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平舟沒反應。到了第二頓的飯點,陳子輕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餓扁了的肚子上麵:“哥哥,你看我的肚子。”虞平舟似乎真的有在看。“它空了。”陳子輕餓得眼冒金星,“你不把它填滿,就要沒弟弟了,你沒弟弟了,晚上就沒覺睡了,你看著辦。”alpha要看腕表,陳子輕掐他小臂硬實的肌肉,掐得自己手疼。陳子輕湊到他耳邊,牟足了勁,尖聲喊:“哥哥哥哥哥哥”用的是虞平舟最嫌吵的音調。虞平舟終於有了動靜,他走出小房間,朝著樓梯口走去。陳子輕迅速跟著他下樓,去儲物間,看他找出營養劑:“哥哥,這是什麽啊?”明知故問的結果是,白問。陳子輕省著點力氣,他要試試這個時代的營養劑是什麽感覺,能不能像飯一樣管飽。營養劑有這麽多,分他一點算得了什麽,不會讓虞平舟餓到的。陳子輕把手臂伸到虞平舟麵前:“打這裏。”虞平舟給自己打。陳子輕翻了個白眼,他把手臂對著虞平舟拆開的第二支營養劑:“我呢,還有我。”兄弟倆微妙的僵持住了。陳子輕咬牙:“我給你喂了多少吃的喝的,要你點營養劑,你都不肯?”虞平舟怎麽這麽小氣,這難道是易感期的病症?【易感期的alpha會護食。】陳子輕抽抽嘴,他非要讓虞平舟分出來一點,廢了好大的勁才如願讓細尖的長針紮進他血管。饑餓感沒了,疲勞感也沒了。陳子輕不管虞平舟了,他邁著輕快的腳步蹬蹬蹬跑去樓下,撥開一頁沒翻一點沒寫的作業,從裏麵翻出本子記筆記,他在紙上記錄虞平舟易感期觀察日記。.第八天淩晨,陳子輕迷迷糊糊的蜷縮在隔離室,感覺有道目光落在他臉上,他沒有理會,懷疑是錯覺。直到那目光遲遲不消失。陳子輕困頓地睜開眼,窗簾被拉開了,月光灑進來,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霎那間就知道,虞平舟的易感期結束了。“哥哥!”陳子輕撲過去,身子不穩。虞平舟扶住他單薄稚嫩的肩膀,嗓音有些啞:“慢點。”“哥哥,你好了嗎?”陳子輕仰頭看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過了啊?”虞平舟:“嗯。”“析木,辛苦你了。”他道摸了摸少年的發頂。陳子輕口是心非:“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對我來說,照顧哥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虞平舟似乎沒發覺弟弟的虛情假意:“你睡一覺,明早我們就回去。”陳子輕心說,我本來睡得好好的,被你看醒了,他在心裏嘀咕,alpha對自己易感期發生的事,有印象嗎?【因人而異。】那我哥呢,記不記得啊?小助手沒補充。陳子輕暗自觀察虞平舟,他作為頂級alpha,八成是是記得的,即便沒有全部記憶,也該有個七七八八印象,卻隻當是個工作。七日製,流程走完就放一邊,不會在自己人生的漫長軌跡上留下任何痕跡。.天亮以後,大門自動打開,陳子輕背著沉甸甸的書包,穿著皺巴巴的校服走出去,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七天太漫長了。下次虞平舟易感期,他不陪了,誰愛陪誰陪。陳子輕沒什麽意義的抱怨完了,拿出手機按了按,這才想起早就沒電關機了。他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啪”地撇斷,衝後麵的alpha喊:“哥哥,我們怎麽回去啊?”虞平舟說:“車庫裏有車,我去取。”陳子輕不敢置信,以往虞平舟結束易感期,都是自己開車回去的嗎?那這次不行,這次車上有我。十分遵守交通安全的陳子輕說:“哥哥,你別開車了,我害怕,還是叫人來接我們吧。”虞平舟理著衣領走出來:“害怕什麽?”陳子輕的運動鞋在地上的腐葉裏蹭蹭:“你都沒怎麽休息,我怕你把車開到懸崖下麵,有很長一段山路要走呢,我可不想摔得這一堆那一灘,就算有哥哥陪我,我也不要下地獄。”虞平舟說:“不會。”陳子輕指了指他亮起屏幕的手機,怪聲說:“哥哥,你未婚妻來電話了。”虞平舟接聽。陳子輕像被忽略的小孩,重重哼了一聲,他不理哥哥,率先走進密林裏。不多時,身後有平穩的腳步聲,陳子輕沒回頭,他走一會就扯一下樹枝,扒拉一下樹皮,踢一腳地上的枯枝和碎石頭,看什麽都不順眼,沒事找事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勁。.陳子輕走出山林,看見一輛加長型私家車停在路邊。是虞平舟的秘書,已經在那等著了。虞平舟照常坐進最後一排。陳子輕不想坐中間,他去副駕,手剛碰到車門,後排降下來的車窗裏傳出虞平舟的聲音。“析木,到後麵來。”陳子輕一愣:“你又不讓我跟你一排,你嫌我吵,我一個人坐一排很無聊的,我坐前麵有哥哥陪我。”一秘不在狀態,全然沒意識到他是那個“哥哥”。陳子輕走到他麵前,把書包遞給他:“哥哥,你叫什麽呀?”一秘:“……”叫我?“給我拿著書包啊。”陳子輕晃了晃手中的書包。一秘接過來。陳子輕把校服拉鏈拉上去,仰起笑臉:“秘書哥哥,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呢。”一秘啞然。陳子輕好奇地問道:“你是alpha嗎?”一秘:“是。”陳子輕眼睛一彎:“怪不得哥哥你又高又帥。”一秘想念他繁重的公務了,他正愁不知道怎麽應對董事長的弟弟時,就聽見董事長說話,不是對他說的,是在溫和地教導頑皮的弟弟。“析木,別對著誰都叫哥哥。”陳子輕:“……”之前都沒管過他這個,怎麽現在管了。虞平舟溫聲:“到後麵來,我讓你跟我坐一起。”陳子輕心下激動,雖然虞平舟一如既往的溫柔悲憫,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但他可以確定,一場易感期帶來的收獲是顯著的,他走到後座。一秘給他打開車門,他卻沒有彎腰坐進去,而是站在原地沒有動。氣氛莫名就怪了起來。一秘不動聲色地陷入深思,要不他找個借口離開一下。他找不到借口,就在原地減弱存在感。陳子輕趴在車窗前,笑盈盈地看著車內氣場內斂的alpha:“可是怎麽辦呢,我又不想和哥哥一起了。”虞平舟也笑了笑:“那我們就先不走,等你什麽時候想了,什麽時候再走。”第199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十一天下小雨了。雨點往陳子輕的臉上打,他一個激靈,立刻抓著老天爺給的時機上車,爬到最後那排。“我還沒有想和你一起,我隻是不想淋雨。”少年嘴硬。他給自己的作找借口,“秋天的雨不像夏天的雨,冰骨頭,我這些天都沒有吃好喝好睡好,體質不行,淋了雨會生病,我不能生病,我高三,生個病課程就落下了,跟不上了,那我跟不上了,考差了,學校叫家長,你跟爸爸誰去啊,你們才不會去呢,那麽沒麵子,我給你們丟人現眼,我就是你們光輝人生裏的一顆小石頭子,一塊灰塵……”越往後,越胡說八道,不知道多委屈,多可憐。虞平舟讓秘書開車,他揉幾下眉心,側頭看還在說個不停的少年。陳子輕在alpha的目光裏閉上了嘴巴。車慢行在山道上麵,陳子輕心思十分活躍,他堅信多動多衝撞就能找到突破點,不管是對待感情線還是任務線。所以他不能停下來,他要在返程途中利用某種意義上的二人世界,確定自己如今身處虞平舟的領地哪個方位,邊沿,還是……進去了。陳子輕歪著頭問閉目養神的alpha:“哥哥,你剛才是不是在忽悠我啊,我不信你真的要等我想了才走。”虞平舟沒言語。當時,那個念頭乍起,隨秋風消散,又隨秋風吹了回來。陳子輕聞到他的剃須水味,想起自己給他刮胡子的事,咳了聲,撓撓鼻尖:“你沒有忽悠我,對吧。”虞平舟隻回了一個音節:“嗯。”陳子輕做出小朋友拿到渴望很久的糖果的樣子,他得意雀躍地在皮椅上動了動屁股,離得更近:“我要是從早強到晚,怎麽都不想和哥哥坐一起,車子就一直在原地等我啊,那你要耽誤多少事。”虞平舟看他一眼:“脖子這麽歪著,不酸?”陳子輕:“……”他展開笑顏,“酸,哥哥要給我捏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