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沒聽清後半句:“你怎麽……我親你的時候好苦,你……”謝浮抵著牆壁坐起來,發出虛弱的喘息:“胃不舒服,吐了點。”“你男人吐過以後漱過口了。”他捏愛人的臉,吻開那張恐慌地喊過他名字的嘴,“苦味隻是殘留。”陳子輕被他口腔裏混著薄荷味的苦澀衝擊到了,有些暈,說話聲發緊:“胃怎麽不舒服了,你晚上也沒吃什麽……”後麵的話沒了。一個藥瓶映入他眼底,被謝浮的睡衣遮了大半。陳子輕要去拿藥瓶,謝浮伸手阻攔,卻被他搶先一步抓到手。藥瓶上是外文,恰好是陳子輕掌握了的英文,他很快看完,發現是治療精神方麵疾病的藥物。在這之間,陳子輕知道謝浮是個瘋子,腦子有病,卻是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這點。伴隨而來的是兩個信息,一:謝浮清楚自己的病不好,二:他在積極的接受治療,並沒有逃避。陳子輕心情複雜,謝浮最近沒有發病,他天真的以為是愛情的力量。原來是謝浮背地裏在痛苦治療。謝浮還不告訴他,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要不是他這晚撞見了……他抓緊手中的藥瓶,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老公有在吃藥了。”謝浮對他笑,“一直在吃。”像討好表揚的乖小孩。陳子輕給不出誇獎,他垂下眼睛,眼裏有點潮。忽地想到什麽,陳子輕正色:“謝浮,你是不是想快點好起來就加大藥量,所以才給胃產生負擔……”謝浮眼眸低垂,首次在他麵前露出躲閃的神態。“你不能這樣,治病是要慢慢來的,急不了。”陳子輕把藥瓶放到衛生間的台子上,半蹲著把謝浮拉起來,“我沒有說過什麽,你很好了,謝浮,真的,我覺得你很好。”謝浮比他高不少的身子有點晃:“我好嗎。”陳子輕毫不猶豫:“好。”謝浮卻不是開心,而是古怪,他就用那樣的目光盯過來,盯了半晌,哧笑出聲:“顧知之,你也瘋了。”陳子輕的後心先是一涼,之後是密密麻麻的熱意,它們鑽進他毛孔,皮肉,血管,跟每一滴血液融為一體,流遍他全身,他口幹舌燥,手腳發燙。謝浮還在笑。陳子輕捂他嘴:“你不舒服就別笑了。”手心被舔了一下,再是謝浮被阻擋的聲音,悶悶的,他說:“你猜猜老公吐的時候在想什麽。”陳子輕搖頭:“猜不出來。”謝浮拿下他的手,輕輕地歎息:“我在想,明年這天晚上你在誰的床上。”陳子輕馬上就說:“當然是在你的床上。”謝浮又笑起來,他笑得麵上恢複了點氣色:“我都不知道我老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問的是現在的我,回答的也是現在的我。”陳子輕沒覺得這一刻的謝浮讓他害怕,他平靜地說,“我給你的,就是現在的答案。”謝浮唇邊弧度不減,他老婆很聰明,非常規的聰明。陳子輕握住他的手肘,把他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臉上:“謝浮,不要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情焦慮擔心。”謝浮笑,看吧,他就說聰明。陳子輕用臉蹭他掌心:“都怪我不好,不能讓老公快快樂樂的和我談戀愛。”謝浮挑眉:“今天還要茶我?”陳子輕對他笑了下,茶完了,這是為了讓你開心,送你的。謝浮忽然側目看向門口。陳子輕也看過去,眼裏全是不明所以,門外有什麽嗎?謝浮突兀地開口:“媽,什麽事?”話音落下沒幾秒,門就被敲響了,謝母的問聲傳了進來:“我來問你們吃不吃夜宵。”謝浮說:“不吃。”“那你們早點睡。”謝母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消失在長廊盡頭,外麵又恢複寧靜。陳子輕呆滯地眨眨眼:“媽來了啊,我怎麽一點都沒聽到聲音。”謝浮說:“聽力好也不全是好處,雜音會很吵。”陳子輕點點頭:“是呢。”他看看謝浮依然白得不正常的臉,猶豫著問道,“你爸媽知道你的病嗎?”謝浮的眼角眉梢都是發力之色:“不知道。”陳子輕撫了撫謝浮的睡衣,是他猜的這麽一回事,謝家能這麽溫馨,是有個玻璃罩子,罩子什麽時候碎,取決於兩位家長什麽時候發現兒子的病體。“我感覺還是要讓你爸媽知道,他們能讓你接受更好更完善的治療。”陳子輕提出建議,“我不會說的,這事肯定是要你自己說。”謝浮有點萎靡:“困了,想睡覺。”陳子輕把他攙回臥室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別瞞著我亂吃藥了啊。”“老婆,我有點冷。”謝浮難受地說。陳子輕把他抱緊,想想又鬆開,脫了睡衣丟到被子上麵,在沒有阻礙物的情況下抱住他。“不冷了。”謝浮的眉頭舒展開來,沒一會就沉沉睡去。.謝浮很喜歡他老婆鎖骨下麵的紋身,每天睜開眼睛就開始吻,他不知道要吻多少次。每個字的每一筆都是他的。年二十七,謝浮站在床上擦一塵不染的訂婚合照相框,紙巾沿著一隻隻蝴蝶暗紋擦拭,愛人穿著他搭配的衣褲從衣帽間出來,語氣歡快地說和同學約好了,要出去玩,他擺了下手:“去吧。”陳子輕踢掉拖鞋上床,他把他謝浮拉低點,湊上去親了一口,開開心心地玩去了。不是一個同學,是好幾個,他們和陳子輕吃自助餐,去新開的商場遊逛打電動。陳子輕不清楚他穿的衣服褲子是什麽價位什麽牌子,隻覺得布料舒服,目前沒有出現撞衫的情況。上廁所的時候,有個潮男問他鞋子,他說:“我老公給我買的。”潮男不知腦補了什麽,眼中閃過輕蔑和鄙夷:“那你老公呢,我問問是什麽在哪買的。”陳子輕拍了鞋子發給謝浮,打語音問:老公,我今天穿的這雙鞋是你在哪買的啊,有人覺得超級好看,也想買呢。潮男抖著腿等蒼老渾濁的油聲,讓他意外的是,他聽見的聲音很年輕。-不是買的,是定製的。陳子輕回:噢。潮男震驚道:“你老公不是糟老頭啊?”陳子輕看弱智一樣看他:“我又不是有病,我找老頭子當老公。”潮男:“……”他突然就露出了母直的氣味:“你老公的聲音很好聽。”“我知道。”陳子輕洗手出去。潮男邊抖尿邊回味那把蘇斷腿的聲音,他倏地一個激靈,怎麽有種自己被利用了的錯覺。就是剛才那人想讓老公開心,有個機會就用了。.陳子輕給謝浮打電話,叫他過來接自己。掛了電話發現玩電動的同學們都在看他,一張張臉上都寫著欲言又止四個字。“你們有話就說。”陳子輕給謝浮發過去定位。常被派出去當代表的同學肖凡說:“顧哥,你老不在朋友圈發你未婚夫,寒假也不發,大家夥總操心你們的感情,全成了老媽子跟老爹。”陳子輕後知後覺他上一條是訂婚那晚發的,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太習慣發朋友圈,以後盡量多發讓你們吃糖。”幾個男生笑哈哈。“好好好!”一段感情裏的兩個人家境差距太大,差的那一方會自卑,這是不可避免的,甭管多嘴硬多自信,最終都會在自卑的驅使下分開。這點除了體現在家境上麵,還有學曆,消費觀,世界觀,人生觀,以及顏值外形。可是那場訂婚宴上,顧知之跟京大校草站在一起,渾身上下都沒有拘謹畏縮不自在的感覺。他根本想不到差距上麵去,好像也不會自我消耗。這種人,誰不想和他做朋友,很牛逼。男生們一見到那位校草就打了個招呼,速度撤離。.陳子輕和謝浮買了電影票,等進場的途中說了在廁所被問鞋的細節,包括潮男疑似對他有興趣。謝浮拉下口罩,喝他的奶茶:“很常見的事。”陳子輕小聲說:“不想你被人當作性幻想對象。”謝浮輕描淡寫:“這有什麽,我隻跟你做。”陳子輕一個踉蹌。謝浮把口罩拉上去,模糊的聲量讓人浮想聯翩,他說:“一輩子隻跟你一個人做。”陳子輕垂頭喝奶茶,那我們分手了,你就守寡了。他忽然拉住謝浮的手臂:“回家吧。”謝浮眼露疑惑:“不是要看電影?”陳子輕說:“電影院好多監控。”謝浮忍俊不禁:“我們隻是看電影,不做別的事。”陳子輕東張西望,飛快在他耳邊說:“可是我想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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