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去做吧,別讓我對你的信任落空,我在今休的公寓樓下等你。保險櫃密碼是我的生日,沒人比你更熟悉。”莊矣聽著被掛斷的嘟嘟聲,他就這麽聽了一兩分腫。“叭”“叭叭叭”刺耳的車喇叭聲響徹這段公路,如利劍刺破飄落小雪花的寒夜。停在路邊的車發出引擎聲,莊矣將車調頭,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浮起青筋,後背衣物下的新舊鞭痕像是扭曲著活了過來,它們一條條地刺進皮肉,聚集在他的心髒部位。世上有後悔藥嗎。要是有……莊矣眼前忽然模糊,重新浮現的是另一幅景象,有他,也有完全信任他對他沒有戒備的少爺,他將油門踩到底,在空蕩的公路上衝向黑暗。.陳子輕這邊被周今休撥開手,迎接他的是一片精瘦的背影,他快步追上去。房子裏到處都在震晃。陳子輕還清晰的記憶裏沒有地震相關,他慌裏慌張,反觀周今休,腳步不快不慢狀態從容不迫,心態好得異於常人。像是受過特訓鍛煉出來的一樣。陳子輕剛跟周今休出門,隔壁的門從裏麵打開,戴著口罩跟漁夫帽的方躍映入他視野,三人打了個照麵。“七爺,您什麽時候過來的?”方躍緊跟著就是一句:“周秘書怎麽傷成這樣?”震驚程度直線上身。方躍的視線從周今休受傷的左手移到他麵頰,顴骨,再到他明顯不舒服的右肩,咂咂嘴,娛樂公司的秘書也是高危工作。老板是大家族的子嗣,豪門水深,稍微沾點邊的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像他把商約簽給暢音的事還沒公開,圈內多少都知道點情況,圈外隻有傳聞和所謂的內部人士爆料。等公開了,七爺作為他的老板,有利有弊。他或許能拿著七爺的名頭推掉一些亂七八糟的酒會,也有可能在某個場合被莊家的敵對或七爺的仇家盯上,成為池子裏遭殃的魚。方躍沒有太焦慮,每個人做的每個選擇都這樣,任何決定都具有雙麵性。他回過神來,快步跟在兩人後麵下樓。他們不坐電梯,從樓梯下去。方躍走在後麵,他看周秘書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在七爺身上,忍不住自告奮勇:“七爺,還是我來扶周秘書吧。”“啊,你扶啊?不用,我一個人就行。”陳子輕喘著氣,脖子上淌著薄薄一層汗液。方躍離他近一層:“真不要我幫忙嗎,兩個人怎麽也會輕鬆很多。”周今休若有似無地掃了他一眼。方躍迅速舉起手做投降狀,並站在樓梯上拉開距離。【你以為我想扶你?我是心疼七爺,他身體不好,扶你下樓累得滿頭都是汗。】【七爺身上的檀香很好聞,不知道汗是不是那個味道,好想舔。】陳子輕一腳踩空,周今休伸手拉他。左手傷了,右手是假肢,意料中的沒拉住,在他往下栽的慣性下和他一起摔了下去。.樓下,保安有條不紊地維持秩序。天上飄小雪。陳子輕沒什麽形象地坐在花壇邊揉下巴,方躍蹲在他麵前問他怎麽樣。大明星在樓道裏就問過了,現在還問。“真沒事。”陳子輕說。摔下樓梯的途中,他被周今休拉著,從麵朝下變成仰躺,下巴是在周今休的胸膛磕的。當時周今休將右臂伸到他背後,假肢為他跟地麵撐起了一個空間,給他坐了墊子,這才沒讓他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陳子輕心有餘悸,下樓的時候不能開小差,危險著呢。方躍還要說話,旁邊經過一個跟他裝扮差不多的人影,估計也是藝人。陳子輕同樣注意到了,這小區很高檔,周今休算是秘書行當裏薪水頂尖的了。【我嚐試做1,發現自己做不到,太累了,一下不停隻能堅持半小時,我這才知道從前要求床伴一小時起步是多麽慘無人道的要求。】陳子輕聽著方躍的心聲想,不至於吧,他潛意識裏覺得,一小時起步是1的最低水平。【我年輕,會跳舞,腰力有爆發性,不我再試試看能不能做1。】陳子輕無聲地咽了一下口水,倒也不必這樣勉強自己。做1做0不都看先天條件,先天不足就順其自然,拔苗助長不可取。瞥到方躍挨著坐過來,陳子輕累了,就沒在意。方躍見狀就挨得更近一點:“七爺,您喜歡周秘書?”陳子輕打起精神:“嗯?”方躍拉下口罩,變魔術地拿出電子煙抽上,他下樓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七爺對周秘書的睫毛分外關注。周秘書的睫毛很長,他見過的人裏,沒哪個比得上。“七爺,您喜不喜歡周秘書?”方躍再問。陳子輕無語:“地震了,說這個?”“震感變弱了,過會兒就能回去了。”方躍朝他歪了歪頭,“所以七爺喜歡周秘書嗎?”陳子輕用沉默當默認。方躍嘴邊的電子煙掉下來:“七爺,他那麽髒,我都看不上,您怎麽會看上?”陳子輕歎息:”沒辦法,我實在是喜歡他的睫毛和手。”方躍啞然,睫毛可以種,手沒辦法。“那您的喜歡,應該不涉及情愛,隻涉及肉體吧?”陳子輕點頭。方躍稍微舒服了點,把他電子煙撿起來,感受著還在顫的地麵說:“七爺可能不懂,我們同性戀容易得病,您要是想讓周秘書做您的情人,務必叫他拿出體檢報告。”“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撩不到他。”陳子輕不聲不響地說。方躍:“……”【給他臉了是不是,七爺又好看又大方,有什麽好不滿的。】【行吧,七爺不是十八九歲嫩到擰出水的小男生,不會在說話時把兩根手指對一起戳來戳去,不合他胃口。】【他吃不了好的,七爺這樣的才是極品。】方躍一邊在心裏對曾經的男神比比賴賴,一邊偷偷去聞七爺的頭發。陳子輕東張西望,周今休人呢?“七爺您找周秘書?”方躍指向對麵,“他在那兒。”陳子輕順著方躍所指的方向望去,他望見什麽,唰地站起來跑到對麵,質問拆左手紗布的年輕人。“你折騰左手幹什麽?”不知怎麽,周今休的臉色不太好,語氣也是,他說:“無聊。”陳子輕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無聊就說會話。”陳子輕給他把拆出來的紗布包回去,“我們說會話。”周今休示意他看對麵:“不說了吧,方躍在等七爺回去。”“讓他等。”離零點越來越近了,陳子輕心急如焚,他頻頻看手機上的時間,還要裝作沒事人似的:“今休,你不和朋友報平安嗎?”周今休靠著長椅的椅背:“屬下沒朋友。”陳子輕詫異,周今休可不像是缺朋友的屬性:“那你在酒吧結識的男孩子呢?”周今休調笑:“誰會給一夜情的對象聯係方式。”“碰到很喜歡的也不給?”周今休鬆懶地翹起長腿:“屬下從不睡一個人兩次,哪怕是美如天仙也不能成為例外。”陳子輕:“……”編,接著編。他坐到旁邊:“今休,我下巴疼,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磕青了。”周今休餘光都沒挪過去:“那是必然的。”“你都不看怎麽知道。”陳子輕找點事緩解焦慮,“看看我,你看看啊。”【又發騷了是嗎。】【現在是來我這發的第幾次騷了?數不清。】周今休皺著眉頭偏過臉,極不情願的樣子:“看了,青了。””那你胸膛也青了。“陳子輕說著就去摸他放在腿上的假肢,機械的觸感冷硬刺骨。周今休的額角鼓跳:“七爺,這是在外麵,麻煩您自重。““我隻是看看你的假肢壞沒壞。”陳子輕兜裏的手機響個不停,他拿出來瞧瞧,見不是莊矣就不管。附近有四處竄跑的身影,陳子輕被帶得緊張起來:”我們不能做在這。“他用眼神阻止方躍過來,強行拉著周今休去安全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