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於年少時期的特色,梁津川也會沾染,他不能免俗。陳子輕試圖整理來這個世界至今的種種,他衣著不暴露,行為不放蕩。上次小圓球事件是個意外,別的時候還好吧。梁津川是怎麽把他當成自己的性具象化的?是性吧。隻有性。因為梁津川沒有加上“喜歡”。對,對對!陳子輕拔草,難怪他感覺這場匪夷所思的,很難忘記的表白少了什麽。原來少的就是那兩個字。這是看似圍繞性的表白,陳子輕從來沒聽過這樣兒的內容方式。幼稚中二,尷尬別扭擰巴,隱晦陰冷,赤誠炙熱,露骨放肆,粗俗惡劣……清晰的不清晰的情緒混雜其中,自相矛盾,太過複雜難辨。這一碗少年心思,一份青澀情感,一片欲望之海,要不要,你說,不要我就扔了。看起來很是瀟灑輕狂肆意妄為,卻又要用第二人格做掩護。脆弱的人格殼擋不了什麽風雨,甚至都不能擋得住自己從殼裏往外伸的觸角。純粹隻是個擺設。梁津川不走尋常路,不打常規牌路,普遍的溫情,深情,純情,他是一個都不占。怕被拒絕,留了個第二人格的退路。但這真的是退路嗎,不是,梁津川在自娛自樂。也有可能是,梁津川無所謂他這個嫂子的答案,隻是讓他圖個一樂。畢竟嫂子再婚的幾個條件,小叔子一個達不到。而嫂子又隻要以結婚為目的的感情,不戀愛。小叔子隻能是,想爬床的男人之一。陳子輕隨便分析了一下梁津川的思緒軌跡,準不準確的,他就不清楚了。少年還在笑,還在看他。稻床那邊的嘈雜有所減輕,小孩玩累了要睡了,大人在閑聊。陳子輕回到現實中來:“津川,你拿我當傻子啊,第二人格都出來了。”書上教的嗎?這麽騙人。梁津川心平氣和:“那你是傻子嗎。”陳子輕丟掉手裏的草。“你不是傻子,誰是傻子。”梁津川自問自答,“我是傻子。”陳子輕的心跳不聽話地快了一點。梁津川看他朦朧的眉眼:“現在傻子問你,要殺死他的第二人格嗎。”陳子輕舔了舔有點幹的嘴皮,梁津川在性教育這塊比較欠缺,不能準確的表達出來內心,於是就劍走偏鋒。下一刻又自我否定,這不是偏鋒,這是梁津川想要達成目的的一種捷徑。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在梁津川的個人統治區域,嫂子不殺死他所謂的第二人格,那對方就會不定時的跑出來,他沒辦法保證任何事。嫂子自己要有準備。別怪他。這個時期是小叔子的性摸索的時期,他渴望在性的好奇上得到解惑。性教育,性教育,很正經的關係到三觀的一項教育課程。可他又不是老師,要言傳身教。陳子輕聽到自己不答反問:“那你的第一人格呢?討厭我,不想和我睡覺,不想要我肚皮變成你的形狀?”梁津川似笑非笑。“……”陳子輕又開始拔草。螢火蟲從四麵八方飛來,它們停在草上停在樹梢,吸取這對叔嫂情感變化滋生出的糖分。陳子輕咕噥:“你不喜歡我,你隻是對性產生衝動,想在我身上探索出答案,獲得滿足,跨出這個讓你煩躁的階段。”梁津川深沉的眼盯住他許久,聳聳肩:“你說是就是吧。”陳子輕蹙眉,這明擺著是“你高興就好”的態度。“九零年代之風花雪月的嫂子”這行字在陳子輕的腦海中蹦跳出來,行吧,這個名字裏麵的嫂子就是我,果然是我,隻能是我。梁金川是主角,我是另一個主角。新梗概寫的是他眼裏的我,他成長路上的我,他人生路上的我。陳子輕欲言又止:“津川,你……”梁津川不緊不慢地開口打斷:“要殺死嗎。”陳子輕語塞。不殺死是給機會,殺死即是拒絕。陳子輕話到嘴邊,視野裏多了一隻手,他望著梁津川抬手捉螢火蟲。那手被螢火蟲的光暈籠出柔色,如夢如幻。陳子輕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麽,他這會兒說的是:“你自己分裂出的人格,你自己做決定。”梁津川放走螢火蟲,他的嗓音低到近似耳鬢廝磨間的喃喃:“那我就自己作決定了。”“好,好的。”這幾個字都讓陳子輕感覺燙嘴,他哆哆嗦嗦。梁津川忽然握住他的肩膀,將他撈近:“我的第二人格想舔你,給舔嗎,嫂子。”陳子輕脫口而出:“不給。”耳廓上傳來濕熱的觸感,像被大型犬類用舌頭搜刮過,他捂住那隻耳朵往後坐:“我都說不給了。”梁津川不鹹不淡:“第二人格沒有廉恥心道德感。”陳子輕說不出話來,真夠可以的,套路算是讓你玩明白了。梁津川好似是個正人君子,不強人所難,也不趁虛而入:“我再問你一遍,抹殺,還是留下。”陳子輕聽在耳朵裏,有種要麽接受我,要麽殺了我的感覺,隻有兩個極端,沒有中間段可選,他在心裏歎口氣,猶猶豫豫地說:“那你盡量關著你的第二人格,別經常放出來好不好。”梁津川說:“好。”媽的。答案給得太快了,都沒經過大腦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陳子輕刷地仰起臉,想也不想就冒出一句:“你說的啊,你說的話要算數。”梁津川微愣,他再次出現不過腦的行為:“嗯,算數。”陳子輕放鬆了點。“很怕嗎,”梁津川撿起被拔了又丟掉的小草,“怕我的想法付諸行動,怕你的肚子突起長長一條。”陳子輕站起來:“你調戲我幹什麽?”話音一落,陳子輕就想起自己先前聽到梁津川說有第二人格的時候,生出的“你忽然胡說八道幹什麽”這個想法。不管是調戲,還是胡說八道,都是一個原因,想睡嫂子。陳子輕抓抓頭發,他去稻床那邊走了走,返回來坐在梁津川的對麵。托梁津川的福,他的表白過於離奇,導致他們這對叔嫂之間的氣氛沒那麽濕黏不自然。第二人格的存在,就這麽定下來了。像是確定關係了一樣。陳子輕想想還是挪屁股離梁津川遠點,真怕他突然把“想”變成進行時。梁津川按著膝蓋,喉間發出不適的低喘。陳子輕立刻坐過去:“怎麽啦?”梁津川不開口。“疼你就說啊。”陳子輕把手伸到他空褲腿裏,摸他膝蓋。這是太過自然的動作,歸功於陳子輕每晚偷摸去給他上藥,養成了個習慣。梁津川的氣息不動聲色地亂了幾分,他沒驚擾送上門的關心。陳子輕察覺自己在梁津川清醒的時候做出了不合適的事,他隻能硬著頭皮做到底,指尖輕輕地碰著凹凸不平的膝蓋肉:“好點沒?”梁津川把他的手拿出來,放在另一處。“你做我的腿,做我的腳,你說你想背我去任何輪椅跟假肢到不了的地方,我忍得很痛苦才沒有在你背上硬起來。”陳子輕的手心跟手指下有青筋鼓跳,他後背發麻。梁津川握住他的手攏起來:“現在你知道我有第二人格了,以後說話做事麻煩三思,否則後果自負。”陳子輕的手抽不出來,一隻骨節勻稱的手掌按在他腦後,將他往下按,他的鼻尖虛抵著布料,感受到了熱騰騰的氣息。“梁,梁津川!”陳子輕結巴地大喊,他一張嘴,像是下一刻就要被衝進來,堵滿。梁津川散漫地問:“我說的話,你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陳子輕腦後的力道一撤,他趕緊坐起來。梁津川任由自己叫囂著渴求進入身邊人,他不給絲毫甜頭:“那我拭目以待。”陳子輕小心髒都不好了,聽梁津川這意思,他要是再給顆棗吃,梁津川就有借口睡他了。就像梁津川今晚發瘋甩出荒謬的第二人格,是因為他兌現了當對方腿腳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