如紙,瞠目欲裂。那一瞬間好像有一根弦繃到了極致,突然砰的一聲斷裂了一般。白盡歡倒是一臉的從容淡定,絲毫沒有嚇到人的愧疚,反倒是帶著一些悵然的語氣說道“哦,我還以為是什麽野兔野狐什麽的躲在這裏,竟然是個小孩子,你怎麽呆在這裏?”李藏名卻並不接話,他呼吸輕了些許,似乎是看到走過來不是什麽懷疑,而有所放鬆,然而雙手卻仍然握緊樹枝,指向眼前的人。一雙眼睛一夜未睡,已然布滿血絲,此刻卻仍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白盡歡也不再開口說話,靜靜的垂眸,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的少年,大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慌與強撐的鎮定,薄紅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血紅的細線。李藏名有極為美麗的一張臉龐,也有極為脆弱的身軀與心靈,卻一生都在被死亡追趕,也在追逐死亡。就如同開在暗夜裏的花朵,或者飛在雨霧之中的蝴蝶,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然而卻如一條懸而不斷的細絲,絞殺無數的人,仍然脆弱的活著。美麗的東西會引起人的憐惜,卻也會招致更為痛苦的蹂躪。憐惜好物是世人皆有的,置於明麵上的情感,然而毀掉美好的存在,卻也是存於每個人黑暗之中的惡劣之根。正如李藏名的存在一般。白盡歡忽然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寫出這個角色的時候,怎麽會那麽無情呢,大概是因為想到日後他是要成為懸在九州所有人心間的一根毒針,所以寫起來小時候的可憐狀況時才不留餘地。如今真正麵對著隻剩下孤身一人且毫無自保能力的少年李藏名,白盡歡略略感到有些心虛,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生後爹。不過,這些現在來想,卻是毫無任何意義了。白盡歡掠去心中的揣測,歎了一口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在山下看到衝天火光,走上來時素霓山莊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挽救不得……你既然出現在這裏,那你是素霓山莊裏逃出來的弟子?”“我……”李藏名正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卻又忽然止住了話,警惕的看著他,若驚弓之鳥一般,問道“你又是誰?!我從沒見過你,你怎麽會出現在山下!”白盡歡:……還真不好糊弄。李藏名經曆過這一夜打擊,疑心已經變得太重太重,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讓他能活下去的最大原因,但有時候疑心太重也不好。比如現下,白盡歡想要在他麵前取得信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還好,現在的李藏名,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而他的戒備,是才生出的,處於本能的自我保護,若是後期的李藏名,那白盡歡還真的要舉手放棄了。當下,白盡歡也沒有去編撰更圓滿的理由來說服李藏名,隻是揮了揮拂塵,運轉靈氣,周身便散出金色的光輝,與初生朝陽襯托之下,在李藏名眼中,便若神明在世。神明……李藏名恍惚的看著他,那一瞬間他本能的想要親近眼前之人,可是慢慢的,他又想,若是神明,為何不早點來呢。李藏名眼神漂浮的看著眼前的人,聽見他開口說話“我是碧虛玄宮的弟子,奉師尊之名前來素霓山莊接引李藏名回轉師門。”碧虛玄宮……李藏名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然後他慢慢想了起來,說書的講,當朝那位紫蛇法相的皇子逃亡途中,便是被自稱碧虛玄宮的人接走的。那自稱是碧虛玄宮的人,能呼風喚雨,調禽令獸……好像有很大的本事。李藏名歪著頭看著眼前的人,好像真的是很有本事的樣子,他緩緩地眨了眨眼,很不理解的問“你為什麽要接走我?既然是來找我的,為什麽不能早一點來,如果早一點來……”他沒有接著說下去,然而眼中的哀婉與幽怨之意卻完全流露。白盡歡靜靜的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無情的人,看著他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卻還是能平靜的說“生死有命,吉凶數定,素霓山莊有此一劫,並非是我早一刻來,或者晚一刻來便能永遠避免的。”李藏名:……原來是這樣啊……李藏名無力的垂下瘦弱的胳膊,抽了抽鼻子,輕輕的說“這樣說,我也是素霓山莊的人,我也該死在這裏,你走吧,我不會跟你離開的,我要……去找我姐姐,去找爹爹娘親,我要……回山莊裏……”他這樣喃喃說著,便不再看眼前的人一眼,繞過他,搖搖晃晃的一步步的往回走去。他已經一夜沒睡,卻很是清醒,好像是過分清醒了一樣,往山坡上漫無目的的行走,其實他不知道自己被姐姐的法相的拖到哪裏去了,但是隻要往回走,總是可以回去家裏的。總是可以的……李藏名身形微微晃動,他慢慢地,緩緩地,飄飄忽忽的想自己還有家嗎?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彌漫天地的烈火與濃煙,還有姐姐看過來的樣子,說會來找他的,可是,可是……李藏名的腳步越發沉重,眼前也景色也漸漸地晃動重疊起來,而後徹底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徹夜不眠的擔驚受怕,一瞬間放鬆之後,那被壓抑下去的疲憊與痛苦,便席卷而來,叫他不能承受了。白盡歡伸手一撈,而後將倒下去的李藏名整個抱了起來,看著他昏迷不醒的樣子,不由歎出一口氣,是覺得很有些棘手。第017章 我要回家素霓山莊並非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甚至曾經在摘葉榜上的名門世家排名上入過前十,卻一夜之間被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不留痕跡,任誰也感到不可置信,乃至於九州震驚。二三日間,蓼州清曼山下,已經人滿為患。是為調查,是為吊唁,是為尋物……目的不盡相同,但是,無論是因何而來,最後的話題終究都會落在聚龍化神策上。或許先前知曉素霓山莊擁有聚龍化神策的人十不足一,但是一夜過後,已經是所有人都知素霓山莊因聚龍化神策而滅。懷璧其罪這個詞,在素霓山莊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又叫人肝膽生寒。誰都想要聚龍化神策,但是誰也沒想過用這樣慘烈的方法對待素霓山莊,而有此能為的人,數來算去,也隻有能上摘葉榜的名門世家才能做到。但,平白去猜測任何一個能躋身十大的名門世家,將殺人放火的惡名汙蔑其上,顯然後果都不堪承受,因此,再多關於凶手的探討,也隻能隱在暗處,當然,更多的人也不關心凶手是誰。而是在意聚龍化神策究竟落在了誰的手中。紛紛議論之聲,坐在二樓的窗前,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日光已上三竿,直直的照在臉皮之上,生出一層些微刺痛的薄熱。“爹爹……娘親……姐姐!”李藏名晃著腦袋,嘴唇蠕動幾聲,忽而淒厲一喊,猛地坐了起來,臉上滿是熱汗,他大口的喘氣,心道自己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隨後他便發現自己眼前的被褥十分陌生,那並非是噩夢。李藏名的心忽而變得十分冰涼,且跳動的厲害。他坐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慢慢的感覺到屋內有其他人在,於是緩緩抬頭看去,不是父母,也不是姐姐,而是一個陌生的人,麵容和美,素衣玄袍,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李藏名一言不發的此人,他想起來混睡前發生的事情,也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他沒開口說話,隻是眨了眨眼,便悄悄地下床,也沒穿鞋子,隻是拎在手裏,躡手躡腳的想要出去之後穿上。隻是當他走到門前時,便聽到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外麵都是找你的人,你出去這個門一步,不是被擒,就是被殺,你姐姐拿命換來你的一線生機,你確定要這樣輕易就丟棄麽?”李藏名僵硬身軀,而後猛地轉過身,便見那假寐的人已經轉醒,眼神如一汪溫潤清泉,正靜靜的看著自己。李藏名卻顧不得自己逃跑被逮住的驚慌,朝著他快走了兩步,急促的問“你見過我姐姐?!”白盡歡隻是伸出手,便落下半枚玉佩,吊著一隻紅繩,在日光下晃來晃去,蕩起細微的塵埃隨之飛動。李藏名立刻丟掉手中的鞋子,快步跑到了白盡歡的身邊,伸手將那半枚玉佩拽到了手裏,那玉佩上雕刻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白鶴,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振翅。他看了又看,心中突生的歡喜卻一點點沉落,他抬起頭看向白盡歡,有些遲疑與戒備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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