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隙:“看什麽?”陳子輕很自然地說道:“你的腿啊。”嚴隙沉默不語。陳子輕被他冷冽的氣息包圍:“怎麽,我都不能看了是嗎?”“能看。”嚴隙說。陳子輕的視野裏,年輕人露出的那條跛腿肌肉有萎縮的跡象,比較輕,說明他經常康複鍛煉。“你汗毛好濃密,我怎麽沒有。”陳子輕說著就提起褲腳。嚴隙平淡無波地掃了眼,比他大了快十歲的男人小腿白皙幹淨,細弱得隻手可握。陳子輕把褲腿放回去:“聽說汗毛多的人身上體味重。”嚴隙尚未言語,男人就湊近他,微翹的鼻翼扇動,小動物對凶猛獸類的好奇般,不摻雜其他。“你沒有誒。”有嘟囔聲響起。男人說話時離他太近,近到纖長的睫毛虛虛地扇在了他的麵頰上,唇齒間有酒氣,喝多了,不清醒了,才會做出平時不可能做的舉動。嚴隙兩片沾著煙草味的薄唇開啟:“七爺,您坐好。”陳子輕靠著椅背:“噢,坐好。”呆呆愣愣的。陳子輕心裏是另一副景象,活躍得很,原主對身邊四人那麽掏心掏肺都沒用,人犯賤,得像放風箏,一會收著,一會放開。一會好一會壞,才能有趣味性。俗話說,打一棒子給個棗。棒子跟棗子是套餐,缺了哪個都不完美。陳子輕想到這,沁著稀薄生理性水光的眼直直地看著保鏢:“嚴隙,你下去跑步吧。”嚴隙放在腿部的手頓了頓。“跟著車跑。”陳子輕說,“就跑兩個路口,你的腿要多鍛煉鍛煉,我不能時刻提醒你,隻能在想起來的時候督促你一下。”他拍拍保鏢硬邦邦的胳膊:“下去吧。”麵對主子無理由的命令,嚴隙並未詢問,麵上也不見波瀾,他讓司機停車。陳子輕看虛空的發癲值,他剛才那一出就值0.5,一百什麽時候才能攢到啊……沒事,積少成多。多想多顛,總有次能顛個大數值出來。陳子輕坐車到路口,降下車窗吹著冷風看嚴隙跑過來,他的氣息並不喘更不亂,遊刃有餘。不急,下次讓你跑四個路口,再下次六個路口,總能讓你狼狽。.到了莊園,陳子輕索性將醉酒進行到底,無論嚴隙怎麽喊,他都暈暈乎乎。嚴隙在車邊打電話:“矣叔,七爺醉了。”不多時,莊矣趕過來,他多癱在座椅上的人溫聲道:“少爺,我扶您下車,您把手給我。”陳子輕給的是腳。莊矣:“……”嚴隙:“…………”陳子輕晃了晃腳:“莊矣,你牽我啊。”莊矣握住他的腳放回車裏,然後和嚴隙一起把他扶下車。他被扶著進去,腦袋一會兒搭在莊矣肩頭,一會兒搭在嚴隙肩頭,晃蕩來晃蕩去,誒,就是玩兒。這晚陳子輕照例甩鞭子,他喝的醒酒茶不會太快奏效,所以他甩鞭子的時候“不清明”。為了裝得像,陳子輕盡量把鞭子甩得歪七八扭。最後一次不小心讓鞭子尾巴甩在了莊矣的屁股上麵。真的是不小心。還有,原主明顯有不輕的翹臀癖,貼身照顧他的管家自然也有這得天獨厚的條件。陳子輕不敢看莊矣被抽到屁股是什麽反應,他把鞭子塞到對方懷裏,呼吸裏的酒氣還很重,混著醒酒茶的味道:“莊矣。”莊矣掀了掀眼皮,眼底無光。陳子輕說:“你有時間多給你妻子打打電話,發發信息。”莊矣赤著上身,臂膀線條賞心悅目。陳子輕麵對美色不為所動:“我希望你能夠真心喜歡他,不要因為我,犧牲你的婚姻。”莊矣低聲:“好。”陳子輕在心裏唉聲歎氣,塗家並沒有因此跟原主增進關係。原主這步棋沒走好。陳子輕拿走莊矣懷裏的皮鞭,一圈圈地繞起來,驀然認真地看他:“這個。”舉了舉皮鞭,說:“我隻賞你,別的我不賞,不給他們。”多大的恩賜一樣。莊矣半晌笑著“嗯”一聲:“知道了。”陳子輕還想說話,門外響起的聲音把他打斷。“爸。”明天不上學的莊予恩喊道,“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嗎?”陳子輕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可以。”莊予恩可憐巴巴:“我想進去說。”陳子輕回了他一句不容拒絕的話:“有事明天再說,我睡了。”門外沒動靜,莊予恩走了。.莊矣穿戴整齊地走出房間,毫不意外地看著環抱雙臂,靠在走廊牆邊的少年,聽他問:“矣叔,你怎麽從我爸房裏出來?”“少爺叫我進去說事情。”“說什麽事要關門,他還撒謊說自己睡了,不讓我進去。”莊予恩扁嘴,“矣叔,你跟我爸偷偷摸摸什麽呢,你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你知道你妻子現在人在哪,在做什麽嗎?”莊矣道:“他的新戲才開機不久,自然是在劇組。”說明有關注妻子的動向,感情穩定。“況且我前幾天去影視城看他,陪了他一陣,他今天白天來過莊園找你爸說事。”莊矣拎出的信息很有誠意,對個小孩說得如此詳細。“哦。”莊予恩點點頭,“矣叔,我一直不信那種傳聞,我知道你和我爸不是那種關係。”他走近點,聞到什麽,眼裏閃過古怪:“你身上怎麽有藥味?”莊矣的麵部輪廓在走廊冷白相交的光線下顯得十分立體:“晚上扶你爸的時候沒留意磕了一下,噴了點藥。”莊予恩頗為關心的口吻:“那矣叔你小心點,你年紀不小了,不像我們年輕人,磕磕碰碰的很傷身體。”“我會注意。”莊矣笑容和煦道,“小少爺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莊予恩垮下臉:“知道了知道了。”.等莊矣走後,莊予恩敲敲門:“爸,爸?是我啊,爸,我今天在學校裏發生了有意思的事想和你說。”貓一樣在門外叫喚。陳子輕不想理,他把鞭子跟藥酒都收進保險櫃裏,這兩個東西成了個組合,以後要用的時候多著呢。估摸著醒酒茶的效果該出來了,陳子輕就去泡澡,他先前問莊矣,莊園是不是有人辭職了,對方說是有個,辭職當晚就不幸遭遇車禍身亡。陳子輕目前隻知道鬼在莊園裏,卻不一定就在原主的四個“親信”裏頭。他泡了會澡,從蒼蠅貴拿出工具畫符。一張符最後一筆落成的瞬間,陳子輕“嘶”了一聲:“好燙!”他看看燒成灰燼的黃符,看看自己燙到的手,不敢置信地喃喃:“鬼不會是……我吧?”如果是原主,那他豈不是死在那場晚宴前,作為鬼魂參加晚宴,被下毒鞭屍?陳子輕回想小錦囊的內容,他穩穩心神再次畫符,這次沒有出現灼燙的感覺了,黃符也完好無損。“……真邪門。”陳子輕把符戴在脖子上,他搬蒲團打坐誦經。門外的貓還在叫。陳子輕要被煩死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拿手機給周今休打了個電話:“今休,你在家嗎?”周今休那頭有背景音:“不在。”在玩是吧,是不是又要帶個男孩去開房,陳子輕哼哼,他那秘書長了張工作狂的性冷淡臉,需求竟然這麽大。陳子輕沒過問下屬的私生活:“那你抽個空去買份膏藥。”周今休去安靜的地方,略顯高級悅耳的聲線清晰起來:“七爺哪裏扭傷了?“不是我用,是給嚴隙用的,我擔心他的腿不舒服。”陳子輕說,“你別讓人去買,你親自去,別人我不放心。”周今休領著上司獨一無二的信任:“好。”陳子輕叮囑道:“你買了送給嚴隙,讓他把錢付一下。”沒管周今休問不問,陳子輕就解釋說:“他心思重,我對他好會讓他有負擔,所以還是親兄弟明算賬。”“七爺有心了。”周今休將近十點出現在嚴隙的公寓門口,把提在手裏的袋子給他,並將話帶到。二人沒有進行多餘的交流。周今休進電梯,嚴隙咬著煙關門,他把袋子裏的膏藥拿出來看看,隨意丟在一個角落裏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