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的人生也有閃光點,幹嘛不珍惜,非要搶別人的。“析木,怎麽了?”楚未年疑惑。陳子輕示意他看沈文君:“那個護工,你認識嗎?”楚未年掃了眼:“不認識。”“哦。”陳子輕的注意力轉瞬就被一隻蝴蝶拽走了。怎麽飛那麽快,要去哪啊。蝴蝶從沈文君頭頂飛過,朝他身後飛去,陳子輕被楚未年帶著越過他身邊。沈文君同樣沒有那些記憶。他們背道而馳。陳子輕在距離沈文君最近的瞬間,感應到了他身上的死氣,眼皮跳了一下,強忍著沒把眼珠移轉過去。沈文君是死了的,還是快要死了?陳子輕沒細探究,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特定情境下的鬼和人區別不大,如果是後者,那沒準是陣法的反噬快到頭了。淡淡的柿子味飄遠了,沈文君推著輪椅走在走廊上,沒人注意到他他唇角輕動,一掠而過意味不明的笑意。沒親到,還讓一切歸位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助你一把,看你要做什麽。.楚未年這趟來是有目的的,他帶陳子輕在活動中心逛了逛,說道:“今天天氣不錯。”陳子輕還在找蝴蝶。楚未年扳過他雙肩,讓他看著自己:“我出門前看了黃曆,今天適合出院。”陳子輕嫌楚未年轉變他的視線,他把頭往蝴蝶飛走的方向轉。“析木,你要出院嗎,我……”楚未年話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手續下不來。”陳子輕扭過臉。匆忙回國的江扶水一身白大褂,此時的他不到二十歲,濃眉大眼臉龐有棱角,下巴上一圈憔悴的胡渣,他功成名就,是個尤為出色的alpha,長陵醫學界炙手可熱的人物。楚未年問江扶水:“手續為什麽下不來?”江扶水的目光落在楚未年旁邊的人身上:“病人出院要有個考察期,以他的病情還達不到出院的條件。”“達不達得到還不是主治醫生簽個字的事,精神病院是人能待的地方嗎,他才住了幾個月,眼裏都沒光了,就算他哥沒法照顧他,那不還有我跟周衍明,我們哪個不比精神病院強。”楚未年麵色難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私欲,病院是你的地盤,他隻能依賴你。你好趁這個機會和他多相處,江醫生,你的恩師有未婚夫,做小二有損你的聲譽,我勸你不要犯蠢……”江扶水邁步朝他身邊的人那裏走去,視線不離半分。楚未年背身攔住江扶水,對麵前晃神的好友說:“析木,我給你辦出院手續,你到我那去,我反正也不忙,你想到哪旅遊,我就陪你去。”陳子輕瞥了眼好似有一肚子話要和他說的江扶水,他對楚未年搖頭:“我等我哥來接我。”楚未年一頓:“他要是一輩子不醒,你就在這裏住一輩子?”陳子輕毫不遲疑:“對。”“他這時哪像是病了的樣子。”楚未年說給江扶水聽,哈哈笑幾聲,“要是他一直這樣,多好。”後半句低不可聞。.楚未年走後,陳子輕跟江扶水聊了一會,他的腦子突然就渾沌了,不清醒了,眼珠焦躁地轉來轉去,很難安靜下來。江扶水見他沒到吃下一波藥的時間,就放出海鹽的味道圍著他,讓他睡去。離開病房時,站在門外把守的女beta叫住他:“江醫生,你以後還是少用信息素比較好,這樣違規,免得讓你的職業水平遭人質疑。”“我這瓶子裏的杏花效果更好。”女beta拎了拎脖子上的小瓶子。江扶水眸色冷沉地睨了她一眼:“好好做你的護工,和工作無關的最好別幹預。”……陳子輕是傍晚的時候見到的原主母親,宋箐。按正常流程,家屬去精神病院探望前會和主治醫生說一聲,在病人吃藥後的某個時間段過來。這時候的病人情緒不暴躁,不會讓家屬看到其狼狽危險的一麵。從而將一場探病畫麵溫馨化。陳子輕歪倒在椅子上,哈欠連天。宋箐怕他摔了,就讓他依靠著自己,愛憐地說:“析木,你要睡了嗎?那你睡吧,媽媽陪著你。”陳子輕臉上的生理性淚水被不粗糙的手指擦掉了,原主的母親沒被帶上賭桌,沒欠下巨額債務拿自身做生意,也沒酗酒的跡象,是個風姿卓越,眉目含愁苦的omega。“媽,你怎麽沒和虞叔叔一起來?”陳子輕吐字模糊不清。“你虞叔叔有事。”宋箐望著精神萎靡的兒子,心酸道,“你父親沒讓我們母子過一天好日子,還害了你。”陳子輕的哈欠打個不停,眼睛裏都是水。他置若罔聞,嘀嘀咕咕道:“等我哥醒了,我要跟他完婚。”宋箐欲言又止,不知是要說你哥醒不過來,還是要說以你的病情,你們完婚的概率很低。但最終什麽都沒說,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發。單人病房充斥著消毒水味,混雜著說不清的氣味,疑似嘔吐物和血汙殘留。沉寂而安靜的氛圍覆蓋了這家醫院的大多區域。宋箐和兒子說了很多話,還給他讀了一個繪本,兒子似乎是聽懂了,呆呆地看著她,對她笑了一下。那一瞬間,宋箐的眼淚就下來了。.陳子輕是在深秋的時候見到了虞平舟。江扶水一手操辦他的出院手續,送他回上星府,他進門就看見了他的alpha。短黑發,戴眼鏡,穿黑色高領毛衣,麵容瘦削布滿病態,周身氣質儒雅,和他同歲,隻大他幾個月。陳子輕跟虞平舟四目相視。回來的路上,江扶水讓他有個心理準備,說是虞平舟雖然醒了,卻丟失了部分記憶,其中就包括他。當時他心裏咯噔一下,猜到是虞平舟的記憶儲存設備出了問題,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陳子輕沒有多慌,他有信心能製造奇跡。數據是冰冷的,可他對虞平舟的情感是滾燙的,怎麽能一樣呢,沒有可比性。此時此刻,陳子輕站在再熟悉不過的上星府,心頭莫名有點發怵,他把這反應歸納到出院前吃的藥快失效上麵。江扶水沒留下來,他不參與這場時隔幾個月的家庭聚餐。盡管他很不放心。……一頓團圓飯吃得魂不附體。陳子輕前半夜被宋箐跟虞華章拉著說話,後半夜才有機會溜去二樓,他對二樓的一切了如指掌,準確無誤地走到隱藏的臥室門前,把手指放在門上。顯出門鎖屏幕,指紋驗證。陳子輕走進臥室,猝不及防地跟坐在沙發上的alpha打了個照麵,他小心翼翼:“……哥哥?”alpha神情漠然。陳子輕把門關上,腳趿拉著拖鞋,一步步地走近:“你怎麽不記得我了呢?”他蹲到虞平舟麵前,腦袋放在對方的腿上:“我是你的弟弟,你的未婚妻,也是你的omega。”虞平舟抬起手,兩指撥開他後領,露出他那顆比身體要健康許多倍的腺體:“你說你是我的omega,那我怎麽沒標記你?”陳子輕渾身戰栗:“因為我不能被標記啊,臨時標記隻能維持一小時,永久標記是一晚,第二天就沒了。”下一刻,他就被咬了。他呆滯地從虞平舟腿上抬起頭,瞠目結舌道:“你,你怎麽咬我?”虞平舟將腕表摘下來,放在他手裏:“計時。”腕表開始智能報秒數。周遭就隻剩下這個電子音,時間一秒一秒地往後走。陳子輕的世界像被按了暫停鍵。直到虞平舟開口:“已經過去了一小時二十分鍾,臨時標記還在,這跟你說的可不一樣。”陳子輕懵了:“我不知道啊。”他想到什麽,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變了,竟然變了,也對,我沒有延遲分化,我的腺體跟激素,信息素數值都是正常的,那我豈不是能被你永久……”“啪嗒”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打斷了陳子輕的話。陳子輕看著吸煙的alpha:“你不會是以為我是故意騙你,想讓你臨時標記我吧?你不信我,不信我母親,難道你也不信你父親嗎?我真是你未婚妻!”虞平舟道:“吃藥了嗎?”陳子輕瞪大通紅的眼睛:“你當我是犯病了,在胡言亂語?”一縷青煙飄到他臉上,他潸然淚下。布滿淚痕的臉被捏住,抬起來,有微涼帶著煙草味的吻落在他臉上,他對上了熟悉的深情慈悲目光。虞平舟寵溺地看著他:“偏要回來,現在回來了,這樣的局麵,是你想要的嗎?你想做的事情做好了嗎?”陳子輕整個身體劇烈一震:“你……”虞平舟從他張開的嘴探入,給了他一個鹹澀的吻:“才想起來。”陳子輕怔怔的。虞平舟把他昏沉的神智吻醒了,他有些遲鈍地心有餘悸道:“嚇死我了。”“你是不是心裏有怨啊?”陳子輕被虞平舟撈到懷裏,他把手伸進對方的黑色毛衣裏,摩挲著將手心貼著那顆人工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