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尉遲眺的反心並未隱藏的天衣無縫,還是有一些痕跡的。


    隻是裴旻初來西域,對於各國的情況不甚了解。


    即便這幾年他對西域的情況很是關注,知道的也就是一些大概,真正的機密細節,他是難以憑借隻言片語了解的。


    裴旻也不是神仙,能夠看穿尉遲眺心底想什麽,知道他懷有異心。


    他的破敵計劃在前往碎葉城的時候就想好了。


    隻是差一點火候,也就是如他所說讓蘇祿相信王庭遇襲是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


    為了做到做好這一步,裴旻花費了很多腦細胞,之所以告訴西域諸王將官,並非覺得西域諸王將官中有內應,而是他們要安撫軍心,在關鍵的時候難免要泄露一些給兵士,造成一個確有這麽一件事情的樣子。


    這樣蘇祿在碎葉城受到了影響,再將從唐軍這裏探得的消息聯係起來,讓他確信葛邏祿、蓋嘉運合兵一處,直取突騎施王庭。


    結果陰差陽錯,尉遲眺這個反骨仔將這個假消息告訴了蘇祿,令得計劃加速進行。


    順利的甚至超越了裴旻的計劃,令裴旻驚喜之餘,也覺得很是意外。


    通過孫周的聯係,裴旻也得知了在碎葉城準備實行計劃的展如也是一臉懵懂悶逼。


    他這邊計劃還未實施,蘇祿已經開始行動了。


    裴旻這才驚覺過來,有人泄露了他的軍事機密,而且就是安西諸王諸國將官,就是那些首次聽到消息的諸國政要。


    因為知道消息的隻有兩種人,一類是當天聽他說的那些人,一類就是他通知的葛邏祿、蓋嘉運。


    要是葛邏祿、蓋嘉運有問題,蘇祿不可能是這個反應。


    至於隴右、涼州諸將,裴旻對於自己的眼光還是極為自信的,不信自己帶出來提拔出來的將士會毫無征兆的背叛自己。


    經過挑選,裴旻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尉遲眺的身上。


    但他沒有真憑實據,安西的情況複雜。經過這一戰,他對安西諸王大將有威無恩,真要不講情麵不論依據的斬殺尉遲眺,隻怕會走高仙芝的老路。


    怛羅斯之敗,東西方兩大帝國的碰撞,以唐帝國失敗告終,原因有很多,其中葛邏祿的背叛一直以為是主要原因。


    但在裴旻看來,高仙芝自身性格上的缺陷,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高仙芝身為大將,做到了大將的極致,但終究缺少一些文臣的柔和。


    令得自己有威無恩,西域諸國因威生懼,兼之高仙芝確實幹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一下子葬送了西域的局麵。


    裴旻向來很講道理,也就設了一個局,將自己全無防備的背後讓給了尉遲眺。


    然後做出一副已經知道一切的模樣……


    果然,尉遲眺自己受不住,意圖劫持他,暴露了一切。


    哥舒翰這時站出來道:“裴帥,讓屬下去問問情況。屬下與於闐關係匪淺,有很多認識的人,應該能夠探出些東西。”


    裴旻略微一怔,應道:“好!你去吧!”


    哥舒翰點頭去了。


    發生了這件事情,裴旻理所當然的結束了此次的軍事會議。


    其實這軍事會議的目的也就是為了將尉遲眺抓出來,真要讓他說什麽,也隻能是胡扯一通。


    諸多將官先後離去,唯有孫周留了下來。


    裴旻與他交往多年,知道他最大的長處短處。


    自己這個情報官最值得讚賞的地方就是多想,能夠從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小事,分析出許許多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同時他最大的毛病也是愛多想,一有想不透的地方就如強迫症一樣,連吃飯喝水都忍不住思考此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要是不給他解惑,未來的一段時間他幾乎都睡不好覺了。


    於是,先一步裴旻說道:“可是覺得訝異,我為何能夠從諸多人選中誰是內奸?”


    孫周恭敬作揖道:“請裴帥賜教。”


    裴旻想了想,答非所問的道:“這個還不好解釋,就舉個例子……你應該懂得弈棋之術吧?”


    孫周點頭:“略懂一二。”


    裴旻伸出了自己的手道:“這打仗就如弈棋,兵士就如棋子,而我就是下棋之人。棋子如何下,如何走,皆在我掌控之中。眾多棋子裏有一個出了問題,身為棋手,豈有不知的道理?”


    “我刻意選擇了在即將取勝的時候,將西域諸軍都調上前線,就是想試一試,他們之間誰對我大唐陽奉陰違。”


    “這些願意派兵而來的國王將校皆是我朝屬國,而我身為此刻西域的王中王,掌控著他們的生殺大權,焉有不討好我的道理?我若是給他們艱巨無法完成的任務,他們或許會不熱意幹。但是我送給他們功績,讓他們撿現成的便宜,他們又不是真的蠢笨如豬,不明白盡力表現自己才是最佳抉擇。”


    “可偏偏於闐王尉遲眺麵對到手的功績都不願盡全力,隻是裝裝樣子,擺擺場子,以為能夠敷衍過去。要是這都發不現,我哪裏有臉當這個三軍統帥?”


    嘲諷到這,裴旻正容道:“此事並不能證明他尉遲眺就是內奸,但百分百的可以確定他有問題。”


    “這有問題,就得治!”


    裴旻雲淡風輕的說著。


    孫周聽得似懂非懂的,心底卻是舒服了。


    孫周剛走不久,哥舒翰心急火燎的來到了帳外,說有急事求見。


    衝進了帳內,哥舒翰開口便道:“不好了,伯父……不,於闐王尉遲眺反心已久,他們已經串通吐蕃,謀取大小勃律。”


    裴旻臉色微變,他早已想到會跟吐蕃有一戰,卻不想來的這般快。


    吐蕃狼子野心,果然不甘心死守青海湖基業,想要打出來發展。


    “走,去見尉遲眺。”


    裴旻說著,直往關押尉遲眺的帳內走去。


    裴旻最厭惡尉遲眺這類反骨仔,即便他是於闐王一樣沒有特殊待遇,給丟在了一個簡陋的帳篷裏重兵看護。


    見到裴旻的到來,尉遲眺咧著嘴,近乎瘋狂的大笑起來,道:“果然靠不住,這才多久就招供呢!晚了,哈哈,一切都晚了。早在多日前我已有預感,早讓心腹將於闐一國送給了吐蕃,現在不隻是大小勃律,連於闐都是吐蕃的,他們已經打出了高原。不管你們誰贏誰輸,所有陣亡的人都是我們父子殉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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