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塊腹肌也沒有?陳子輕這會兒不好掀他衣服查看:“你隻揪著我以前的理想型不放,我們一塊兒走過的那麽多個世界就不算啦?”陸與庭:“那是個夢。”陳子輕終於忍不住地回頭,忍不住地扇他:“夢醒了?”陸與庭的臉被扇得偏到一邊,他滿足地喘息,眼睛卻因為委屈變得更紅。陳子輕的手有點麻:“你現在就取消辭職申請。”“現在不行。”陳子輕一聽就炸了:“怎麽不行,你知道那工作有多好嗎,你以為你一個死宅很容易就能找到不用和人打交道,待遇還超級好的工作?係統工作者不是麵試的,是主程序網在整個宇宙挑選出來的,總共才多少個啊,你有這麽好的崗位不珍惜,你是不是要氣死我?”陸與庭的舌尖頂了頂被他扇過的那邊臉頰:“沒設備,進不了虛擬空間。”陳子輕噎了噎,喘幾口氣平複心情:“你家在哪?”陸與庭眼底猝然閃過可怕的亮光。陳子輕又推他,這次推的是他的胸膛,趁機檢查他有沒有胸肌,嗯,是有的,身材挺好,寬肩窄腰大長腿。“問你呢,家在哪!”陸與庭被他推的地方一陣燥熱:“天藍星。”.“去天藍星?”陳又看著和他開通訊的小兒子。屏幕裏的陳子輕跟喝了假酒似的,傻笑道:“對啊,還有最後一班。”“明天去不行嗎,非要今天晚上去?”“我等不了了,”陳子輕壓低聲音,“哥,你知道的,我找他找得很不容易,這回總算是找著他了,我哪敢輕易放走,我必須連夜去他家。”陳又儼然是個擔心孩子被不良少年拐跑的家長:“你讓他出鏡。”“他不肯。”“他不肯你就慣著他?”陳又神色不悅,涼涼道,“醜媳婦還要見公婆,他不肯也不行。”陳子輕護犢子:“這不剛見麵,我怕把他嚇跑了,他還別扭著呢,很不自信,還愛胡思亂想鑽牛角尖,等我把他那根扭成麻花的筋掰正了,我就帶他回去見你。”陳又深呼吸:“那你叫他發一下他在天藍星的ip住址,要真實的,別弄假的那套,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卻不清楚我的個人信息,我離開虛擬空間外的各方麵都不能輕易泄露,所以他和你在現實中確定關係前我不加他通訊,你讓他發給你,再由你轉給我。”很快的,陳又就把收到的ip交給厲嚴,讓他進入數據庫搜索,不多時,那套房子的主人信息全部出現。陳又看著電子檔的入戶登記上的人臉照,客觀評價道:“長得不錯。”厲嚴刻薄犀利地冷哼:“隻能說不是青蛙,算陳子輕走運。”陳又不好反駁說是花美男級別,否則他家這位會把他變成老壇酸菜,醋勁太大,無差別攻擊。“一個來自驅鬼世家的黑客,實際年齡不止十八歲,就像你,我,子輕的身體年齡和實際情況也不符。”陳又說,“就目前的已知信息來看,666是靠譜的。”厲嚴皺眉:“你忘了你考核期間,666怎麽跟我作對的了?”陳又說:“那是他的職責所在。”厲嚴繃著臉:“我記仇。”陳又把腿放在他腿上,困倦道:“當初吳五務叫你別惹666,你就該聽他的。”厲嚴沿著愛人的小腿往上揉捏:“吳五務懂個屁,要是讓他知道他忌憚的666,是個動不動就哭著扇自己耳光的瘋狗”陳又打斷道:“那還是別告訴他了,666的形象確實挺讓人意想不到。”.這個點,機場的乘客依然有不少,下班回家的,探親的,會友的,旅行的,什麽目的都有,總之大家要抵達的都是天藍星。乘客們上了擺渡電車,前往飛船通道入口。車內溫度大概在26度,陳子輕挨著陸與庭,想問他糖好不好吃。卻發覺陸與庭肢體呈現出的是不正常的僵硬狀態。陳子輕想到他是宅男,就用隻有他能聽見的音量問:“你怕生啊?”陸與庭戴著口罩,微搖頭。陳子輕換了個說法:“社交恐懼症?”陸與庭不承認:“隻是不喜歡。”陳子輕瞧了瞧他沒多少血色的嘴唇:“那你離我再近點,你貼著我。”陸與庭不想貼,他怕自己在車上興奮到博起。陳子輕見他渾然不覺地一下下摳動掌心,某些記憶片段瞬間就一閃而過:“我拉著你的手。”陸與庭低聲:“不合適。”陳子輕翻了個白眼,這死裝的樣子,和虛擬世界有什麽區別。跟我講道理,叫我分清虛擬與現實,自己呢,說什麽沒必要,過去了,嘴上一套,做出來的是另一套。陳子輕一把拽過陸與庭的手腕,將他的手攥住,攥得緊緊的。下了電車,陳子輕還攥著陸與庭的手,他能感覺到陸與庭手掌冰涼體溫失衡,極度不適應人多的地方。陸與庭出來見他這一路,肯定很不舒服。陳子輕心酸地想著。覆蓋芯片檢測的通道很長,金屬牆壁地麵映著兩道身影,個高的被稍微矮點的拉著,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從他周身彌漫的氣息看出來,隻要是和拉著他的人一起,隨便去哪,活也好,死也罷,怎麽都可以。誰多看了拉著他的人兩眼,他就冷眼掃過去,那麽漂亮的瞳孔顏色,卻又那麽陰森的眼神。.飛船上有一個個艙,每個艙都配了常用設施,頂壁的電路係統清晰可見,科技的強大與絢麗。長星號是短途,沒床,隻有不輸沙發的座椅。隨著飛船上升,陳子輕緩過那陣重壓帶來的不適就去上了個洗手間,他洗洗臉,對著鏡子整理衣服和頭發,給自己打了個滿分。“陸與庭,你上廁所嗎?”陳子輕衝外麵喊。“不上。”陸與庭打開艙內的一瓶水喝,水無法緩解他喉嚨的幹渴,他擰上瓶蓋,眉眼沉沉地壓下去,心裏全是肮髒齷齪的汙濁。沒人比他更分裂,更虛偽。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既想要他老婆聽進去,又怕他老婆真的聽進去,不過是一條被拴著脖子套牢的狗為了吸引主人注意罷了,可笑至極。腳步聲從洗手間那邊過來,陸與庭將下巴上的口罩拉上去,他斂去所有陰暗,安靜地坐著。陳子輕拿下他口罩看他臉,上頭還有自己的手印。“疼不疼啊?”陸與庭喉頭一滾,當場就勒到了,怎麽會不疼。“我不是扇你扇出癮來了,這點我必須跟你澄清一下,我沒扇人耳光的癖好,真的,我在現實中絕對沒有那習慣,”陳子輕說,“是你有時候太讓我生氣了,我忍不住……”“我知道。”陸與庭不想聽後麵的道歉,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地說出“我犯賤,我喜歡你扇我,那會讓我亢奮爽到”這類話。這不行,他還處在勸導迷途的小羊階段。陸與庭將口罩戴回去,叫他老婆坐好,別站他麵前。……舷側的圓厚玻璃窗垂掛的簾子自動收攏,窗外星月,浩瀚的宇宙。隻要是有星星月亮的晚上坐飛船,景色都這樣,但陳子輕覺得今晚最美,他偷看身邊人,心頭漲漲的。“陸與庭。”“嗯。”陳子輕羞澀地說:“我想摸摸你的睫毛。”少年眼睫一顫。陳子輕不是小流氓調戲純情男孩子的態度,他認真又坦誠:“可以嗎?”“可以。”陸與庭闔上眼簾。仿佛是為了神明獻上自己的頭顱。陳子輕沒用手,他用的是嘴,一觸就離,堅信睫毛的主人沒察覺他的小動作。在街上那會兒,陳子輕的精神高度集中情緒密集,這時候一放鬆下來就有點疲,他撐了會,撐不住地打起了盹。陸與庭放肆地湊近他,挺俊的鼻尖抵著他臉頰,輕輕地蹭著,深深地嗅著。隻敢在老婆睡著後發瘋。陸與庭開通訊進入智能拍照模式,不過瞬息就拍下了很多照片和視頻,他關掉通訊,舔了舔老婆的嘴唇,撬開他唇舌探進去吃他口水,在他快要醒來前退離。.淩晨左右,陳子輕跟陸與庭出現在天藍星機場,電車把他們送到秋山湖。陳子輕迎風驚愕,他來過這裏,怎麽就沒把人找出來呢……陸與庭平淡地說道:“你改變主意了是嗎,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陳子輕表情認真:“我沒改變主意,我說了要去你家看看,就一定會去的。”陸與庭沒再說什麽,帶他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陸與庭都在回想自己出門前的家裏衛生情況,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沒洗,垃圾簍裏的垃圾清沒清理,吃的外賣盒扔沒扔。進樓道時,陸與庭才想起來打開個人端啟動機器人把家裏檢查一遍,讓機器人把他的休眠艙藏進最裏麵的房間,開哪幾展盞燈,盡量製造出溫馨。身邊人的呼吸聲猶如羽毛撩撥他心髒,他在虛擬世界或多或少都有點自主意識,而身邊人沒有,一直陷在架構師設定的劇情框架裏,所以他怎麽相信這個人對他的感情,他不敢信。虛擬世界架構的感情線,如何能延續到現實世界,兩者之間連接的橋梁是浮光泡影,一觸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