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太太,少爺跟大師來看望您。”梅淑儀發不出丁點回應,她一下就暈了過去。.等到梅淑儀醒來是在床上,她的手背紮針輸著液,臉上有著沒有完全消退的驚恐。醫生收拾收拾離開,梅淑儀閉上眼睛又睜開,她看向剛剛沒留意到的兩個人,視線集中在高大冷峻的青年身上。“易燃,是不是你爸讓你過來的……”梅淑儀惶恐不安,“我,我沒事,我隻是身子虛,我沒有其他的病,我去和你爸說……”季易燃的神情不見波瀾,他不對小媽甩臉色,也沒有溫情。梅淑儀要起床。陳子輕說:“夫人,你還是躺著吧。”梅淑儀執意要起來。陳子輕又說:“你被怨鬼纏身了。”梅淑儀支著的胳膊一軟,倒回了床上。“怨鬼……”梅淑儀嘴唇抖顫,“大師說的,是真的嗎?”陳子輕淡聲:“夫人何必明知故問。”梅淑儀又恐慌又羞愧,她確實是明知故問,她隻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從去年十一左右到今年八月中旬,那個東西還纏著她,為什麽?她從沒害過誰。“我沒有害過人……”梅淑儀呢喃。“說說你都遇到了什麽。”那位道士開了口,他聲音平平沒什麽同情憐憫或其他情感,卻讓人感到安心,那種力量無孔不入地進入她破亂的心神,她把自己這將近一年的經曆說了出來。陳子輕聽完就在她的衣帽間貼了張符,轉身出了她的房間。季易燃落後一步。“易燃,會給你爸添麻煩嗎?”梅淑儀朝他的背影喊。他漠然地反手帶上了門。“你小媽那衣帽間裏麵有施了法術的東西。”陳子輕去坐電梯,“我先去跟你爸說。”季易燃問:“那東西就是你要找的?”“不確定。”陳子輕腳步飛快,他進了電梯,對季易燃說,“你別跟著我了,忙你自己的工作去。”見青年沒有動,陳子輕隻好補了一句:“賺錢要緊,我的開銷可是很大的。”季易燃聞言就把邁進去的那條腿撤到外麵,他去公司賺錢了。陳子輕上五樓找季常林,他提出了兩件事。一,讓人搜查梅淑儀的衣帽間。二,拆衣帽間,挖地三尺。季常林不和妻子商量,問她的意見,手一揮就同意了。季家傭人將梅淑儀衣帽間的所有衣物都搬出來,放在太陽下整理檢查。有個傭人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被畫了符文的黃紙包著。她小心遞給周大師。陳子輕手沾朱砂,默念咒語在紙包上畫幾道,他把紙剝開,瞧見裏麵是一小縷發絲綁著一條項鏈。梅淑儀呆滯地站著。“青絲鎖怨氣。”陳子輕挑起一根發絲,“夫人,這是你的頭發。”梅淑儀身子一晃:“怎麽就能確定你是我的?”陳子輕說:“因為怨鬼纏著你。”梅淑儀啞口無言,她煞白著臉哀求:“請大師一定要救我。”陳子輕著重觀察項鏈,女款,吊墜是個藍寶石,他把東西收進袖筒裏:“我查明白了,該救的,自然會救。”梅淑儀拿著帕子小聲抽泣。陳子輕不管她了,他一心等施工隊的結果。梅淑儀的衣帽間拆了,地下也挖了。讓陳子輕意想不到的是,沒有挖出屍體,也沒有什麽法陣。陳子輕幾乎全程監督,不存在有人動手腳,他在得知第六個遺願裏的張淑儀跟季常林妻子同名,更是季常林原本要娶的人,張家隱瞞張淑儀的死以後,推測的就是這件事牽扯到張家得罪不起的季常林,屍體在塞滿迷信邪門風水的季家。不然他也不會動用技能卡混進來。陳子輕進季家到目前,除了季常林跟傭人因為風水問題遭遇不同程度的侵害以外,隻有梅淑儀遇到了比較大的靈異事件。梅淑儀說她看到了一雙腳,是女人的腳,腳趾甲裏有泥土。陳子輕第一反應是,那女人就是張淑儀,她的身體被埋起來了,可能是活埋的,就在衣帽間下麵。現在是怎樣,他預料的都沒發生。該不會一開始他的方向就是錯的吧?張淑儀的死不涉及季家?張淑儀也不給他點提示。陳子輕心不在焉地擦著手上殘留的朱砂。“大師!”梅淑儀身形匆匆地走過來,“我母親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說我這邊有蟲子在飛,很多蟲子,是蒼蠅。”陳子輕擦朱砂的動作一停,那就不是埋起來了,而是隻埋了腳,其他部位都在外麵,臭了,爛了,引來了蟲子。梅淑儀自責地說:“大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一次說全的,我腦子很亂,我……”“沒事。”陳子輕打斷,“夫人休息吧。”梅淑儀把他當主心骨:“能送走嗎,我能活嗎?”“冤有頭債有主,和你沒關係,你就能活。”陳子輕繼續擦指腹上的朱砂印跡,“好了,夫人,不要再打擾我。”梅淑儀期期艾艾地走了。陳子輕很頭疼,怎麽回事啊,鎖在梅淑儀衣帽間裏的怨氣到底是不是張淑儀的?他使勁擦擦手,放下紙巾去看打開的紙包。想到什麽,陳子輕快速把項鏈拿出來,鋪平符紙湊近查看。有生辰八字。陳子輕立馬去找季常林,他顧不上敲門,直接就進去了。季常林皺眉:“周道士,你該敲,”陳子輕將符紙放在他麵前的文件上麵:“季董,這是你夫人的八字?”季常林稍作停頓,他將後半句教訓的話咽下去,低頭看符紙上的八字,末了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封皮漆黑的厚本子,翻了幾頁,停在一處,對比道:“是她的。”陳子輕不敢想季常林這本子上究竟記了多少人的八字,整得跟生死簿似的。他拿出被發絲綁著的項鏈:“我想知道這條項鏈的主人是誰。”季常林一雙眼深沉可怕。仿佛是在說,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動用資源查項鏈的理由。“看到綁項鏈的頭發了嗎,鎖怨氣的法術,我懷疑項鏈的主人已經被害。”陳子輕不慌不忙,“你的夫人對這東西在她衣帽間一概不知,幕後之人既知道她的八字,還能進她房間藏這玩意兒,法術不正規讓怨氣跑出來導致她被纏身,這裏麵究竟涉不涉及你家裏的風水問題還不好說。”季常林翻閱文件,沒什麽血色的唇開啟:“放著吧,我會讓人查。”陳子輕得到他的態度就走。.當天陳子輕就掌握了項鏈的信息,那是張淑儀的配飾。陳子輕想要張淑儀的八字。季常林都忘了張淑儀是誰了,他的精氣神說差就差,管不了多少事,便讓陳子輕直接找他兒子。於是陳子輕光明正大地跟季易燃搭上了線。季易燃拿到的張淑儀的八字,跟梅淑儀的八字一模一樣。但他按照陳子輕的指示查梅家人,卻是查不出信息。陳子輕給季易燃一個招鬼的符,叫他找機會貼到梅淑儀的至親身上,最好是一驚一乍的那種人,嚇一嚇看看。季易燃嚇了梅淑儀的二哥,這一嚇就抖出了一起命案。梅淑儀家裏的公司山窮水盡,她長得一般,父親沒法送出去聯姻交換利益,家人一籌莫展之際,無意間得知她和那個被季常林看重的,張家大女兒的生辰八字相同。為了把梅淑儀送進季家大門,全家合謀殺害張淑儀取而代之。反正季常林娶的是八字,無所謂是在誰身上。至於張家哪怕有懷疑的對象依舊壓下這件事,也是抱著人已經死了,梅家攀上高枝今非昔比,季常林不會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心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子輕自語:“怪不得要把怨氣鎖在梅淑儀的身邊。”同個八字,能壓著。梅家怕被張淑儀的鬼魂糾纏,才用的這招。“還要做什麽?”陳子輕隨著季易燃的聲音回到現實中來:“我要知道張淑儀的屍體在哪裏。”“最好是直接讓警方來辦理。”季易燃說,“我去請示季常林。”陳子輕跟上他:“我和你一起去。”.季常林麵上病態更重,說話時一股子血腥氣,他剛吐完血,嗓子裏發疼:“這跟季家的風水眼被害有關聯?”“有點關係。”陳子輕胡扯,“張淑儀的怨氣纏著生辰八字相同的季夫人,而季夫人住在季家,多少都是有影響的。”季常林咳嗽。陳子輕說:“我必須找到張淑儀的屍體,才能把她散在你這裏的怨氣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